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秋季點燃了熏香,見小姐沒提金水的事,便上前問:“小姐,金水該如何處置。<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一想到金水還這麽逍遙自在,秋季就一股氣憋著難受。


    “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迴來,苑的丫環誰不願留便給些銀子讓她們離開吧。”邱月帶著倦意,懶洋洋地道:“至於金水,你讓她來。”


    正巧秋季一出房往後罩房而去便見到往外走的金水,“這麽晚,還要去哪?”


    金水心中一凝,臉上卻不著痕跡,“睡不下,走走,今晚不是你守夜?”


    “小姐叫你,隨我來。”打量了她一眼,秋季便邁步走在前麵,後麵的金水露出不耐,不過還是跟了上去。


    “小姐,金水來了。”秋季輕輕喚醒了她,在她夢眼惺忪地抬起手時,扶她坐起。


    金水保持一貫地笑容,問道:“三小姐,可有急事吩咐?”


    邱月理了理衣襟,淡淡地問道:“今日要探的事,你還沒說。”


    金水暗暗鬆了口氣,表麵依然那副笑容,“除了今日黑烏鴉的事,與平常無異。”


    房裏靜默一片,隨著邱月的一言不發,金水也越發的不安佇立原地。


    時間片片刻刻地過去,金水想走又不敢走,想說又不知說什麽,終於,邱月躺下背過身,平淡地聲音傳來,“我知道了。”


    知道了?後麵呢?金水服侍她多年,自然知道她話未說完,靜候著聽她後半句。


    在她想著,邱月補上道:“秋季,紅檀木雕匣子底層,東西給她,讓她走。”


    嘎?金水還愣著,秋季已經將銀子塞入她手裏,語氣不善地道:“趕緊收拾東西,走人。”給她機會也不識好歹,真枉費小姐對她最後一絲情意!


    金水握住手裏沉甸甸的銀子,趕忙道:“三小姐,奴婢跟隨您多年,突然為何要趕奴婢走?是否奴婢沒能探出消息?奴婢可以……”


    “蝴蝶發簪很漂亮。”邱月輕輕一句,金水背部一僵,嗓子眼上的話也就停住了,在她還想著怎麽解釋時,邱月揮了揮手。


    “主仆多年,走吧。”


    輕輕一句,金水心便忽地一沉,說不上的奇異,她跪地磕了幾個響頭,“奴婢有愧小姐恩德。”話完便拿著銀子起身迴了後罩房,在秋季的緊盯下來到了後門。


    後門門房見是三小姐的大丫鬟,況且秋季又是他同鄉,兩人關係甚好,也就沒阻攔,而是笑問道:“秋季,你怎來了?”


    秋季笑了笑,“勞煩陳大哥開下門。”


    門房陳大哥即使狐疑也沒多問,便開了門。


    金水頓住了腳步,“秋季姐……”


    “朱姑娘,若沒事請離開吧,日後撞見也請別這麽喊我。<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她本叫朱氏士娥,被夫人買下給了小姐後便改名為金水,猶記得當初小姐賜名時,她多麽高興,這些年小姐對她的好,還有與她相處的一點一滴,可一想到她背叛的事實,心裏便是氣憤。


    秋季話落便輕輕一推,將她推出門檻,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主仆多年,心善的小姐即使金水背叛也就這麽輕易放了她,最後還給了她好些銀子,她真替小姐不值。


    門房陳大哥自然不會追問,因為不用問也知道,金水犯了事,被趕出邱府了。


    秋季迴到屋裏,看著熟睡的三小姐歎了聲氣,在小姐給她機會時,最後卻落空是何等失望,最後秋季替她拉好被褥才去了耳房。


    次日一早,邱月尚未起身便被外麵的喧鬧擾了清夢,少有波折的臉上也有了薄怒。


    小姐有起床氣,秋季和夏季見她蹙眉臉上的薄怒,趕忙上去扶她,“小姐,您醒啦。”


