第167章你殺了他


    通道昏暗的厲害,就算兩旁有燭火映照也還是沒能夠照亮眼下的濕漉漉的台階。昏暗的環境給人極為壓抑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頭頂隨時都可能落下來一般。濕氣濃重的空氣裏彌散著一股黴味,這股味道衝入到鼻中,引得肺部一陣痙攣。向上的台階上滿是綠苔,濕··


    粘膩,每一腳下去,哪怕隔著鞋底也能夠感受到那股讓人惡心的滑膩感覺。兩旁的牆壁是黑漆漆的一片,同樣也是濕滑···粘膩的,根本不會有人想要伸手去觸摸。


    緩慢的腳步聲從通道遠處傳來,聲音近了,借著昏暗的燭火就能夠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緩緩走來,是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人,而他的臉則好似融合到昏暗的環境中一般,讓人看不清楚。若非這人行走的時候還會發出聲響,怕是根本就不可能被人所發現。


    這人走的倒是緩慢,每一步都極穩,而潮濕充滿黴味的空氣對他來說好像沒有任何影響一般,他就這麽自然的行走在昏暗狹小粘膩的通道當中。走到台階麵前的時候,這人稍稍停下了腳步,微微抬頭看向通道上方,前麵有微微的光亮,正是出口映照下來的光亮,但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對那點光明的渴望,隻能看到無盡的冰冷,這人就好似這條通道一般,給人幽深冰冷的感覺。


    在台階麵前稍稍站了一會,那人就踏上台階,第一步很沉重,發出“咚”的一聲在通道裏麵傳播出去,不斷的迴蕩著,悠遠的聲響好似要通往地下一般。隨後就是一步一步上去,這人再沒有停留或遲疑哪怕一下,每一步都非常的堅定,就好像要在堅硬的石頭台階上留下腳印一般,但他並沒有留下腳印,隻是在黑暗中留下了那道堅定的背影。


    台階盡頭是一個小小的房間,光芒並不算強烈,但和昏暗的通道比起來,也是頗為明亮的。從映照進來的光亮可以判斷眼下是黃昏時分,否則光亮要更加刺眼一些。平日裏要將地牢裏的人帶出來都會選擇中午陽光最為猛烈的時候,並且小房間裏的窗全都打開,讓外麵的光完全透進來,如此能夠給剛剛從地牢下出來的人帶來極大的痛苦。不過這人不是犯人,所以沒必要如此做。


    “二少爺,請先閉上眼睛,外麵有些刺眼。”尚未走到台階盡頭,小房間裏就有人對那人提醒,這也是怕這人突然之間進去,不適應外麵的光亮。


    “無妨。”那人緩聲迴答,聲音依舊在通道裏迴蕩,最後消失。嘴上雖然如此說著,這人在接近台階盡頭的時候,還是稍稍閉了一下眼睛,等稍稍適應之後才緩緩睜開。傍晚的陽光不算刺眼,就算如此,從昏暗通道裏出來的那人還是不由的有些流淚。這是光刺激所引起的。


    等的那人完全適應過來之後,剛才開口提醒的人才再次道:“二少爺感覺怎麽樣?”他在旁邊看的分明,知道二少爺還是有些不適應的。


    “沒事。”仍舊是簡短的迴答,而外麵的光也將那人的剛毅的麵容照的清晰起來,卻是那日在渡口截殺傅昕,最後反倒敗走的冷天傲。


    當日借著落入河水的機會,冷天傲迅速遁走,並沒有被傅昕等人所留下,而他帶去的人則是悉數被殺。冷天傲帶傷迴到冷家堡,哪怕是冷震的兒子在落下如此錯誤之後也不能免去懲罰,這才被關進冷家堡的小黑屋。這一關就是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除了吃喝有人送來之外,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活動,他也隻能待在狹小昏暗潮濕的牢房裏。至於燭火之類的想都不要想,唯有牆壁上一個細小到難以形容的孔洞才會在一定時間內透入光亮。


    以冷天傲的心性在地牢中待了兩個月也是幾近崩潰,不過這也正好磨練了他的心性,同時也讓他琢磨透了一些事情,在功力上倒是有了新的進境。兩個月期間一到,他也就被放了出來。


    從小房間裏出來,冷天傲第一次聞到了外麵清新的空氣,整個人的精神竟是不由的好了許多。不過他臉上神色並沒有太多的變化,仍舊是那樣堅冷著,讓人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老爺在花園等你,二少爺。”剛剛出來,就有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仆役走過來低聲道。


