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大仇已報。本該是件高興事,可樊任氏的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從她本意來講,沒想把錢甲置於死地。隻是想嚇唬嚇唬他。


    讓害他長長記性。想不到錢甲卻這麽不禁嚇,丟了性命。這也就是俗語說的報應吧。


    樊任氏索性不去想這件懊惱事。


    她走出自己的屋子,走向院中……


    不覺來到了人工湖邊。


    湖麵波光瀲灩,鱗紋迭起。


    水中亭亭玉立的茈碧花被碧綠光潔的葉片托起。


    宛如穿著潔白羽衣的仙女在發散著即將飛天前的魅力。


    樊任氏幾乎看呆了。


    心中叼念著:“萬千世界,竟有如此美麗的花兒!”


    叼念完,輕輕歎口氣,隨後又搖了搖頭。


    她搖頭有搖頭的原由。


    全然將花等同於生命來看。


    人有來去,花有榮枯。自然之規律,天地之法則,誰也違抗不了。


    樊任氏通過樊家這次的變故,悟透一個道理:骨硬,才能安身;思明,才能查人;勤勉,才能守業。


    她弄懂了,參透了。


    這些個道理她搖奉做治理樊家的法寶。


    樊任氏一掃胸中的煩悶情緒,拿起路邊掉落的鵝卵石向著湖中拋去……


    就覺得煩惱似石子被她拋出。從此沒有煩惱。


    石落水響,四散飛濺。


    樊任氏聽到了‘喵!’的一聲貓叫。


    然後看到花貓翠花撒開四蹄向老夫人的主宅逃去……


    樊任氏看著花貓被驚飛奔的狼狽相,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錢甲……


    她苦澀的笑了下,嘴裏喃喃說道:


    “人就是個奇怪的“動物”。


    總想去追求自己不該得的東西。


    如果用正當手段得來,可稱之為得來是命……


    唉,命,是個宿命,前世帶來,求不得,掙不來。”


    樊任氏在感歎命運。


    正沉吟、感歎之際,從遠方跑來了青鸞。


    跑到樊任氏麵前的青鸞由於急跑形成的慣力,一下子撞在樊任氏懷裏。


    樊任氏扶正了青鸞的身子,嗔怪道:“這大熱天跑得這麽急,也不怕中暑?”


    青鸞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姐……小姐……不好啦!”


    蒙在鼓裏的樊任氏一臉茫然道:“怎麽了這是?什麽事讓你急成這樣,喘口氣兒,慢慢說!”


    青鸞定了定神,顫聲說道:“小姐,快迴家吧,縣衙公差等在家裏,讓你速迴。”


    聽完青鸞一番話,樊任氏被弄得是一頭霧水:衙役怎麽會來到家裏?


    她也顧不上細問。因為問了和沒問一樣。公差找的是自己,不可能告訴家人事情經過。


    這主仆二人一溜小跑的進得家來。


    樊任氏抬頭一看,客廳中間站著三個彪形大漢。


    一聽門響,三人不約而同的迴轉身看著樊任氏和青鸞。


    其中一個絡腮胡子,一臉橫肉的衙役問道:“你們二人哪個是樊任氏?”


    實際他問的都多餘。從衣著上一眼便可辯認出主仆關係。可搗蛋可恨的衙役偏要如此問。這可謂純粹的刁難。


    但這也是他們的執法程序。萬一認錯人,抓錯人。可是吃不了,兜著走。要負刑責的。


    樊任氏鎮定的迴答:“本人就是。”


    絡腮胡一看,馬上來了精神,陰陽怪氣的說:“嚄,你就是,叫什麽名兒呀?”


    一聽這拉長音的腔調,樊任氏差點沒嘔出來。


    她強忍著,迴道:“我是民女樊任氏,府衙此來有何公幹?”


    絡腮胡撇著地包天嘴,似太監的啞脖聲從口腔中費力擠出:“嗬,這還挺橫。別費話!跟我們上衙門一趟!”


    說完此話就要扯樊任氏的袖子。


    被樊任氏給推開了,並義正嚴辭的說:“別拉拉扯扯,這是我家,公事公辦。去府衙說就去府衙說,我也沒犯什麽罪。”


    三個衙役押這樊任氏出了屋門。


    走到大門口,剛要推門。就聽身後傳來唿喊聲。


    樊任氏一聽是樊老夫人和青鸞的聲音。


    她示意衙役停步,衙役惱羞道:“這女人就是事多,給你兩分鍾時間,和家人話個別。進了牢裏見麵可就不容易了。要快些!不然我們不好交差。”


    這當兒,老夫人和青鸞來到樊任氏麵前。


    老夫人不顧兒媳被五花大綁,摟著樊任氏便哭將起來,還哭訴著:“是誰這麽缺德,讓我的好兒媳遭此劫難哪?我們家的事剛剛平息,又來這一出,這不是要人命嗎!老天,你為何這麽不睜眼呀!……”


    老夫人的一哭一喊,既悲淒又哀涼。


    三個衙役也你瞅我我瞅你的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們是為為官府做事,習慣了這樣悲淒場麵。


    於是其中一個衙役上前將老夫人拽開。並曆聲道:“時間到了,快走!”


    然後押著五花大綁的樊任氏走出樊家大門。


    被反綁著的樊任氏迴頭最後看了一眼老夫人和家丁。


    毅然決然的走了。


    後麵傳來老夫人和青鸞的哭喊聲……


    卻說這樊任氏被押到府衙大堂上。


    台前正中坐著衙役總管。


    長的倒是極具特點。


    八字眉,老鼠眼,刀條臉,羅鍋腰。


    真個演婁阿鼠不用畫妝。


    樊任氏看著眼前的麵相,差一點吐出。


    但這大小也叫公堂,所以這口湧痰違心的咽進口裏。


    就聽見衙役總管手翻著卷宗問道:“你就是樊任氏?”


    樊任氏答道:“民女正是樊任氏。”


    衙總管:“知道什麽宣你來嗎?”


    樊任氏迴:“不知道,我想問的是我究竟犯了什麽罪?這樣不聲不響的抓我來,顯失公平。”


    衙總管:“你犯的罪自己會不知曉?大膽!從實招來!”


    樊任氏直起身,憤然無辜道:“民女在家忙著家裏白事哀情,沒有精力更沒有時間幹傷天害理,奪人性命之事。抓我來是否有抓錯之嫌?”


    衙總管:“可倒挺能替自己狡辯。我們府衙一向秉公執法。以事實為依據,不會抓錯人,也不會冤枉人。”


    然後命人將樊任氏案件呈上。


    用地包天憋嘴念著:“經舉報,樊任氏於三天前將家中馬幫客棧的前夥計名喚錢甲,推下鬼簫崖下。造成墜崖殞命。這是起極其惡劣的謀殺案件,不嚴加責刑不足以平民憤。現判監禁,擇日宣判!將樊任氏押入大牢!退庭!”


    樊任氏在下麵站著聽完衙役總管的宣讀,先是頭腦中如亂蠅在撞,而後如炸雷劈首,轟然倒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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