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那站在他身後的二十幾個人同時拔出短刀像是離穴的孤狼,聞到了血腥的味道,下一刻就要擇人而噬,不想被人殺死就要奮起反抗,這一戰隻能贏不能敗,因為失敗就是死亡。


    大夏不說人人尚武,可是從廟堂之上到鄉野陌間,都殘留著一種武風,因為大夏便是建立在刀劍之下的,尤其是在邊塞之處,哪怕有對兵刃的禁令,可是山高皇帝遠,自然管不到此處。


    因此,那幾百人手中的兵器花樣百出,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看得人眼花繚亂的,一瞬間,夜色中的明晃晃的兵器便化成了一道洪流,極短的時間就將寧羽這邊兒的人給圍了起來,宏大的陣勢似乎將他們心中的恐懼趕出了身體,一個個嚎叫著衝了上來。


    二十幾個黑衣少年並未圍在寧羽的身邊,而是結成長槍陣勢,雀眼兒首當其衝化作鋒利的槍尖,而後的少年背靠著背,手中的短刃挽成一道道銀花,每一次銀花散落,必有血花做以陪襯。


    一時之間,竟然生生拖住了幾百人的陣仗,寧羽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長弓沒有一絲的震顫,他的手往複於弓弦與箭囊之間,拈箭,拉弦,離弦,然後再拈箭,高速飛離的箭羽沒有任何的浪費,每一支箭都會正中要害,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仁慈這個詞。


    盡管隻有他一個人,可是箭羽一支支的射出,仿佛他們麵對的是一隊弓手一樣,而且還要比弓手淩厲多了,箭出必中的,箭無虛發,要不然北戎的女真箭手也不會讓人恐懼,百發百中聽上去沒什麽,可是真正達到了百發百中,哪怕他不是一個修行者,仍舊是個恐怖的存在。


    黑衣少年手中的刀是仿照秦珬的陌魚刀鍛造的,雖然沒有陌魚刀那般的威力,可是卻也是難得的兵刃,而且要比陌魚刀來的更為輕巧,薄薄的刀刃在人群之中不斷的翻起翻下。


    黑衣少年們手中的刀刃專挑人最為脆弱的地方,喉嚨顯然就是不錯的選擇,刀刃準確輕巧的在他們的喉間,心口劃過,一擊必殺,這是寧羽告訴他們的能夠活命的準則,因為打虎不死反成患的道理已經被證實過無數迴了,顯然他們都記在了心裏頭,一時之間,幾百人竟然無一人能闖進他們一米之內。


    寧羽箭羽不停,少年們手中的刀刃不斷,於是,對方倒下的人不斷的增加著,濃黑的夜色中逐漸飄蕩出的血腥氣息越來越重,幾乎能夠看得清楚冷風吹起的鮮紅色的血沫子。


    站在他們後麵真正的主事們,看著一麵倒的場麵,看了一眼雲淡風輕的楊少林,心中的底氣忽然足了起來,他們緊緊的咬著牙,這些人都是他們的手下,可是從長遠來看,他們隻能舍棄。


    一個高瘦鷹鉤鼻的主事狠厲的對著他們吼叫道:“圍住他們,用兵器扔死他們。”


    下一刻,這幫魯莽的漢子竟然迅速的散開,空出一片開闊的地方,其中分出幾排精壯的漢子,他們手中竟然拿著軍中隻有老兵才能使用的連枷,鐵鏈顯然是加長過的,頭上的一顆布滿荊棘的流星錘顯得漆黑,若是被這東西砸到腦袋,沒有第二個結局。


    戰至此時,身在後方的寧羽臉上才添了幾分變化,他深知連枷的威力,這東西可不光隻在馬戰才發揮其厲害,若是用得純熟,哪怕是步戰,所造成的殺傷力也十分的駭人。


    寧羽臉上倒沒什麽畏懼之色,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片刻後他做出了反應,令所有人驚奇的是,他居然將弓箭收了起來,然後從身後抽出一根圓木,輕輕一拔,圓木上端裂開了一道細縫,然後他從中抽出了一柄不是劍的劍,與其說是劍,稱之為鐵片更為恰當。


    而且劍身黝黑無比,就像是在炭爐中燒了幾十年那般模樣,已經黑出了一定的境界,然後他動了,並沒有像修行者那樣的速度,拈花飛劍,奪影殺人,劍芒斬空,這些一樣都沒有,他隻是邁著步子跑了起來。


    同一時刻,黑衣少年們開始紛紛的後撤,錯身而過,黑衣少年們沒有絲毫的流戀,瞬間便四散而開,散落在四周的空巷之中,隻剩下寧羽獨自衝向了人群。


    楊少林眼神微微一凝,他並不是笨蛋,相反的,他腦袋還十分的好用,不過他卻看不清楚此刻的寧羽到底想要做些什麽,很顯然他並非修行者,他隻是一個平常人,就是一個修行者想要以一敵百也不是一件易事,更何況一個平常人。


