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菡拎著兩袋剛出爐的熱騰騰的板栗餅火速趕迴醫院。板栗餅趁熱吃才香酥好吃，冷了就失去了板栗餅的獨特風味，而且如果在盒子裏放久了，水蒸氣滲入過多，口感就會變得潮濕粘膩。
深夜的醫院終於有了片刻的寧靜，隻有一些來看急診的零散病人。醫院大樓前的空地上停著十幾輛車，其中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特別顯眼，車子的邊上站著一個穿白色風衣、氣質高冷的女人，正抬頭望著醫院大樓。雖然是背對著自己，但林雨菡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林雨菡本能地握緊了手中的袋子。蘇憶雪，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來這裏幹嘛？難不成是來看薇薇姐的？看薇薇姐幹嘛不直接上去，在這裏傻站著，難道是自覺沒臉見她們？哼，如果真是那樣，也是蘇憶雪自找的，眾叛親離。
林雨菡昂首闊步地從她身邊經過。一步，兩步，三步……身後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林雨菡心想她大概根本沒有看見自己，便瞬間加快了腳步。
“林雨菡你站住。”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林雨菡嚇了一跳，她猛得停下腳步，兩袋重重的板栗餅帶得她的身子向前一傾。她轉過身去，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
“蘇憶雪？哈，真是冤家路窄。大半夜的，你不在家裏好好呆著，跑醫院來做什麽，裝鬼嚇人啊？”
蘇憶雪踩著高跟鞋，叉著手臂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麵前：“你不必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來看薇薇，跟你沒關係。”
“是你哥哥告訴你薇薇姐的事的？你哥哥還不知道你過去的所作所為吧，他要是知道，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了。”
“那又如何。哥哥畢竟是我的親哥哥，他知道了頂多教育我一頓，不會向著外人。不過，我現在不想跟你扯這些，我來看薇薇，僅此而已。”
“哦……那你叫住我，就是想讓我轉告媗媗你來了，讓我們有所準備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虛了。”
“嗬，隨你怎麽說。”
“那好吧，腳是長在你自己身上的，你要往哪走我管不著，你要去看薇薇姐我也攔不了。嘴是長在我自己臉上的，我要說什麽你也管不著。對於你要來看薇薇姐的事，我不打算和她們說。她們見到你是什麽反應，我也不打算幹涉。”
“林雨菡你……”
“哎，這裏是公共場合，你別亂來。兩邊都是攝像頭呢。”
“林雨菡，我真後悔當時那麽輕易就把你放了。”
林雨菡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你錯了，不是你放了我，是我拿命做賭注，我賭贏了。”
“哼，你不會永遠這麽好運。唐老爺子不會允許你們這麽胡鬧。”
“無所謂，反正老爺子已經知道了。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挺倒黴的，直到我遇見你，你比我更倒黴。如果我們現在起了爭執，媗媗肯定會護著我，而不會護著你。”
“你……”蘇憶雪咬牙切齒地瞪著林雨菡，她相信如果此刻是在荒郊野外，她肯定會掐死林雨菡。
“好了，我不跟你閑扯了，薇薇姐還等著我拿吃的迴去呢。”林雨菡向蘇憶雪舉了舉手中的板栗餅，“還有，你如果要看望薇薇姐，就選個正常的時間，這三更半夜跑來，你不睡覺，我們還要睡覺呢。走了，不再見。”林雨菡覺得再說下去，這位千金大小姐可能會忍不住用高跟鞋在自己腦袋上敲出一個洞來。
夏薇薇又陷入了沉睡，唐秋媗坐在她床邊輕輕哼著小曲兒，聽旋律應是國外的民謠曲子之類的。林雨菡把兩袋板栗餅放在床頭的小桌子上，拆開來遞給唐秋媗一個。
