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血無情的安東尼, 臉上是極盡糾結的表情。


    為什麽這個廣場會這麽寬廣?


    為什麽他就不能在我身邊多停留一些時間?


    安東尼的心中有無數個為什麽,卻得不到解答。


    來到出口處,救護車的聲音遙遙傳來,停在了門口。


    “喂!你們是不是有警衛說這裏發生槍擊案!有傷患!”


    安東尼反應了過來,“這裏!幫我救救他!幫我救救他!”


    很快,救護車的門打開,裏麵的醫護人員將戴維七手八腳抬了上去。


    氧氣麵罩罩了上去,儀器一連接上,就顯示戴維的心跳血壓正在急速下降。


    “準備心髒複蘇!”醫生大叫了一聲, 一名護士伸手要將門關上, 安東尼正要上去,對方攔住了他。


    “不要妨礙搶救!”


    門哐地關上了。


    此時一個保鏢將車子開了過來,安東尼坐了進去, “給我跟上那輛救護車!”


    十多分鍾之後, 車子停在了一所綜合性醫院門口, 戴維被抬了下來,已經有醫護人員等在了醫院門口準備急救。


    安東尼趕上前去,握住戴維的手,他的臉色蒼白,眼神已經失去了焦距。


    “戴維!戴維!你不能死!隻要你活著我什麽都答應你!我發誓!”


    “先生,請您冷靜!”


    戴維被推進了電梯中, 安東尼一直沒有放開他的手。


    直到來到手術室的門口, 醫護人員不得不分開他們。


    “先生!請您鬆手!”


    安東尼不得已放開了戴維, 手術室的燈亮起了。


    解下來, 就是焦急地等待結果的日子。


    安東尼坐在冰涼的長椅上,雙手合十,指尖抵著額頭。


    如同經曆一場漫長的審判,沒有法官也沒有指控,有的隻是命運。


    他的心髒跳的很快,不斷拉長自己的唿吸,目光中是一種陰狠。


    “範西敏……你對我做的事情,我會加倍要迴來……”


    他很忐忑,內心深處的恐懼不斷地擴大。站起身來,不斷在走廊中來迴走動,按耐不住拎起一個保鏢的衣領,“為什麽你們沒有保護好他?我不是叫你們看著他嗎?你們竟然讓人在我麵前對他開槍!”


    保鏢低著頭,他甚至無法說出一句話。盛怒與極度不安中的安東尼,他第一次見到。


    以前的安東尼,哪怕有人用槍抵著他的腦袋,他也一樣能夠談笑風生。


    戴維倒下去的畫麵,像是帶著銳利的刀刃,一遍一遍割過安東尼的眼球,狠狠紮進他的心髒裏。


    他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了,他想要的隻是戴維會活下去的消息。


    越發煩躁的安東尼,想要一腳踹在手術室的門上,又害怕這樣會影響到戴維的手術,隻能無奈地將腿收迴來。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安東尼已經換了無數的姿勢,他最後還是選擇坐在椅子上,雙手按住腦袋。


    他在鮮血和殺戮中煎熬了太久,早就忘記哭泣是什麽感覺。


    這一次,眼淚終於流落了下來。


    原來這麽涼。


    “戴維……戴維……”


    此時米高也趕來了醫院,望著已經接近崩潰的安東尼,米高皺起了眉。


    “少爺……”


    “是我不好……我不該心軟帶他來莫斯科……”


    “因為您愛上他了,自然會心軟。”


    安東尼搖著頭,無奈地笑著,帶著自嘲的意味。


    因為愛上了,所以心軟,因為心軟了,所以他就注定得不到他嗎?


    米高似乎想到了什麽,“少爺,霍夫蘭先生被推進去多久了?”


    安東尼搖了搖頭,“很久。”


    米高看向一旁的保鏢,對方看向手表,“約莫兩個半小時了。”


    此時,一個護士推著車走過去,米高一把攔住她,“護士小姐,我想請問這間手術室裏應該是哪位醫生主刀?”


    護士小姐抬頭,“其實我也挺奇怪的,現在這個時間醫院裏沒有正在做手術的主刀醫生啊……隻是手術病房顯示這間手術房一直都是被占用的。”


    安東尼瞬間睜大了眼睛,霍然起身,猛地一腳踹開手術室的門,才發覺裏麵竟然空無一人,戴維和那些負責搶救的醫生早就不見了。


    米高也跟了過來,“少爺……”


    安東尼伸手按住自己的腦袋,哈哈大笑了起來。


    “米高……哈哈……我被耍了……”


    “少爺……”


    “我承認,歐利文這一次你真的很高杆,我意想不到!”安東尼靠著手術室的牆壁,笑到快要斷氣,卻又有幾分絕望的感覺,“戴維……你的演技也確實一流!哈哈……連我都被你給騙了!”


