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挖出她的左瞳,要麽挖出自己的左瞳。”帝風烈見洛千境遲遲沒有迴應,隻好親自開口提醒他契約內容,而帝風烈的話當然不隻是說給洛千境一個人聽的,也是說給站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帝淺絕聽的。


    帝淺絕將帝風烈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雖然他內心已是波濤洶湧,但表情上仍是風平浪靜,完全一副不為之所動的表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他那雙藏在衣袖的手早已是緊握拳頭,十指的關節處顯得格外蒼涼。


    此刻的帝風烈,即便心裏有多麽不甘於憤怒,但為了幻珥的安全,他絕對不能衝動,做出什麽惹怒帝風烈的事情,畢竟他現在很清楚,眼前的幻珥並不是真正的幻珥,而是被帝風烈控製了願魂的幻珥,若他輕舉妄動,惹惱了帝風烈,輕則會害得幻珥成為行屍走肉,重則就會要了她的命,所以,帝淺絕始終都在壓抑著自己不平的情緒。


    與帝淺絕的麵無表情相比,洛千境的表情就豐富多了,聽帝風烈這麽直截了當地提起他們之前的契約內容,洛千境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微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帝風烈,然後垂下眸子,用極為溫柔的眼神看著此刻趴在他懷裏的幻珥,他突然想起什麽,瞬間恍然大悟。


    他終於知道,現在趴在他懷裏的幻珥並不是真正的幻珥,而是被帝風烈控製了願魂的幻珥,要不然,以幻珥的脾性,就算是恢複女兒身,也定是冷冷清清的樣子,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由一朵天山雪蓮,變成了一朵太陽花,兩者的差距有著天壤之別。


    “控製願魂”這種技能,據洛千境所知,整座繽紛大陸也隻有帝風烈能夠施展得出來,因為施展此種技能需要極高的願力等級,至少得超過紫階,否則就極有可能走火入魔,反而被對方的願魂吞噬,而洛千境也聽帝雪晴曾經提起過,帝風烈雖然能夠控製別人的願魂,但由於施展此種技能需要消耗極大的願力,所以控製時間是有限的,至於帝風烈控製願魂的時間,洛千境卻沒有聽帝雪晴提起過。


    不過,不管怎樣,隻要幻妖還能夠恢複原來的性情,洛千境就沒有什麽別的要求,雖然他很喜歡此刻乖乖地趴在他懷裏的幻珥,但他更喜歡那個動不動就想用眼神殺死他,那個動不動就踹他一腳,那個動不動就月複黑起來要人命的幻珥,因為那才是真正的她。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喜歡她的全部,無論是她的好,還是她的壞,否則你就不配喜歡她。這就是洛千境喜歡一個人的定義。


    洛千境終於張開雙臂,然後緩緩地合在一起,輕輕地抱著幻珥,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正式地擁抱幻珥,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不過在他有生之年,能夠這般近距離地與她相處,他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


    洛千境就這樣輕輕地抱著幻珥,他將他的下巴放在她的頭頂,然後就聞到她的發香,淡淡的,讓他狂躁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以後還有機會能夠像現在一般擁抱著她,或者簡簡單單地再看她一眼就好。


    本是始終溫婉柔美地笑著的幻珥,也不知道為什麽,臉上的笑容竟然開始漸漸地淡去,此刻的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她——站在你麵前的男子就是你的夫君,你一定要對他笑,笑得猶如陽光般明媚。


    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笑不出來了,她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被一縷濃烈的憂傷所包圍,而這縷憂傷不是別人的散發出來,正是眼前抱著她的這位男子,他輕輕地抱著她,生怕弄疼她一般,極為輕柔,但她卻深刻地感受到他對她的疼惜。


    其實,她並不認識這名男子,甚至可以說,她不認識在場的每一個人,她隻是聽從心裏的聲音在行動,他讓她穿上紅色嫁衣,他讓她來到這個大廳,他讓她撲進金黃色頭發男子的懷裏,他……


    由於幻珥此刻的臉深深地埋在洛千境的懷裏,以致於在場的所有人都未曾發現她的變化,包括洛千境、帝風烈和帝淺絕,但幻珥的腦海裏仍是一片空白,她什麽都不曾記得,什麽也記不得。


    洛千境突然湊到幻珥的耳畔,輕聲地說道:“幻妖,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如果有來世,我隻希望能夠早一些遇到你,那樣的話,我幸福的時間就會更長一些了。最後,我隻想對你說三個字——謝謝你。”


    洛千境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攙和著陽光的春風,從幻珥的耳朵,躥進她的身體裏,讓她的心不由地怔了一下,然後腦海裏突然閃現過什麽,但隨即就消失不見了,又恢複了一片空白,她究竟是忘記了什麽?還是她什麽都沒有記住?