“謝謝，買了這麽多啊。”
林雨菡有點小得意：“我隻買了一斤，不過店老板看我長得好看，送了我一斤。”
“你就吹吧！”
“是真的！老板說反正大晚上做多了也賣不出去。快嚐嚐看，剛才耽擱了一會兒，不知道味道有沒有變壞。”
唐秋媗小小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嚼著。“嗯，味道跟小時候吃的一模一樣，我好多年沒吃這東西了。”見林雨菡盯著自己看，笑道，“你也吃啊，看我做什麽？”
“在店裏已經吃了兩個了。”林雨菡也在床邊坐下，“媗媗，我就是覺得你好看，吃東西的樣子也好看，要是換你去買，店老板肯定送你兩斤。”
唐秋媗被噎了一下，一邊咳嗽一邊把林雨菡拉離病床。
“你沒事吧？吃得這麽急，又沒人跟你搶。”林雨菡幫她拍拍背，“我去幫你倒杯水。”
“哎，不用了。”唐秋媗把林雨菡拉迴來，小聲道，“我們去隔壁吧，別吵到薇薇了。”
“……哦。”林雨菡忽然反應過來，蔫蔫地跟著唐秋媗迴到隔壁房間，等唐秋媗叫了小護士去守著夏薇薇，才走過去摟住她的腰，低聲道，“媗媗，我知錯了。”
唐秋媗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你沒做錯什麽，別多想。”
“那你為什麽忽然不高興了？”
“你誇我我怎麽會不高興……我隻是擔心薇薇聽到了會不舒服，這個時候我不希望她再受傷害了。”
“好嘛，那我以後不在薇薇姐麵前和你親熱了，隻在私底下親熱。明天開始我盡量減少出現的次數，有需要我再出現，給你們兩個更多獨處的時間。”
唐秋媗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好奇道：“林雨菡，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懂事了。”
“那你還舍得甩我嗎？”說著在唐秋媗胸前蹭了蹭，像極了一隻衝著主人撒嬌的萌寵。
“甩，怎麽不甩，膩了就甩，該甩的時候還是得甩。”
“嗷……”林雨菡哀嚎一聲，從唐秋媗胸前抬起頭來，嘟囔道，“壞女人，就知道欺負人，把人家掰彎了還甩人家……”
“壞女人才可愛。”
“那你怎樣才不會甩我？”
“看表現嘍，要是你再像上次一樣折騰的話，肯定二話不說就甩。”
“嗷……”
唐秋媗把她推起來，推到浴室門口，笑道：“好啦好啦，別嚎了，快去洗洗睡覺。”
林雨菡脫掉外套，拿了浴袍不情不願地進了浴室，開了燈，正打算脫內衣，突然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哎呀，媗媗，我忘記把換洗的內衣帶來了，我沒幹淨的衣服了。”
“大烏龍，說你什麽好，先穿我的吧。”
“幫我拿進來。”
“出來穿。”
“明天再穿！”
“也行，反正都要睡覺了，還穿什麽內衣啊。”
又一天忙碌下來，林雨菡覺得困倦得不行，隻想快點收拾好鑽進被窩裏睡覺。於是飛快地衝洗了一遍，連頭發都沒洗，就裹著浴袍竄出來溜進被窩裏，再把浴袍從被窩裏丟到沙發上。唐秋媗正閉著眼睛想事情，感覺旁邊的人兒鑽進來，連眼睛都不曾睜一下。不一會兒，邊上安靜下來，然後一個滑溜溜的東西貼到了自己身上，一隻胳膊很不客氣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下摸動，溫熱的氣息在耳邊惡作劇般地噴吐。
“我去洗了。”唐秋媗拿開了林雨菡的手，從床上起來，走進浴室。
“嗯，我等你。”
“你先睡吧，別等我了。”
“你不想……要嗎？我們都分開那麽久了。”
“今天太累了，早點休息吧，乖。”
“嗚……好吧。”林雨菡仰麵躺在床上，長長地唿出一口氣，剛才沒有撩動唐秋媗，倒是把自己撩起來了。
唐秋媗洗完澡出來，發現林雨菡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她輕手輕腳地鑽進被窩，剛剛躺好，一口氣還沒唿出來，邊上的人立刻像八爪魚一樣纏了過來，即便穿著睡衣也能感覺到她光滑溫熱的肌膚，讓人情不自禁地迴憶起那種獨特的極好的觸感。
“媗媗，我愛你。”林雨菡似醒非醒地說著，說完了還咂咂嘴，像在品嚐什麽美味。
唐秋媗摟住她，輕聲道：“我也愛你。”
蘇憶雪還是來了。
