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寒先生臉上那將將顯現出來的驚駭神色,都絲毫不變地固定在了那一個瞬間當中。


    原本響徹在四周的嘈雜嘶喊聲,也在那一刹裏,齊刷刷地噤住了聲音。


    旋即在那漫天的白芒裏,有無數光點,在驟然之間齊聚到林青寒身前。


    “啵……”


    虛空之中,那冥冥未知處,輕輕地響起一道低沉的悠揚聲音。


    似是亙古的樂調,如那傳說的音符;訴說著一個神秘的故事。


    伴隨著這道莫名不知處的響聲,虛空中無聲無息地裂開一片漆黑——以林青寒的修為,在看到虛空中那道不知所名的黑暗之後,竟是心中下意識地一顫,旋即頭腦止不住地發起暈來。


    片刻之後,一個高大修長的中年男子從中現出身形,麵帶微笑,從那最為深沉的黑暗當中,信步走來。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沙漠中的一座綠洲,每一個毛孔當中,都似乎有光芒在無時不刻地噴吐出來;以至於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和氣質所吸引。


    他長發披肩,漆黑如瀑的發絲如同黑曜寶石熠熠生輝,在暗夜裏無風自動。


    他一席白袍,潔白如玉,看上去大約隻有二十七八歲的模樣;卻連裸露在外麵的皮膚,都要比那絕色女子還要細膩得多。


    隨著他輕輕一步,邁出周身那片似乎永無白晝的黑暗,他的身後便霎時被無所不在的光芒掩蓋,再不複適才漆黑。


    隨著那道黑暗無生地消失在場上,林青寒才漸漸地恢複過來,眼前不複模糊,再度變得清晰可見。


    然而刹那之後,他便呆呆地看著這名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從這個高大卻又溫潤的年輕男子身上,他竟是絲毫感覺不到這人身上的丁點波動。


    這簡直就是一個普通人。


    若不是他身上未加掩飾的濃鬱生機,若不是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方才這人邁出來的那片漆黑當中有著怎樣的危機……林青寒差點相信了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這樣的事實。


    倒不是說一個人身上有著勃勃生機是一件壞事,而是因為這名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生命氣息——實在是太過濃鬱了。


    就連剛剛降生的嬰兒,體內的生命氣息都不及他之萬一。


    所謂生機,也就是生命的氣機,說白了就是生命力。所謂生機勃勃,大多形容在樹上的原因;便是因為樹的壽命極其悠長,生命力極其旺盛,沒有天災**的話,活個數百年也不是問題。


    不然怎麽沒有用“生機勃勃”來形容人類的?


    “這群小孩子真是生機勃勃啊!”


    即便是小孩子,誰又能說他們這一生當中,能夠順風順水的長到百歲高齡?


    最長壽的人類,壽命也不過百年長短罷了。


    誰又能永生不朽呢。


    但凡每一個人……不,每一個活物的身上,都有生機存在。


    花草樹木,蚊蟻蟲獸。


    流水頑石,土壤空氣。


    有的時候,因為自然界當中,一直有許多東西幾乎以永恆的方式存在著,所以會讓人類產生一種它們永遠不會消失的錯覺。


    可是它們也是有生命的。


    當流水散發出腥臭,當頑石碎裂成石粉;當土壤化作浮塵,當空氣充滿雜質……


    必須要等到這些時候,才會有人意識到,原來這些不懂得表達自己意誌的東西,也是有生命的。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物品身上的生命力,都會一成不變。


    比如,拿一個十歲小兒,與八十歲的老人家相比,身體裏所蘊含的生命力,能是一樣的麽。


    再比如,用一座高山巨樹,去跟一個普通人、草蜢相比,其中的差距,足以稱得上天差地遠。


    隻是那些生命格外長久的東西,通常都懂得要將自己的龐大氣息隱藏起來。


    所以它們才能夠活得長久。


    然而林青寒所麵對的這個人,身上那濃鬱的生命氣息,簡直是要比一座山林所能夠展現出來的生命力,還要磅礴。


    可是他卻絲毫不覺得這人的生命路程會比一片森林要短。


    這樣的人,簡直恐怖!