    詭異,這就是此時他的感覺,一種莫名其妙危機感傳來,他定定的看著那個跑起來的少年,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可是,正是因為如此,他心中那種危險的感覺非但沒有減少,而且還越來越重。


    幾排手持連枷的漢子或許是被剛才眼前少年的箭術給震住了,所以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出手,片刻後才反應鍋了,他隻是一個人,他們卻又這麽多人,有何懼之。


    於是他們紛紛散開,手中的連枷開始輪動,虎虎生風,腦袋大小的流星錘似乎能砸開黑夜一般厚重,強烈的風聲不斷的在耳邊迴蕩著,鐵鏈晃動,那股厚重感給他們增添了一抹信心,一個人,有什麽可怕的。


    這是場賭博,賭得是命,輸的人下場可想而知,他們紛紛握緊了虎口中的連枷,隻要一下,他們以後就是榮華富貴了。


    ……


    劍閣城巷中的風沙似乎又大了幾分,黃沙飛上而又落下,散落在長街上酒館上懸掛的破舊燈籠上,風劃過燈籠發出微微的響聲,不刺耳,卻聽得十分清楚。


    位於二樓的樓檻上,一隻純色雪白的大貓兀然從下麵的欄杆上輕巧的越到了其上,兩隻充滿靈性的湛藍色的貓眼四下瞅了瞅,機警的神色才悄悄放鬆,隨而臉上添了幾絲慵懶之色,輕巧的立在欄杆上,用柔軟的爪子撓了撓耳朵。


    “吧嗒……”一道輕輕的聲音,大白貓忽然豎起了耳朵,一雙眸子直直的瞅著樓檻內側,身上的白貓忽然根根豎立,似乎那裏有什麽令它畏懼的存在。


    可是奇怪的是它竟然沒有立馬逃走,而是輕巧的從欄杆上跳下,邁著優雅輕巧的步子走近了酒館之中,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不過似乎並不適用與這隻大白貓。


    因為它一踏入酒館,忽然從一旁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掌,直接提著它脖子後邊的軟.肉給提了起來,下一刻它就化身成無比溫順的寵物,看著跟前那張漂亮的臉蛋,眼睛一彎,撒嬌似得叫了一聲。


    “瞄……”


    可是那人似乎並不被它可愛的表情與撒嬌的叫聲所動容,那人提著它,蹙了蹙鼻子,責備道:“小白,你又亂跑,再有下次,三天不給你飯吃。”


    “瞄……”


    一盞油燈漸漸泛起亮光,落在那人的臉上,顯現出一張清秀的臉龐,若是雪娘在這裏的話,一定會認得出,此人便是芙蓉樓的酥兒,她將叫做小白的大白貓抱在懷中,小白溫順的叫了兩聲,兩隻貓爪子在酥兒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眯眯眼就要睡覺。


    酥兒臉頰上泛起微微的紅潤,輕聲念了一句大色貓,卻沒怎麽在意,往外麵走了兩步,手中閃著淡淡光暈的油燈並不是十分的顯眼,她走到樓檻上,嘈雜的聲音逐漸清晰了起來。


    酥兒一雙明亮的眸子瞅著那處,看著那群烏合之眾,與之中那一個少年,與一群少年,眼睛微微眯了眯,手掌輕輕拂過小白的下頜,看著那個射箭的少年,眼中多了幾分莫名的奇色,月氏的箭術,何曾外傳了?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膽量倒是不小,一來就將這群家夥惹了個遍。”酥兒自言自語的說道。


    她輕輕摸了摸小白,似乎在問它:“你說他會不會死?”


    大白貓慵懶的動了動,睜開一雙寶石一般的眸子,似乎懂了酥兒的一絲,淡淡的瞅了一眼那群在晃動的人,似乎感覺沒有什麽意思,輕輕動了動,接著睡了過去。


    酥兒也不在乎,望著他,嘴角莫名的顯現出一抹笑意,忽然說道:“希望別死了吧,若是死了的話,該怎麽對雪姐姐說呢?”


    “咦!”酥兒神色忽然驚奇的一怔,臉上不自覺的顯現出一份驚訝之色,他怎麽會有這東西,酥兒望著那個少年手中握著的烏黑鐵片,驚訝的想著,片刻之後,她臉上忽然顯現一抹笑意,自言自語道:“越來越有意思了。”


    原來,這東西還可以這樣用啊,酥兒瞅著那個跑動揮動鐵片的少年,眼中有光彩似秋水流波,莞爾一笑,纖手輕輕一提大白貓,絲毫沒有聯係的往外一扔,這隻奇怪的大白貓在空中轉了幾圈,居然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地上。


    酥兒手中端著的油燈火焰忽然莫名的高了幾分,一陣火光顯現,過後,酥兒的身影卻已經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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