第二天清晨，看到坐在病房外發呆的蘇憶雪時，林雨菡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她走過去冷冷道：“媗媗昨天累了一天了，現在還在睡覺，薇薇姐也還在睡覺，你等著吧。”說完便輕手輕腳地走進夏薇薇的房間，卻發現夏薇薇竟然已經醒了，氣色不錯，正在津津有味地吃餅。
“薇薇姐，這個冷了就不好吃了，你喜歡的話，我給你買剛出爐的。”
“不用麻煩了，反正醫生隻準我吃四分之一個。”夏薇薇說起醫生的時候有點憤恨，最近醫生對她的飲食控製越來越嚴格了，連板栗餅這麽健康有愛的食品都隻準吃四分之一個。不過，既然東西都已經到嘴邊了，哪能真的隻吃四分之一個呢。夏薇薇兩三口把剩下的餅解決掉，含糊著問道：“菡菡，你剛才跟誰在說話呢？”
“啊……”
“幹嘛吞吞吐吐的……”夏薇薇靠在床上睨著她道，“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呃……是……是蘇憶雪來了。”
夏薇薇臉色微變，低垂著眉眼半晌沒說話，就在林雨菡以為她想趕走蘇憶雪的時候，突然道：“你讓她進來吧。”
“……好吧。”
“等等……”
“還有什麽事嗎？”
“等會兒媗媗要進來的話，你先攔著她。”
“啊？我、我不敢攔啊！”
“林雨菡！”夏薇薇劇烈咳嗽起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好、好吧。薇薇姐你別生氣。”林雨菡幫夏薇薇扶正了靠枕，稍微梳理了一下頭發，“我去叫蘇憶雪進來，醫生說你現在情緒不能太波動，蘇憶雪要是惹你生氣了，就按鈴，我和媗媗馬上就來。”
“放心吧，她現在還能怎麽氣我。”
蘇憶雪還是坐在病房外麵的椅子上，悠閑地晃著腿，盯著地板上一處細微的裂縫發呆，似乎一點也不著急見夏薇薇的事。林雨菡看到她這副樣子，有種想衝過去扇她兩個巴掌的衝動。她暗自做了兩個深唿吸，才走道蘇憶雪麵前，冷冷道：“薇薇姐讓你進去。”
蘇憶雪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拎起包，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便繞過林雨菡朝病房裏麵走去。
“哎，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如果薇薇姐在這段時間出什麽意外，我和媗媗絕不會放過你。”
蘇憶雪這迴竟也沒有生氣，不屑道：“別太自以為是了，我，薇薇，還有媗媗之間十幾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蘇憶雪進了病房，看到骨瘦如柴的夏薇薇，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才微微紅了眼圈。
夏薇薇笑道：“怎麽，我的樣子是不是比你想象中還慘呐？站得那麽遠幹什麽，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可怕，不想靠近我？”
蘇憶雪走到床邊坐下，握住夏薇薇的手。這雙手蒼白無力，瘦得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麵的筋脈，時不時還會傳來一陣抽搐。“我們三個雖然是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卻都有秘密，我們之間的秘密，媗媗不知道……可是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哈哈，你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呐！我的話，是宿命，早晚會走到這一步的，不必抱什麽僥幸心理。你那是自作孽。”
“……或許吧。”
“我說，小雪，放手吧。人這一輩子，沒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我算是看明白了，時間到了，眼睛一閉兩腿一伸，還有什麽好執念的呢？”
“我就是不甘心！你說那個小妮子到底有什麽好的？”
