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中,還記得年幼時,父母那寬厚的肩背,那心疼的喲喝,那溫暖的懷抱,他們總是默默地在背後看著你一天一天的長大,他們的眼眸裏既是惆悵,又是欣慰,他們的心裏總是渴望你能早點長大,總是盼望你能夠早點成才,但卻又不希望你成長得太快,能夠永遠接受他們的庇護,永遠是那個調皮的小淘氣包。


    還記得,當第一次說出要好好工作,賺錢養育父母的殷殷話語時,父母總是笑得很開心,卻在其緊皺著的密密皺紋裏,還藏著那麽一絲惶恐,他們害怕失去,他們不願孩子成為庇護老人的雄鷹,他們更渴望的是在他們永永遠遠地庇護下,孩子露出的那一絲天真幸福的笑臉。但理智告訴他們,孩子始終是要接受外界的考驗的,不雕琢不成器,不磨練不成材,為了孩子,他們心驚膽顫地將心頭的那塊肉送入了社會,多少個日日夜夜想著孩子,念著孩子,念叨著有沒有吃飽穿暖,念叨著在外麵待累了就迴家的話語,盡管一次次孩子嫌棄囉嗦的話語無情地刺穿他們的心髒,但他們還是樂此不疲,終於,孩子年紀大了,要娶媳婦了要嫁人了,他們滿心不舍卻又歡欣鼓舞地為孩子籌備嫁妝,為孩子準備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宜,娘親不舍地將孩子推向了另一個女人,父親不舍地將閨女交給了另一個男人,盡管傷心,但還是要眉開眼笑地祝福孩子……


    他們這一輩子,始終是圍著孩子在轉的啊!


    林毅眼眸有點迷蒙,他牽著曼兒的手,站在了小小的平房之外,透過半掩的門扉,看著裏麵的兩個老人在昏暗的屋子內做著家務。


    他經過靈力強化後的聽覺清晰地聽到了裏麵的說話聲,那是兩個老人的心聲,是他始終未從老人的嘴裏聽到過的心聲。


    “老林啊,你說這孩子怎麽突然就說要迴來呢?”


    “哎,老伴,你成天念叨著孩子,怎麽孩子來了你倒是……”


    “說什麽呢?我是說,孩子也不早點說要迴來,這不,我也可以早點準備些東西啊……”


    “哦,唉,快點收拾好東西吧,可別讓林毅這小崽子和曼兒看到這裏這麽亂……算了,我來收拾,你去田地裏摘些吃的過來。”


    “哦哦,我這就去,你可收拾得亮堂些啊!”


    “囉嗦,快去快去。”


    ——


    曼兒掏出紙巾,幫林毅抹去了眼角的淚滴,隨後便溫婉地笑了笑,向著屋子內的兩老大聲喊道,“爸媽,我和林毅迴來了,你們在嗎?”


    林毅緊了緊手中的那隻小手,向曼兒的體貼投去了感激的笑容,隨後他也大聲喊道,“爸,媽,我們迴來了,你們在裏麵嗎?”


    待曼兒和林毅先後喊出了這句話之後,隱約從裏麵登時傳出了一陣喧鬧的動靜,隔了僅僅一會,那扇老舊的門扉已經從裏麵打了開來,林母站在出口處,帶著一分責備,九分開心地看著兩人,隨後一眼瞄過了曼兒手上的禮物籃時,又多加了幾分不滿,念叨著,“迴來就迴來了嘛,這裏也是家,還帶什麽禮物,而且直接推門進去就行了,還喊甚麽?”


    不待兩人說話,林母說完就拉著曼兒的手,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曼兒啊,我和你公公也是想你想的緊啊,你們什麽時候給我們生幾個乖孫子孫女啊?”


    一句話臊得曼兒紅了臉,林毅也是咳嗽了幾聲。


    林母一看這兩人的表情,登時明白了兩人的想法,急道,“這兩孩子,都不小了,怎麽還不考慮生孩子啊。”


    林毅有點語結,但也明白父母渴望抱兒孫的想法,他看了看一臉羞紅的曼兒,急忙上前挽著母親的手,輕聲說道,“快了,快了,今年,不,最遲明年,就給您抱上兒孫好嗎?”