    “少爺……你打算怎麽辦?你要放棄了嗎?”米高問。


    “放棄?”安東尼扯起了嘴角,“在我的字典裏麵,有放棄這兩個字嗎?”


    “那麽我現在就派人去國際機場那邊,密切注意。”


    “去吧。”安東尼擺了擺手,坐迴到長椅上,一條腿踩在椅子的邊緣,腦袋靠在膝蓋上。


    他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該怎麽辦?


    歐利文這次設下的全套,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心軟他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那裏麵是從雷蒙那裏得來的,席勒的肋骨。


    “我佩服你,歐利文……你不止一次利用了我對戴維的心軟,在‘藍鑽石號’上的時候是這樣,這一次在冬宮也是。我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心軟?”


    時間迴放到兩日之前。


    當戴維與安東尼到達莫斯科的時候,沃爾倫家的莉迪亞也乘坐另外一班飛機抵達,隻是她並沒有直接與安東尼正麵交鋒,因為她知道,安東尼那個瘋子一定會像在紐約別墅裏那樣用戴維的命來要挾。


    她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酒館。


    木製的門窗和內部的裝潢別有風味。燈光是昏暗的,讓莉迪亞想起了前蘇聯的老電影。


    酒吧裏的人並不多,吧台上隻是坐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即便隻有一個背影,與那些俄羅斯的酒吧醉漢相比,顯現出內斂而典雅的氣質。


    莉迪亞在他的身邊坐下,要了一杯伏特加,低聲道:“對不起……我還是讓安東尼帶走了戴維……”


    對方執著酒杯,淡然道:“你隻是被安東尼震住了而已。”


    “可是他真的開槍了,子彈就打在戴維的腳尖,他甚至拉開保險栓用槍指著戴維,我怕逼安東尼太緊,他會不下心……”莉迪亞蹙起了眉頭。


    男子輕笑了一聲,“不小心什麽?打爆戴維的腦袋?他不會的。”


    “現在怎麽辦?我的人打聽到安東尼把戴維帶來了莫斯科,應該是想要確定你死了沒有。”


    “那是安東尼的驕傲,他很清楚如果我死了,戴維永遠都不會忘記我。他想要得到戴維的全部,所以才會非常紳士地把戴維帶來莫斯科。”男子從大衣的內側拿出了一朵紅色的花。


    莉迪亞無奈地一笑:“別告訴我,你還買了花來歡迎我。還是說……這朵花你想送給戴維?”


    “不錯。”


    “隻怕還沒有送到他的手上,這朵花就該凋謝在莫斯科的冷風裏中。”莉迪亞將那朵花拿過來,放在鼻間,表情愣住了,隨即抿起了一抹笑容,“我知道你是個仿造大師,但是不知道你連紙花都折的和真的一樣。”


    “暗語就是‘紅色康乃馨’。”男子目光沉練,“幫我交到他的手上。”


    “這點小事沒有問題。”


    於是,戴維在酒店的洗手間裏拆開這朵紙花的時候,按照紙條上的指示,打開了馬桶的蓄水池,在裏麵發現了血袋和針頭。


    第二天,當安東尼帶著戴維前往冬宮時,戴維就將血袋貼身藏在了毛衣下麵。


    行走在冬宮博物館中,戴維知道歐利文所安排的地址絕對不會是在博物館的內部。他一直鎮定心神欣賞著這裏收藏的畫作,與安東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已經進入博物館的莉迪亞,找到了已經在館中等待的屬下,他們將自己攜帶的組成□□的部分交到了她的手上。


    當她進入一間女性洗手間的時候,她裝扮工作人員的屬下將“洗手間清理中”的牌子掛在了門外。


    此時,電腦另一旁的尼奧調出了早已經用佩羅斯?範西敏的聲音做成的音頻變聲程序,撥通了安東尼的電話,以佩羅斯的身份向安東尼進行關於那次爆炸的對峙,並且發誓絕對不會放過他。


    就在這個時候,安東尼與戴維已經走到了冬宮廣場,正要離開博物館。


    莉迪亞對著通訊器笑道:“歐利文,你真的對我有信心,不會一槍真的打死你的戴維?”


    “我有信心在兩百米外,你還能用□□打中蒼蠅的翅膀。”已經等在醫院中的歐利文不疾不徐地迴答。


    莉迪亞抿起嘴唇,扳機扣動的瞬間,戴維聽見自己身邊傳來一陣悶響。


    他知道機會來了,將手中藏著的針尖一下子紮進血袋的位置,血液流了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危險美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焦糖冬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焦糖冬瓜並收藏危險美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