    “嗯。”邱月揮揮手,自個兒下了床讓秋季梳妝。


    “小姐,要用早膳嗎?”夏季問。


    “不要清粥饅頭。”邱月沉吟了會兒,在夏季往外走時,突然想到,“我要吃糕點。”


    “噯,奴婢這就去做。”小姐能這麽喜歡她做的糕點,夏季自然欣喜和自豪的。


    秋季梳妝完後,外麵的喧鬧依然不減,“太吵了。”邱月起身往外走。


    秋季跟在身後迴道:“是春季集結了苑上的丫鬟,正清理誰願留下。”


    邱月淡淡地點了點頭,一打開門便看見前院稀稀落落站了好些人,眾人一見她出來,頓時噤聲。


    春季退到一旁微微彎身,“小姐。”


    “繼續。”邱月坐在了秋季準備的太師椅上,溫和地看著底下的家丁丫鬟和嬤嬤。


    春季領是便繼續點名,丫鬟綠葉則在一旁做著記錄和派發銀子。


    母親說過,她苑裏的丫鬟她可以隨便處置,既然她們心不在這,擔心受怕的,邱月也不再挽留。


    可奇跡了,讀了一遍,竟然無人離去,個個低著頭。


    邱月豈會不知他們小心思,她今日便離開,要去安理寺,何時迴來還是個謎,少了服侍她,她們也就在月亭苑混個日子,月銀照樣收入兜裏,本邱月也沒想要她們走,隻是既然她們口中念的、心裏懼的,邱月也就下了決意,也算是在離開月亭苑前,來個清理。


    秋季沉下眉,質問道:“怎麽昨日不是因黑烏鴉擔心受怕嗎?今日怎就個個不舍離開?”


    底下的下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名丫鬟上前行禮道:“三小姐,奴婢不願離開,奴婢願意繼續留在苑裏忙活。”


    一人出聲,其餘人也就紛紛附聲。


    “是啊,三小姐,奴婢願繼續留下服侍小姐。”


    “奴婢也是……”


    “奴才也是……”


    聽著他們爭相表態,邱月向春季伸手,春季雙手將名冊捧上。


    邱月一聲不響慢慢睇翻閱著名冊,他們也就漸漸靜了下來。


    見他們終於靜下來,邱月慢悠悠地道:“留下的隨我去安理寺,願著留。”


    話一出,所有人再次麵麵相覷,臉色浮起難色,安理寺居於山上,每天過著粗茶淡飯,又沒有打賞,鄉裏村土,誰願意去挨苦。


    可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文恩負義,綠葉率先走了出來表態。


    “奴婢綠葉願意。”


    “奴婢紫藤願意。”


    “奴婢藍雪願意。”


    “奴才張牛願意。”


    “大力願意”……


    半響過去,見在再無人表態,邱月便向綠葉揮手,“給銀子,讓她們離開。”


    可是其餘人拿好綠葉分的銀子後又杵在原地不願離開,春季臉色一暗,“怎麽還嫌小姐給的少不成?”


    比起翠香拿到寥寥無幾的碎銀,他們拿的可是比平常多了一倍。


    “小姐,這銀子還你,奴才不走了。”


    “馮廚子,可想好了?”邱月問道。


    馮廚子是她被禁步於月亭苑,母親安排過來的廚子,一開始他還諸多不滿,脾氣更是暴躁,雖如此,可不會將不滿發泄於每道菜肴之上,這是一個專業人士對自己成品的尊重。


    這點邱月很是欣賞他。


    馮廚子將銀子塞迴綠葉手上,“想好了,頂多和小姐一同去安理寺起灶,小姐在奴才母親病重,手頭拮據沒銀子醫治時,還二話不說讓秋季姑娘給奴才送來銀子,若就這麽走了,奴才真的沒臉麵見鄉裏娘親了。”