    林母白了林毅一眼,不滿地說道,“這種事還有商量的嗎?最遲年底,不,開秋,你就得讓曼兒懷上我們家的種。”


    林毅看了看被臊得恨不得鑽地的曼兒一眼,哭笑不得的說道,“好好好,放心。媽,外麵風大,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林母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隨後便帶頭走了進去。


    後方,林毅向曼兒攤了攤手,傻笑了幾聲,隨後便拉著她的小手向裏麵走去。


    曼兒咬了咬紅潤的嘴唇,白了林毅一眼,但臉上的緋紅還沒退去,心裏隱隱閃過一絲甜蜜,想到給林毅生孩子,她就覺得有點忐忑,還有,那麽一絲絲縈繞不去的期待。


    嗬,生孩子。


    ——


    三人進了屋子之後,便見到了正堂裏,林父正坐在一張木藤搖椅上吧嗒著煙,看到了進門來的林毅和曼兒時,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但卻顯得很含蓄,隻是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迴來了。”


    林毅牽著曼兒的手快步上前,向著父親笑了笑,隨後便從手中的禮籃子裏挑出了一瓶名貴的鹿龜酒,向父親笑道,“爸,知道你身體不好,給您帶來了這個。”


    隨後又將一些名貴的保健品之類的統統從禮籃子裏取了出來,遞給了一旁的林母。


    原本以為被紅布罩著的禮籃子裏是一些水果之類的東西,想不到竟然是這些東西,林父和林母對視了一眼,眼裏沒有欣喜,有的隻是深深的疑惑,他們了解林毅,知道林毅現在的職業隻是一個不起眼的的士司機,雖然這幾年生活已經好了一些,但怎麽會有閑錢去購置這些貴得要死的東西呢?


    他們看著一臉微笑的林毅和曼兒,欲言又止,眼裏是濃濃的擔憂,但顧慮到孩子的臉皮,有些話實在是不好說出口。


    氣氛一時顯得有點凝結。


    林毅有點錯愕地看著父母兩人,原本聰慧的他此時卻是有點身陷迷局了,搞不懂父母的想法。


    還是曼兒率先明白了過來,她掩嘴一笑,隨後白了身邊的林毅一眼,這個木頭,在身邊親人的問題上總是這麽遲鈍,總是‘關心則亂’的呆瓜樣。


    她小手在兩公婆看不到的角度輕輕掐了林毅的腰部一下,隨後便撲閃著迷人的大眼睛,笑著對林父林母說道,“阿毅最近轉去了另一家公司上班,是他以前的一個老朋友開的,欣賞阿毅的才能,所以便讓他做總經理了,這不,林毅這次就是過來跟爸媽說一聲的,想給爸媽一個驚喜呢。”


    林毅這才明白了過來父母的想法,心裏不禁暗歎自己反應遲鈍,又讓父母為他的問題擔憂了。


    “不過,曼兒這話也沒錯,不過隻是換了另一種說法而已。”他暗暗想著,在背後對曼兒做了一個大拇指上翹的隱秘動作。


    林父林母聽了曼兒的這番話,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他們不在乎林毅做什麽工作,隻在乎林毅有沒有走歪路,現在知道了,心裏的那塊石頭也消散無形了。


    林父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中的那瓶包裝精美,反射著迷人光澤的名貴藥酒,就像是在捧著兒子的那份孝心一般,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林母臉上也是一臉微笑,不過她連一眼都沒有看向那些保健品,隻是看著牽著手的林毅和曼兒,臉上的皺紋也像是化開了一般。


    曼兒向林毅使了使眼色,隨後便輕聲向兩老開口道,“爸媽,阿毅說這次一家人一起去海南旅遊,您兩位覺得怎麽樣呢?”


    林父和林母相對視了一眼,臉上顯出了一絲猶豫,基於心裏的一些原因,海南是他們一直都想去卻又沒機會去的地方,林毅現在也似乎找了一份挺不錯的工作,但海南畢竟是一個花銷挺大的地方,怎麽能讓孩子破費呢?


    這次林毅學乖了,也不待二老反對,急忙說道,“爸媽,我已經訂好了飛機票,你們不去,那錢可就浪費了哦!”


    林父林母一聽,臉上閃過一絲心疼,最後隻能無奈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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