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燈火,華燈初上,燈火通明,隨著夜幕漸晚,富有活力的城市開始釋放出了它的光與熱,一時遮住了晴朗夜空的星月之芒。


    喧囂熱鬧的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真是好一副盛市鬧景。


    此時臨近市中心的馬路上,一位中年結髻男子正劃步走過,路過的行人紛紛對其側目,評頭論足。


    隻因男子的穿著打扮,實在是極富特點。隻見其身姿魁偉,臉色悲苦,身披古裝,腰部還別著一把不帶鞘殼的精鋼長劍。


    許是不久前的恐怖襲擊事件,此時路過的眾人見其身上的武器寒芒泛動,許是真家夥,所以紛紛繞著他躲避開來,不敢上前幾步。


    不過也沒有人上前詢問幾句,畢竟大家都是在社會這個大熔爐裏曆練出來的,什麽人沒有見過?估計又是一個搞行為藝術的吧……


    隨著男子走到了那裏,那裏的人便紛紛交頭接耳,熱熱鬧鬧地,像是什麽公眾人物一般。


    終於,男子的古怪衣著,引起了一位路過的年輕巡警的注意,當他看到了男子腰部別著的長劍時,臉上一變,立即上前幾步,阻住了男子前進的步伐。


    “站住!”巡警一臉緊張,厲聲喝道。


    巡警的行為讓路過的行人紛紛精神一振,國人向來是有湊熱鬧的血統,他們意識到了有什麽事情發生,原本匆匆的腳步也是停了下來。一臉好奇地看向了年輕巡警和男子。


    隨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年輕巡警臉上露出了幾絲慌亂,但待他看到了男子腰上別著的鋒芒畢露的長劍時,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隨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再次向著男子厲喝,要他解下長劍。


    男子本來一臉悲色,像是始終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一般,他邁著距離始終一致的步伐,像是量過了的尺子一般,精確地丈量著大地,絲毫不理會眾人的圍觀。此時被巡警擋住了前進的路,他臉上的悲苦之色稍稍收斂了一下,隨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了巡警。


    “我說,將你的武器解下,放在地上!”巡警見到了男子終於有了反應,頓時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紅光,像是一下子便有了底氣一般,聲音更顯得大了幾分。


    “我……解不下,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能夠讓我解下。”男子搖了搖頭,隨後不再理會年輕的巡警,繼續向前走去。


    年輕巡警一見此幕,心裏不知為何浮現出了一絲詭異,但他本來就是一個強脾氣,不見黃河心不死的那種,此時眼見男子就要繞過他身邊之時,他一急,立即上前展臂就要再次將其擋下來,未料他眼前一花,也不知男子如何施為,已經站在了他身後,一步十丈,很快地便越去越遠,最後再也不見了蹤影。


    年輕巡警擦了擦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圍觀的眾人也是直唿見鬼了。


    男子身法怪異,明明健步如飛,但卻絲毫引不起旁人的訝異,在旁人眼裏,其就隻是如正常的在走路而已,但事實上,往往你上一秒還見到他在身旁,但你一眨眼,他已經不見了身影。


    男子速度飛快,宛如鬧市中的精靈,一路飛快地向前,很快便來到了位於市南邊的一個古色古香的道觀。


    他抬頭,望著廟宇內被香爐熏得發黑的三清像,眼裏顯出了一絲追憶,麵上閃現而過一絲悲苦。


    他邁步就要進去之時,未料從門口處驟然走出了一個老道。


    他看到老道的身影時,稍稍一愣,隨後雙眼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


    老道年紀已經很大了,走路顫巍巍的,像是隨時都會散架一般,令人看到都忍不住興起上前去攙扶一把的念頭。


    男子兩行清淚不自覺留了下來,他未及細想,便砰地一聲跪磕在了地上。


    “師傅,徒兒不孝,今日才來此……”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都變得哽咽了起來。


    老道未料到一向冷清地道觀竟會有人上門拜訪,剛想口施無量之時,他的老花眼便見到了眼前的男子極為相似自己的小徒弟,不禁一愣,正想再看清一點之時,男子便跪倒了地上,嚇了他一跳。但待他聽到了男子帶著哭音的話語之時,便如同遭受了霹靂一般,身子一下子便定格在了那裏,臉上怔愣不已。


    男子久久沒聽到老道的聲音,抬頭一望,見老道成了雕像一般的樣子時,立馬緊張地跳了起來,上前就要去攙扶。


    未料,就在他的手將要碰到老道的身體之時,老道卻是一下子活了過來一般,他向後急退幾步,不料碰到了台階向後摔倒,男子大駭,正想去攙扶之時,老道手一揮,聲嘶力竭地阻止了他,隨後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臉色頓時又青又紫。顯然這一下,也是摔得不輕。