    “知道了。”揮揮手,示意那名仆役離去,冷天傲自己則是緩緩朝著花園的方向走去。這地牢設在冷家堡頗為偏僻的所在,尋常人是根本就找不到的,冷天傲倒是沒有這個麻煩,他從小在這長大,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走迴去。


    穿著那身帶著黴臭味的黑衣,冷天傲徑直朝著花園走去,穿過幾條迴廊之後,花園入口已然出現在眼前。在門口處稍稍停頓了一下,冷天傲在想著自己要不要進去。畢竟他也不知道有什麽要說的,不過既然冷震叫他來定然是有什麽吩咐的,否則又怎麽會讓人特意去找他。


    隻是猶豫了一下,冷天傲就進了花園。他知道冷震喜歡在湖心的小亭子那邊站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冷震就是喜歡站在那裏。雖說花園有些大,冷天傲還是徑直朝著小亭子的方向走去。不一會的時間,就已經到了小亭子外麵,而亭子裏正是站著一個人,從背影上看確是冷震沒錯。


    在亭子外麵站定身形,冷天傲隻是輕輕咳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麽。本來他就不善言辭,尤其是在麵對冷震的時候。而在地牢關了兩個月之後,他就更加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什麽都不說的好。


    亭子裏的那人聽到聲音,緩緩轉過身來,年輕的臉上帶著微笑。這人和冷震有幾分相似,但絕對不是冷震,而是和傅昕結仇的冷天麒。此時冷天麒正一臉微笑的看著冷天傲,緩緩道:“二弟,別來無恙?”滿是關懷的一句話硬是被他說的好似客套話一般,而他站在那裏,也沒有要靠近過來的意思。


    冷天傲則是臉色猛然一變,他驚愕的發現站在亭子裏的竟然不是冷震,而是自己那個一無是處的大哥。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就好像發生了什麽不太妙的事情一般。


    “爹呢?”沒有迴應冷天麒的話,冷天傲一開口就問冷震的下落。


    “爹有事出去了,讓我在這裏見你。”冷天麒仍舊微笑著,緩緩坐在一張石凳上,同時招手示意冷天傲也坐下來,“我們兄弟許久未見,坐下聊聊吧。”態度仍舊是溫和的,但看起來卻是那麽的虛假。


    冷天傲不為所動,仍舊問道:“爹呢?”這一次語氣稍稍急促了些,就連身上的氣息也有了些許的變化,似乎不弄明白冷震去哪裏了就不罷休一般。


    見冷天傲連續兩次無視自己的話,冷天麒臉色不由的微微一變,喝道:“你這是和兄長說話的態度嗎?”說著,就站起身來,一副要教訓冷天傲的意思,可仍舊沒有出亭子。


    “我問你爹呢?”冷天傲神色驟然一冷,就好像在突然之間換了個人一般,冷冷看向冷天麒,“爹去哪了?”雖說冷天傲懼怕冷震,但並不代表他不了解冷震,相反他非常清楚冷震的為人,如果這次真的是冷震叫他來,那麽冷震就沒有理由突然離開,唯一可能的就是冷天麒騙他。但若是冷震在冷家堡裏的話,冷天麒也做不到這一點,這也就說明冷震不在這裏,或者出事了。


    冷天傲看起來孤傲衝動,實則心思頗為細膩,否則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紀便有如此成就。此時此刻因為關心冷震的下落,冷天傲完全就是一副憤怒模樣,這讓他看起來好似一條孤狼一般,帶著兇厲氣息,隨時都可能撲上去咬人一口。


    “你這是什麽態度?”見冷天傲如此,冷天麒臉色也是驟然一變,陰狠的看著他,“難道你打算出手殺我?”他這麽說隻是為了震懾憤怒的冷天傲。


    “告訴我,爹在哪裏?”現在冷天傲能夠肯定冷震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否則冷天麒不會如此大膽。在他的印象中,冷天麒向來都是個仗勢欺人的家夥,自己的本事根本就沒有多少。


    “我剛才不是說了爹有事離開了。”冷天麒怒吼一聲,似乎惱怒於冷天傲懷疑他的話。


    “你說謊。”逼視著冷天麒,冷天傲知道對方說的是假話,但他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而他也沒有時間去證明這一點,因為他已經聽到周圍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有許多人正在往這邊趕來。要知道這個花園平日裏就他們家人才會進來,哪裏會還有什麽人迴進來這裏。


    “你殺了他?”冷天傲最終還是做出了這樣的猜測,而這個猜測讓他憤怒無比,也讓他這頭孤狼徹底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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