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連山營兵士一動都不敢動,將主身邊的護衛雖然沒有被朝天闕的捕頭抓住,可是卻處處壓製,不停的竄來竄去像隻老鼠,而他們最為依仗的將主被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年兩三招就打趴下了,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這如何不讓他們心驚。


    兵士們自然少不了心底猜測這個少年的身份,能讓朝天闕的捕頭位居其後,自然不可能是簡單人物,而那一手驚豔的箭術與幹淨利落的手段更是他們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他們也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才鬧營的,可若是連性命都會失去的話,傻子才鬧營。


    寧羽本來也沒想過難為這些兵士,隻是衙役的遭遇卻讓他動了肝火,他本就是想拿下楊勇與楊元做些文章,卻被這個白癡給攪亂了計劃,同室操戈這種事情不發生還好,可一旦發生了,那就不是一件小事,而且還是下暗手,所以寧羽根本就沒有留手的打算。


    若是按照他的安排,他甚至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連山營,這連山營雖然隻有八百人,可終究是兵,隻要休整妥當了,自然會發揮其應有的戰鬥力,在大夏什麽最強,並不是一劍斬斷江河的大修行者,畢竟這樣的高手隻是少數,真正強大的還是軍隊。


    那傳說中戰力第一的龍鳳軍,曾經就以八百眾生生耗死了一位已入長生上境高手,那可是隻差一步就能入驚神而氣息不絕生生不息的大修行者,雖然天下無不崇拜移山填海的修行者,可終究憑著個人的力量無法與天下大勢所比擬。


    若不然也不會有兇獸饕餮被生擒,哪怕是饕餮已是不死不滅,可終究一拳難敵四手,最終落敗,所以擁有兵權才是實力的保障,連山營所在的西軍是除卻龍鳳軍這支從來不按常規出牌的無雙戰力之外,哪怕在大夏也是能排的進前三甲的強悍之師。


    可就是這樣的軍隊到了腳下這個白癡手裏卻成了畏貓成虎的雜軍,早就失了氣魄,隻是麵對他一個人一張弓就沒了進取的勇氣,這如何對得起西軍的名頭,不過還好,貓比較容易馴化,隻要手段得當,想讓貓成虎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樣的機會寧羽怎麽可能錯過,隻要用心得當,收攏軍心根本就不是一件難事,然後再好好的整頓一番,就是來個通玄境的修行者,他也不懼,也隻有這樣,他才有資本與劍閣城那些藏頭垢麵的商人做生意。


    風蕭蕭兮易水寒,荒涼的意境倒是不少,卻是少了幾分悲壯的心思,連山營一個個苦著臉,他們鬧營並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沒成想這次卻鬧出了事,說起來這些兵士也真是悲哀,本以為憑著劍閣的實力,養他們不成問題,卻莫名其妙的成了某些人使手段的工具。


    他們還被埋在鼓裏,除了麵對食不果腹的困境,還要麵對兇厲的將主與城外兇悍的馬賊,前程暗淡不說,說不準什麽時候就一命嗚唿了,還有可能死於被餓死這種死法,天下還沒有這樣的軍隊。


    寧羽不理會腳邊楊勇哭著叫囂如何讓他死無葬身之處,結果被他拿著無箭的弓嚇唬的彈了彈,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暈了過去,真是沒出息。


    抬頭瞅了瞅行於砂石隻見你來我往不斷閃動的兩道身影,或人群之中,或山石暗地,就在不足十丈的地界上,你一刀我一箭,兩人都不是肉體變態的體修那般刀劍披在身上隻是蹭破皮肉。


    元修比體修有更多的神通,不是隻用肉體兵刃去戰鬥,修煉到極致能移山倒海,遮蔽日月,可元修同樣有弱點,那便是他們的身體在長生境界之下,身體始終還是肉體凡胎,哪怕是成了聖人境界,也是能夠殺死的。


    因此才會有體修饕餮肉身不滅,元修衍聖氣機不絕的說法,所以秦珬與那弓箭手的攻擊一般都不會近身,而這點上,在弓箭手身上體現的格外的明顯,在出箭的同時必然不會停留在原地,頗有幾分刺客一擊之後遠遁千裏的意思,同樣不會在乎出手是不是成功,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秦珬的刀法自然不弱,幾近刀刀中第,可是那始終都沒有露出樣貌的弓箭手身法確實頗為了得,除了被刀芒斬碎了衣角之外,便再也沒有受到哪怕一絲的傷害。


    日已過正中,早已開始傾斜,於是風沙漸起,吹起又吹落,落在寧羽的身上,吹進了楊勇殘缺的嘴裏,還有那兩道始終不曾停下的身影上,寧羽終於耗盡了心裏頭本就不多的耐性。


    於是,他開始奔跑,像是秋日裏毫無規律的風一樣,飄忽不定,左手中的黃楊硬木弓一絲不苟的佇立著,右手取箭,搭弦,忽然他一腳踏在半沙的地上,腳掌微微下陷,然後像隻鴻雀一樣騰空而起。


    長弓化滿月,嗡鳴聲壓過淒厲的風聲,一支箭羽冷冷的飆射而出,快如閃電,而仍舊停滯在空中的寧羽顯然並沒有因此而滿意,右手不輟,一隻箭羽再次搭弦,弓弦輕鳴,一箭未至一箭又臨。


    連珠箭!!