“其實當初媗媗選擇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我當初就想不明白，你不過就是個任性的富家小姐，脾氣壞，不知道體貼人，也不溫柔，有什麽好的。”
“……”蘇憶雪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還愛著她。”
夏薇薇低垂眉眼，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也許死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明白吧……我要把這個答案帶進墳墓裏去。”
“嗬……”蘇憶雪把另一手覆蓋在夏薇薇的手上，希望能讓這隻冰涼的手暖起來。“薇薇，我這次去香港，遇到了一個人。”
“誰啊？……你盡管說吧，現在還有誰能打擊到我，哈哈。”
“我遇到的人是……夏望知。”
“……”夏薇薇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早已和我無關了，他們一家都和我無關。”
蘇憶雪歎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麽，作為整件事的見證者，她能明白夏薇薇的心情。
“薇薇，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說過要做一輩子的朋友？”
“當然記得，可惜我命不好，沒有那個福分。”
“別這麽說，你比我和媗媗都要堅強。”蘇憶雪忽然一笑，“薇薇，你說要是當初我們兩個在一起了，結果是不是會比現在好？”
林雨菡迴到房間，看到唐秋媗還在睡覺，便在床沿坐下，把她身上的被子輕輕往上扯了扯。坐了一會兒，發現唐秋媗忽然眉頭緊皺，冒著涔涔冷汗，似乎是陷入了夢魘之中。湊近她麵前喚道：“媗媗，媗媗？是不是做噩夢了？……媗媗？”
不料唐秋媗一下子坐起身來，林雨菡避閃不及，鼻子和她的額頭來了個親密接觸。“啊！”林雨菡一聲慘叫，後退幾步，眼淚汪汪地捂著被撞痛的鼻子，委屈道，“我上次不小心撞了你，你就這麽報複我啊！”
“唿，誰讓你離我這麽近了！”唐秋媗喘著粗氣，老半天才緩過神來。剛才在夢裏夢見惡鬼要來取夏薇薇的命，自己想拉著夏薇薇跑，卻怎麽也跑不動，就那麽眼睜睜看著她被惡鬼奪去了性命。換好內衣，下了床，準備去拿外套。“鼻梁骨沒斷吧？沒斷就好，我先去看看薇薇。”
“喂媗媗，你不能去！”
“為什麽？”
“薇薇姐說了，你先別過去。”
“為什麽？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說！”
林雨菡咽了一口口水，艱難道：“……蘇憶雪來了。”
“啊！那你還不讓我過去，真胡鬧！”
唐秋媗說著，伸手去拿外套，林雨菡搶先一步抓住外套：“媗媗，你真的不能過去！”
“你聽她的還是聽我的？放手。”扯了兩下沒扯動，提高音量道，“放手！”林雨菡嚇得手一鬆，外套立刻被唐秋媗奪了過去，一邊穿著，一邊往外走去。
林雨菡嘖了一聲，環住她的腰，往迴一拉，兩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林雨菡，你要造反啊！”
林雨菡一個翻身，把唐秋媗死死地壓在床上：“媗媗，這個時候你就順著薇薇姐吧！”
唐秋媗努力掙紮了兩下，卻發現此刻的林雨菡和之前那個輕飄飄一推就倒的林雨菡判若兩人，咬著牙道：“我說，林雨菡，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力氣了？”從身下抽出手捏了捏林雨菡的手臂，“嗬，手臂還比以前緊實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幹了些什麽啊！”
林雨菡吃力道：“也……沒什麽，就是聽了薇薇姐的建議，多跑了幾次健身房。”心想大小姐真不是吃素的，看著清瘦完全是因為作息飲食健康，體脂率低，其實不比那種虛胖的人輕，還真是不好控製。
“我不過離開了三個月，你這心都讓人搶走了一大半了啊！”
“哪有！我是為了你好，是為了我們兩個人的將來好，我的心天地可鑒你絲毫不用懷疑啊！”
“咳……”一聲清脆的咳嗽聲打破了兩人的交戰，兩人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去，隻見蘇憶雪正倚在門框上，神色鄙夷地看著她們。