    綠葉見小姐嘴角微提,露出淺笑便將銀子收好。


    其實這裏的人還有好幾個是小姐幫助過的,可她們卻依然昧著良心,拿好銀子收拾東西從後門走了。


    紅燭和其餘三名丫鬟邁出了門檻,望著門檻內的紫藤,勸聲道:“紫藤,七色丫鬟就隻剩下你、藍雪和綠葉,你真的不一起走嗎?你這一跟著去安理寺,可就難下山迴來了,老太爺和老夫人,定不會接她迴來的。”


    紫藤望著她們四人一眼,眼底盡顯失望,她從懷裏拿出一枚銅錢,放於掌心上攤開,“你們可還記得這枚銅錢?”


    四人互望一眼,茫然地搖頭,“不就一枚銅錢。”


    “是一枚銅錢沒錯,可卻是救了我們一命的銅錢。”


    紫藤望著掌心上的銅錢,笑了,笑得暖和,“當年小姐才五歲,和夫人、老爺去郊外踏青,經過南霞鎮落腳歇息,小姐聽到橙子的哭聲,在破爛不堪的屋舍裏發現了我們,我們都是被丟棄的孩子,當時年紀最大的不過是六歲的綠葉,最小的就是橙子,僅有尚在繈褓,初知發笑的三歲孩提。那時橙子還在發高熱,是小姐讓秋季姐請來了大夫醫治好的。”


    在紫藤暖和的笑容,淡淡地聲音下,她們都陷入了迴溯,當然橙子當年尚小,早已記不清楚了。


    紫藤聲音有些哽咽道:“小姐絲毫不介意破爛不堪的屋舍,與我們盤膝坐在一起,還給了我們銀子,又給我們買了吃的,還不顧夫人和老爺的反對,毅然將我們帶迴了邱府,給我們吃穿,給我們一份活,讓我們有了第一份月銀,這枚銅錢就是小姐當娘在南霞鎮給我剩下的最後一枚。”


    猶記得小姐當年的話,“因為你們的純真更希望你們能像彩虹一樣綻放屬於自己的光彩,就以七色彩虹取名吧。”就這樣她們終於不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孤兒,她們都有了自己的名字――紅燭、橙子、黃鶯、綠葉、藍雪、靛青、紫藤。


    “或許你們已經忘記曾經那份感激,那份感動,那份恩情,可我、藍雪、綠葉可永遠銘記於心,小姐賜給了我們名字,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是一次新生的機會。”話到最後,紫藤哽咽了,“你們走吧。”


    紅燭、橙子、黃鶯、靛青紅了眼睛,望著她默默收迴掌上的銅錢,心裏有著說不上的滋味,話到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卡住說不出來的難受。


    在紫藤緩緩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們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落下了,四人跪在了地上叩了幾個響頭才邁著腳步留下黯然的背影離開了。


    門檻裏的紫藤抱住了綠葉和藍雪,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藍雪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綠葉抱著哭得傷心的二人,眼淚也無聲地落下,“別哭了,叫小姐看了可不好。”聲音裏帶著哽咽。


    偌大的院子,本就空蕩,如今更顯得蕭瑟,空寂。


    望見她們三人紅著眼秋季和春季分別歎了聲氣搖了搖頭。


    當年她和春季也陪在小姐身旁,所以對於她們的一切可是看在眼裏。眼瞧著七色丫鬟僅剩她們三人,秋季和春季也黯然。


    她們不約而同地望著小姐把玩著手上七色結繩,知道小姐此時心裏難受,可又不知如何上前安慰,唯有再度歎息。


    人一生當中,遇見的人不少,不是任何人都會停留在你的身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路要走,陌生到相識,聚到散,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


    或許就此不再相見,成為人生中曾經出現過的某一記憶,或許有緣自會相見。


    邱月收起結繩,望著餘下的下人揮手,他們也就散了各自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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