    兩隻最為簡單的木製箭羽像是活了的燕雀在兵士之間的空隙之中不停的穿梭而去,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人,他的目標隻是那個弓箭手,也隻是弓箭手。


    箭羽行於陌間,寧羽的箭術並不弱於弓箭手,甚至稱得上是出神入化也不為過,或許是這等手段激起了那弓箭手的傲氣,那人居然不顧秦珬的陌魚刀,兩根鐵箭以迅雷之勢猛地射出,正衝寧羽的箭而來。


    雙箭對雙箭,顯然寧羽沒有附著氣機的箭羽威力比不過鐵箭的威力,可是寧羽的箭更為刁鑽,一支鐵箭與木箭冷冷相衝,一道輕響傳來,隻見鐵箭上的氣機炸裂直接將寧羽的箭轟成了碎渣,而另一支箭並未與寧羽的箭相衝,那人竟然起了換命的念頭。


    秦珬怒意盎然,此時想要去救寧羽已經晚了一步,他心中殺意憤然而起,陌魚刀凜冽的氣息愈發的強盛,冷冷的向沒了防備的弓箭手狠狠劈去。


    寧羽雙腳落入黃沙中,身體微微一頓將那股力道卸掉,這連珠箭費神又費力,微微喘息了兩下,右臂忽然傳來一陣酸楚,這硬木弓不過才有一石的力道,始終比不過鐵雀大背弓有四石之上的力,用起來始終不順手。


    便在這時,他忽然感覺一股殺氣撲麵而來,根本就沒多想,寧羽一把拉起早就昏過去的楊勇,這樣的肉盾不用豈不是浪費了他這些年吃得糧食。


    那股凜冽的氣息並未消失,可是就在這時,讓寧羽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須臾之間,竟然又射來了一支鐵箭,速度快若閃電,將眼看就要射中楊元的那支鐵箭震碎,寧羽眼睛一睜,他看到了那個弓箭手,擺著射箭的姿勢卻是一動不動,左手肩膀上插著一支箭羽,鮮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


    寧羽的箭羽精準無誤,自然沒有射偏,可那人居然又射出了一支鐵箭來破除自己射出的箭,這本就是十分之難的事情,寧羽自然辦不到,想都沒想,他大聲喊道:“秦大哥,住手。”


    秦珬眼看就要一刀劈了這個弓箭手,可沒想到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寧羽的聲音,情急之下,左手化掌生生一提,力道相衝,他手中的陌魚刀兀然被磕飛,打了幾個璿兒直接插入了沙土之中。


    此時才顯露了那弓箭手的模樣,一襲黑衣,連臉都被黑巾包裹,根本就看不出長相,一雙眼睛漆黑如墨,極為特別,僅露的額頭添了一道血痕,那刀芒雖然被秦珬及時的潰散掉了,可仍舊在弓箭手的額頭上留下了一道細痕,一滴血順著細痕流了下來,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那雷霆的一箭顯然耗費了弓箭手所有的氣勁,而且對其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創傷,所以,那弓箭手此時的身體早已不聽使喚了。


    寧羽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然後握著弓箭走向那個手段了得的弓箭手。


    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這個弓箭手會為了救一個廢物一般的楊勇而不顧自己的性命,這楊勇不過一介莽夫,若不是受了楊元的蒙陰,怕在阡陌隻見頂天了也就是個殺豬的,他有何德能頂得上一個入微境界的修行者,這本就是不合邏輯的事情。


    寧羽笑眯眯的瞅著弓箭手,對於這個箭術比他還有厲害的弓箭手,他心裏頭有種淡淡的不服輸的感覺在,所以他並沒有想要殺了此人。


    “你為何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救這隻大笨熊?”寧羽並沒有急於掀開此人的麵巾,而是笑著問道。


    弓箭手脖子一扭,沒說話,甚至不想理會寧羽的問題,被拂了臉麵的寧羽摸摸鼻尖,頗有幾分局促感,他忽然咬著牙說道:“你現在是小爺的手下敗將,你神氣什麽。”


    弓箭手仍舊不理會,頭一仰,高傲的不去看寧羽,似乎在說你才是手下敗將,拿人當擋箭牌,也好意思在這賣弄,被徹底無視的寧羽瞪著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瞅著弓箭手,卻無可奈何,他確實用了些手段,可贏了就是贏了。


    忽然,寧羽眼睛一瞪,他忽然發現這個弓箭手頜下竟然點綴著淡淡的紅暈,心頭一跳,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居然是個女子!”


    毫無反應的弓箭手聽到這句話,露出的脖頸微微發紅,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滿是怒火,忽然瞪著寧羽大叫道:“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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