“……都已經大膽到這個地步了，連門都不關。”
深夜的醫院終於有了片刻的寧靜，隻有一些來看急診的零散病人。醫院大樓前的空地上停著十幾輛車，其中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特別顯眼，車子的邊上站著一個穿白色風衣、氣質高冷的女人，正抬頭望著醫院大樓。雖然是背對著自己，但林雨菡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林雨菡本能地握緊了手中的袋子。蘇憶雪，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來這裏幹嘛？難不成是來看薇薇姐的？看薇薇姐幹嘛不直接上去，在這裏傻站著，難道是自覺沒臉見她們？哼，如果真是那樣，也是蘇憶雪自找的，眾叛親離。
林雨菡昂首闊步地從她身邊經過。一步，兩步，三步……身後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林雨菡心想她大概根本沒有看見自己，便瞬間加快了腳步。
“林雨菡你站住。”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林雨菡嚇了一跳，她猛得停下腳步，兩袋重重的板栗餅帶得她的身子向前一傾。她轉過身去，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
“蘇憶雪？哈，真是冤家路窄。大半夜的，你不在家裏好好呆著，跑醫院來做什麽，裝鬼嚇人啊？”
蘇憶雪踩著高跟鞋，叉著手臂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麵前：“你不必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我來看薇薇，跟你沒關係。”
“是你哥哥告訴你薇薇姐的事的？你哥哥還不知道你過去的所作所為吧，他要是知道，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了。”
“那又如何。哥哥畢竟是我的親哥哥，他知道了頂多教育我一頓，不會向著外人。不過，我現在不想跟你扯這些，我來看薇薇，僅此而已。”
“哦……那你叫住我，就是想讓我轉告媗媗你來了，讓我們有所準備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虛了。”
“嗬，隨你怎麽說。”
“那好吧，腳是長在你自己身上的，你要往哪走我管不著，你要去看薇薇姐我也攔不了。嘴是長在我自己臉上的，我要說什麽你也管不著。對於你要來看薇薇姐的事，我不打算和她們說。她們見到你是什麽反應，我也不打算幹涉。”
“林雨菡你……”
“哎，這裏是公共場合，你別亂來。兩邊都是攝像頭呢。”
“林雨菡，我真後悔當時那麽輕易就把你放了。”
林雨菡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你錯了，不是你放了我，是我拿命做賭注，我賭贏了。”
“哼，你不會永遠這麽好運。唐老爺子不會允許你們這麽胡鬧。”
“無所謂，反正老爺子已經知道了。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挺倒黴的，直到我遇見你，你比我更倒黴。如果我們現在起了爭執，媗媗肯定會護著我，而不會護著你。”
“你……”蘇憶雪咬牙切齒地瞪著林雨菡，她相信如果此刻是在荒郊野外，她肯定會掐死林雨菡。
“好了，我不跟你閑扯了，薇薇姐還等著我拿吃的迴去呢。”林雨菡向蘇憶雪舉了舉手中的板栗餅，“還有，你如果要看望薇薇姐，就選個正常的時間，這三更半夜跑來，你不睡覺，我們還要睡覺呢。走了，不再見。”林雨菡覺得再說下去，這位千金大小姐可能會忍不住用高跟鞋在自己腦袋上敲出一個洞來。
夏薇薇又陷入了沉睡，唐秋媗坐在她床邊輕輕哼著小曲兒，聽旋律應是國外的民謠曲子之類的。林雨菡把兩袋板栗餅放在床頭的小桌子上，拆開來遞給唐秋媗一個。
“謝謝，買了這麽多啊。”
林雨菡有點小得意：“我隻買了一斤，不過店老板看我長得好看，送了我一斤。”
“你就吹吧！”