    “聖帝大人,如若我雙手奉上我的左瞳,您是否可以放過幻妖?”洛千境實在是太了解帝風烈了,這個男人為了權利,為了地位,可以犧牲一切,可以不擇手段,而他之所以一心想要對幻妖斬草除根,不過就是聽了藍徹的預言——“黑瞳誕生,虹幻湮滅;妖魔亂世,繽紛逆轉”,說到底,帝風烈就是怕幻妖的願力等級會超過他,然後取代他的聖帝之位。而如果他得到他的左瞳,這就意味著他能夠得到金蝶力量,再加上他自己原本已經是恐怖至極的實力,想必即便是幻珥能夠契約十隻以上的願獸,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以金蝶力量為條件,帝風烈或許還會對幻妖手下留情。


    畢竟洛千境也曾帝宮裏看見過帝風烈看著那幅掛畫黯然垂淚,而那副掛畫上的女子的長相與幻珥至少有七分相似。


    雖然洛千境已經提出了如此誘人的條件,但帝風烈卻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轉身坐迴主位之上,慵懶至極地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端過長案上的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最後才開口道:“如果本聖帝不答應呢。”


    洛千境將幻珥撥到自己的身後,用自己的身子緊緊地護著幻珥,大義凜然地對帝風烈說道:“難道你就不怕我自殺,然後與金蝶同歸於盡嗎?”


    金蝶?!


    眾人滿臉茫然,他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金蝶”這個詞,就連年紀最長的二長老也是一臉疑惑,他們隻能從“金蝶”這個稱謂上猜測,“金蝶”或許是一隻高等願獸,是洛千境的契約願獸,而聖帝似乎很想得到這隻願獸,所以才逼迫洛千境就範……不過,等一等,有誰能夠先告訴他們,為什麽幻城聖子突然就從一個大男人變成一個嬌滴滴的美嬌娘?他們本來是高高興興地來參加聖王與七聖皇的婚禮的,怎麽就突然陷入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戰了?


    帝風烈冷冷地瞥了一眼洛千境,然後嘴角輕揚,冷哼道:“敢威脅本聖帝?”他的聲音並不是屬於那種爆炸形式的恐怖,而是那種柔柔的冷,讓人聽了渾身都情不自禁地懾出雞皮疙瘩了。


    洛千境在氣勢上也絲毫不甘示弱,他仍是緊緊地將幻珥護在身後,然後用眼睛一眨不眨地與帝風烈對視,堅定不移地說道:“聖帝,您應該很清楚,隻有我親自挖出自己的左瞳,您才可以得到金蝶力量,否則……”


    洛千境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感覺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從後麵刺穿了自己的身體,然後是鑽心的疼痛,緊接著他就清清楚楚地聽見血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特別的清脆,迴蕩在偌大的大廳裏,顯得有些荒涼。


    洛千境緩緩地轉過身子,然後就看見幻珥手握匕首地站在原地,她仰著那張絕美精致的臉龐,臉上綻放著溫婉柔美的笑容,她也看著他,然後薄唇輕啟:“夫君~”說罷,握著匕首的手,突然往前一推,尖銳鋒利的匕首就這樣再次刺進洛千境的腰部,然後鮮豔的血水就以傷口為中心,不斷地蔓延開來。


    “夫君~”幻珥的聲音還是那般悅耳動聽,洛千境仿佛透過她的聲音看見了綿延的青山、浪漫的綠水,還有盛開的百花。


    洛千境並沒有一把將幻珥推開,他隻是柔柔地看著她,眼神無比的柔情,他很少用這樣的眼神看幻珥,因為他平日裏在幻珥的麵前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很少表現出自己真正的柔情。


    洛千境低頭看了一眼幻珥手裏的那把匕首,對於這把匕首,他實在是再也熟悉不過了,因為他記得他與她剛相識的時候,她總是用這把匕首插進那些高等願獸的身體裏,而他總是坐在樹幹上守護著她,看著她以此來不斷地鞏固自己的實力,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這把匕首會插進他的身體裏。


    洛千境伸出手,輕輕地撫上幻珥的頭,笑嘻嘻地笑道:“幻妖,我輸了,那個賭約,我徹底地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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