    “你這個,咳咳,孽徒,你還有臉迴來!別碰我!”老道摔得牙哧嘴咧,一把老骨頭都快散開了。但仍然咆哮不止,讓男子一臉無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就這樣呆在了那裏。


    老道咆哮不斷,明明老得都快掉牙了,但看其怒吼的氣魄,讓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不已,不明白此地發生了什麽事,讓老道如此憤怒。


    男子怕老道動氣過多,身子承受不住,便動手打出了一道氣勁,隔空幫老道調勻了氣息,隨後默默無聲跪在地上磕起了響頭,直到額頭都碰出血來了,也不停下,直到地上出現了一灘流出了三尺之外的血流,老道不忍的製止聲音傳入其耳中之時,他這才停了下來。


    但饒是他底蘊深厚,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之下,站起時身子也是搖搖晃晃,臉色煞白不已。


    “你既然走了,又何必迴來?”老道盤坐在地,臉上的密密皺紋擠成了苦悲之色,如同其內心的無聲歎息。


    “師傅,你始終是我師傅,這裏就是我的家,我能去哪?”男子搖了搖頭,緊咬嘴唇,隨後終於說道。


    “哼,當初你離開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聽到了男子的話語,老道臉色一緩,但還是冷硬的迴道。


    “多年浪蕩,如今徒兒也已不是意氣用事的少年了。當年之事,隻覺得實在是對不住師傅老人家的苦心栽培。”


    聽到了老道話語裏稍有迴緩的語氣,男子臉上不見喜色,但麵上還是一鬆,原本濃鬱的苦悲之色也稍稍減少了幾分。


    “那個妖…清婷呢?”老道斜睨了男子一眼,想了想,還是問道。


    “清婷,活在了我的心裏。”男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輕輕吐出了這幾個字,臉上劃過難以言喻的悲痛。


    老道眼睛猛地睜開,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男子。


    男子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訴說。


    “唉,一切休提。”老道口念無量天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像是化成了雕塑一般,不再有言語。


    許久之後,在城市的大部分燈火都開始漸漸熄滅之後,老道終於點了點頭,“既然來了,那就住下來吧。”


    男子終於按耐不住心思,眼淚又要落下,卻隻聽老道說了一句,他便強行將眼淚吞了迴去。


    老道說道,“你還是像小時候那麽愛哭。”


    “謝謝……師傅。”


    **


    風,一陣陣倒灌入了車窗大開的車內,如同嗚咽的風聲緊緊揪住了人的心。


    自從上車後,小美脫離了唐老爺子的視線,終於止不住心裏翻騰的情緒,臉上掛上了兩行清淚。


    林毅盡管虛弱無比,但經過調息後,還是恢複了幾分力氣。


    此時他拍了拍小美的肩膊,安慰地說道,“還傷心嗎?”


    小美點了點頭,哭紅了的眼眸,閃爍著紅寶石般的光澤,使人心碎。


    “傷心的話,就說出來吧,把我當成一個垃圾桶,盡情地傾吐吧。”林毅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以開玩笑的語氣勸說小美不要太難過。


    小美將眼淚擦去,美眸斜睨林毅,隨後白了他一眼,嗚嗚咽咽地說道,“你都是這樣哄女孩子的嗎?”


    前排開車的小刀心裏笑開了花,偏偏還要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臉上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林毅和小美都不是普通人,自然能夠看到小刀的臉色,兩人都是一臉沒好氣,齊齊往小刀頭上拍了一下。


    兩隻手在半空中輕輕碰觸了一下,隨後兩人都是齊齊一愣。


    小美紅了臉,快速抽迴了手,別過頭去,眼眸裏晃過一絲慌張。


    林毅尷尬地將手抽了迴來,但想想不對味,手又伸了出去,給了小刀一個響栗。


    “啊。”小刀痛叫一聲,滿臉委屈之色,“打我幹嘛啊,你們聊得那麽開心,讓我笑笑也犯法了?”


    “喲,還有理了?不行,做哥哥的我,還要好好教導你如何尊敬哥哥。”見小刀那哪壺不開提哪壺,林毅也是氣樂了,便又重重給了小刀一個響栗。


    這下小刀再也不敢聲張了,嘴嘟了起來。


    小美眼見此景,沉重又有幾分尷尬的心情這才變得稍稍輕鬆了起來,臉上終於首次出現了一絲真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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