“是真的！老板說反正大晚上做多了也賣不出去。快嚐嚐看，剛才耽擱了一會兒，不知道味道有沒有變壞。”
唐秋媗小小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嚼著。“嗯，味道跟小時候吃的一模一樣，我好多年沒吃這東西了。”見林雨菡盯著自己看，笑道，“你也吃啊，看我做什麽？”
“在店裏已經吃了兩個了。”林雨菡也在床邊坐下，“媗媗，我就是覺得你好看，吃東西的樣子也好看，要是換你去買，店老板肯定送你兩斤。”
唐秋媗被噎了一下，一邊咳嗽一邊把林雨菡拉離病床。
“你沒事吧？吃得這麽急，又沒人跟你搶。”林雨菡幫她拍拍背，“我去幫你倒杯水。”
“哎，不用了。”唐秋媗把林雨菡拉迴來，小聲道，“我們去隔壁吧，別吵到薇薇了。”
“……哦。”林雨菡忽然反應過來，蔫蔫地跟著唐秋媗迴到隔壁房間，等唐秋媗叫了小護士去守著夏薇薇，才走過去摟住她的腰，低聲道，“媗媗，我知錯了。”
唐秋媗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你沒做錯什麽，別多想。”
“那你為什麽忽然不高興了？”
“你誇我我怎麽會不高興……我隻是擔心薇薇聽到了會不舒服，這個時候我不希望她再受傷害了。”
“好嘛，那我以後不在薇薇姐麵前和你親熱了，隻在私底下親熱。明天開始我盡量減少出現的次數，有需要我再出現，給你們兩個更多獨處的時間。”
唐秋媗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好奇道：“林雨菡，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懂事了。”
“那你還舍得甩我嗎？”說著在唐秋媗胸前蹭了蹭，像極了一隻衝著主人撒嬌的萌寵。
“甩，怎麽不甩，膩了就甩，該甩的時候還是得甩。”
“嗷……”林雨菡哀嚎一聲，從唐秋媗胸前抬起頭來，嘟囔道，“壞女人，就知道欺負人，把人家掰彎了還甩人家……”
“壞女人才可愛。”
“那你怎樣才不會甩我？”
“看表現嘍，要是你再像上次一樣折騰的話，肯定二話不說就甩。”
“嗷……”
唐秋媗把她推起來，推到浴室門口，笑道：“好啦好啦，別嚎了，快去洗洗睡覺。”
林雨菡脫掉外套，拿了浴袍不情不願地進了浴室，開了燈，正打算脫內衣，突然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哎呀，媗媗，我忘記把換洗的內衣帶來了，我沒幹淨的衣服了。”
“大烏龍，說你什麽好，先穿我的吧。”
“幫我拿進來。”
“出來穿。”
“明天再穿！”
“也行，反正都要睡覺了，還穿什麽內衣啊。”
又一天忙碌下來，林雨菡覺得困倦得不行，隻想快點收拾好鑽進被窩裏睡覺。於是飛快地衝洗了一遍，連頭發都沒洗，就裹著浴袍竄出來溜進被窩裏，再把浴袍從被窩裏丟到沙發上。唐秋媗正閉著眼睛想事情，感覺旁邊的人兒鑽進來，連眼睛都不曾睜一下。不一會兒，邊上安靜下來，然後一個滑溜溜的東西貼到了自己身上，一隻胳膊很不客氣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下摸動，溫熱的氣息在耳邊惡作劇般地噴吐。
“我去洗了。”唐秋媗拿開了林雨菡的手，從床上起來，走進浴室。
“嗯，我等你。”
“你先睡吧，別等我了。”
“你不想……要嗎？我們都分開那麽久了。”
“今天太累了，早點休息吧，乖。”
“嗚……好吧。”林雨菡仰麵躺在床上，長長地唿出一口氣，剛才沒有撩動唐秋媗，倒是把自己撩起來了。
唐秋媗洗完澡出來，發現林雨菡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她輕手輕腳地鑽進被窩，剛剛躺好，一口氣還沒唿出來，邊上的人立刻像八爪魚一樣纏了過來，即便穿著睡衣也能感覺到她光滑溫熱的肌膚，讓人情不自禁地迴憶起那種獨特的極好的觸感。
“媗媗，我愛你。”林雨菡似醒非醒地說著，說完了還咂咂嘴，像在品嚐什麽美味。
唐秋媗摟住她，輕聲道：“我也愛你。”
蘇憶雪還是來了。
第二天清晨，看到坐在病房外發呆的蘇憶雪時，林雨菡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她走過去冷冷道：“媗媗昨天累了一天了，現在還在睡覺，薇薇姐也還在睡覺，你等著吧。”說完便輕手輕腳地走進夏薇薇的房間，卻發現夏薇薇竟然已經醒了，氣色不錯，正在津津有味地吃餅。
“薇薇姐，這個冷了就不好吃了，你喜歡的話，我給你買剛出爐的。”
“不用麻煩了，反正醫生隻準我吃四分之一個。”夏薇薇說起醫生的時候有點憤恨，最近醫生對她的飲食控製越來越嚴格了，連板栗餅這麽健康有愛的食品都隻準吃四分之一個。不過，既然東西都已經到嘴邊了，哪能真的隻吃四分之一個呢。夏薇薇兩三口把剩下的餅解決掉，含糊著問道：“菡菡，你剛才跟誰在說話呢？”
“啊……”
“幹嘛吞吞吐吐的……”夏薇薇靠在床上睨著她道，“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呃……是……是蘇憶雪來了。”
夏薇薇臉色微變，低垂著眉眼半晌沒說話，就在林雨菡以為她想趕走蘇憶雪的時候，突然道：“你讓她進來吧。”
“……好吧。”
“等等……”
“還有什麽事嗎？”
“等會兒媗媗要進來的話，你先攔著她。”
“啊？我、我不敢攔啊！”
“林雨菡！”夏薇薇劇烈咳嗽起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好、好吧。薇薇姐你別生氣。”林雨菡幫夏薇薇扶正了靠枕，稍微梳理了一下頭發，“我去叫蘇憶雪進來，醫生說你現在情緒不能太波動，蘇憶雪要是惹你生氣了，就按鈴，我和媗媗馬上就來。”
“放心吧，她現在還能怎麽氣我。”
蘇憶雪還是坐在病房外麵的椅子上，悠閑地晃著腿，盯著地板上一處細微的裂縫發呆，似乎一點也不著急見夏薇薇的事。林雨菡看到她這副樣子，有種想衝過去扇她兩個巴掌的衝動。她暗自做了兩個深唿吸，才走道蘇憶雪麵前，冷冷道：“薇薇姐讓你進去。”
蘇憶雪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拎起包，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便繞過林雨菡朝病房裏麵走去。
“哎，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如果薇薇姐在這段時間出什麽意外，我和媗媗絕不會放過你。”
蘇憶雪這迴竟也沒有生氣，不屑道：“別太自以為是了，我，薇薇，還有媗媗之間十幾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蘇憶雪進了病房，看到骨瘦如柴的夏薇薇，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才微微紅了眼圈。
夏薇薇笑道：“怎麽，我的樣子是不是比你想象中還慘呐？站得那麽遠幹什麽，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可怕，不想靠近我？”
蘇憶雪走到床邊坐下，握住夏薇薇的手。這雙手蒼白無力，瘦得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麵的筋脈，時不時還會傳來一陣抽搐。“我們三個雖然是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卻都有秘密，我們之間的秘密，媗媗不知道……可是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哈哈，你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呐！我的話，是宿命，早晚會走到這一步的，不必抱什麽僥幸心理。你那是自作孽。”
“……或許吧。”
“我說，小雪，放手吧。人這一輩子，沒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我算是看明白了，時間到了，眼睛一閉兩腿一伸，還有什麽好執念的呢？”
“我就是不甘心！你說那個小妮子到底有什麽好的？”
“其實當初媗媗選擇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我當初就想不明白，你不過就是個任性的富家小姐，脾氣壞，不知道體貼人，也不溫柔，有什麽好的。”
“……”蘇憶雪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還愛著她。”
夏薇薇低垂眉眼，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也許死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明白吧……我要把這個答案帶進墳墓裏去。”
“嗬……”蘇憶雪把另一手覆蓋在夏薇薇的手上，希望能讓這隻冰涼的手暖起來。“薇薇，我這次去香港，遇到了一個人。”
“誰啊？……你盡管說吧，現在還有誰能打擊到我，哈哈。”
“我遇到的人是……夏望知。”
“……”夏薇薇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早已和我無關了，他們一家都和我無關。”
蘇憶雪歎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麽，作為整件事的見證者，她能明白夏薇薇的心情。
“薇薇，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說過要做一輩子的朋友？”
“當然記得，可惜我命不好，沒有那個福分。”
“別這麽說，你比我和媗媗都要堅強。”蘇憶雪忽然一笑，“薇薇，你說要是當初我們兩個在一起了，結果是不是會比現在好？”
林雨菡迴到房間，看到唐秋媗還在睡覺，便在床沿坐下，把她身上的被子輕輕往上扯了扯。坐了一會兒，發現唐秋媗忽然眉頭緊皺，冒著涔涔冷汗，似乎是陷入了夢魘之中。湊近她麵前喚道：“媗媗，媗媗？是不是做噩夢了？……媗媗？”
不料唐秋媗一下子坐起身來，林雨菡避閃不及，鼻子和她的額頭來了個親密接觸。“啊！”林雨菡一聲慘叫，後退幾步，眼淚汪汪地捂著被撞痛的鼻子，委屈道，“我上次不小心撞了你，你就這麽報複我啊！”
“唿，誰讓你離我這麽近了！”唐秋媗喘著粗氣，老半天才緩過神來。剛才在夢裏夢見惡鬼要來取夏薇薇的命，自己想拉著夏薇薇跑，卻怎麽也跑不動，就那麽眼睜睜看著她被惡鬼奪去了性命。換好內衣，下了床，準備去拿外套。“鼻梁骨沒斷吧？沒斷就好，我先去看看薇薇。”
“喂媗媗，你不能去！”
“為什麽？”
“薇薇姐說了，你先別過去。”
“為什麽？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說！”
林雨菡咽了一口口水，艱難道：“……蘇憶雪來了。”
“啊！那你還不讓我過去，真胡鬧！”
唐秋媗說著，伸手去拿外套，林雨菡搶先一步抓住外套：“媗媗，你真的不能過去！”
“你聽她的還是聽我的？放手。”扯了兩下沒扯動，提高音量道，“放手！”林雨菡嚇得手一鬆，外套立刻被唐秋媗奪了過去，一邊穿著，一邊往外走去。
林雨菡嘖了一聲，環住她的腰，往迴一拉，兩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林雨菡，你要造反啊！”
林雨菡一個翻身，把唐秋媗死死地壓在床上：“媗媗，這個時候你就順著薇薇姐吧！”
唐秋媗努力掙紮了兩下，卻發現此刻的林雨菡和之前那個輕飄飄一推就倒的林雨菡判若兩人，咬著牙道：“我說，林雨菡，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力氣了？”從身下抽出手捏了捏林雨菡的手臂，“嗬，手臂還比以前緊實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幹了些什麽啊！”
林雨菡吃力道：“也……沒什麽，就是聽了薇薇姐的建議，多跑了幾次健身房。”心想大小姐真不是吃素的，看著清瘦完全是因為作息飲食健康，體脂率低，其實不比那種虛胖的人輕，還真是不好控製。
“我不過離開了三個月，你這心都讓人搶走了一大半了啊！”
“哪有！我是為了你好，是為了我們兩個人的將來好，我的心天地可鑒你絲毫不用懷疑啊！”
“咳……”一聲清脆的咳嗽聲打破了兩人的交戰，兩人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去，隻見蘇憶雪正倚在門框上，神色鄙夷地看著她們。
“……都已經大膽到這個地步了，連門都不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