    這種境界,也絕不是胎變階位所能夠達到的。


    因為他自己就已經是半步胎變的境界。


    雖說他還未曾真正踏進那個領域之中,可對於自己進階胎變之後的各方麵實力,他也早早地便做出過許多評估。


    但是在他預估出來的上千種可能當中,卻沒有一種能夠與方才這人的出場方式所比肩。


    如此一來,那眼前這明雖顯年輕,體內卻蘊含無盡生機的男子的修為境界,就唿之欲出了。


    必是仙人無疑!


    “林青寒。”


    正在此時,那名白袍如玉的男子直勾勾盯著林青寒的雙眼,張嘴吐出一道肯定的聲音。


    林青寒微一遲疑,點了點頭。


    正要說話的時候,那個男人好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嘴角扯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微微頷首道:


    “多謝你對小女的救命之恩。”


    然而林青寒在他開口之後,卻是恍然大悟,迴過神來;一邊口上說著“告罪”,一邊急不可耐地朝草垛方向緩步挪動而去;乍聽此言,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口應道:


    “沒什麽,我也是順手而為……”


    話未說完,他便看到了那個呆立在兩堆草垛當中,保持著一個怪異姿勢紋絲不動的寒先生。


    再然後,他便猛然反應過方才的這句話來。


    好像自己在最近這幾個月裏,救過的唯一一個外人,就是那次跟小凡他們一起的……玉靈珠!


    他雙眼霎時瞪得滾圓。


    洵州第一仙人!


    玉長天!


    想到這裏,他“霍”地轉過身來——有這等人物在場,還怕會出問題不成——語調聲音中已是帶了絲絲顫抖,咽了口吐沫,緊張地道:


    “您是……玉前輩?”


    不容他不緊張啊。


    他這一輩子當中見過的最強者,還是在上次帶少白他們去海樓城,參觀海樓門弟子入門比試的時候,見到了兩名負責坐鎮全場的胎變階強者。


    而真氣境高手,單是他所見過的,就得有百八十人了。


    可是除此之外,他哪裏還見過其他的胎變強者?


    雖然這其中有極大部分原因,是源自他大多數時候都待在村中不曾外出;可這也從側麵反映出了真氣境之上的強者,是多麽的難以遇到。


    年輕男子一直笑看著他,星辰一樣璀璨的雙眼當中泛出有趣的光芒。


    聽聞林青寒帶了顫音的語調,以及耳中清晰可聞他胸口處“砰砰”狂跳的聲音之後,他便淡定地點了點頭。


    ……


    時間迴到片刻之前。


    青龍村,南方的某處院落當中,急促的喘息聲相繼在一座牆角下疊聲傳出。


    “唿…唿……”


    “唿,唿……”


    李少白與楊凡相互靠在牆上,半晌之後終於緩過氣來。


    至於王海泉?


    方才被楊凡最後一記“驚天劍”捅得穿腸爛肚,此刻正平躺在地上血流不止,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


    ——鍛骨境高手的生命力,足以讓他們瞬間流失體內百分之八十的血量仍可保持清醒意識;至於如今這種流淌出來的血液,對於已經鍛骨凝髓的鍛骨境高手來說,那強大的造血係統可不是蓋的。


    所以單單隻算他失血的總量,倒也算不上是重傷。


    但是如果再加上他內裏那已經斷裂的腸道跟破裂的脾胃,這就不僅僅再是重傷,而是致命傷了。


    如今還在這裏吊著一口氣沒死的原因,隻是因為他仍舊想要完全跨進那扇已經被其窺視到門徑的大門。


    然而即便是真氣境界,體內髒腑破碎,下場也依舊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如果將此刻體內的元氣盡數轉為真氣,那麽避開體內傷勢分出幾絲真氣來,也夠這兩個毫不設防的小子喝一壺了。


    縱是死,也要拉這兩個兔崽子墊背!


    ————————


    咳,兄弟倆的橋段可是很純潔的,小舟我可從不搞基。


    怎麽樣,沒想到靈珠他爸出場了吧?帥不帥!


    (ps1:前幾日聽聞尼泊爾地震的時候,還隻是聽聞,未曾想些什麽。直到今天補了一下前幾日的報紙,這才知道尼泊爾的損失這麽嚴重。


    跟咱中國這麽好的關係,咋這說震就震了呢?就算是我地理不好,也知道尼泊爾是挨著喜馬拉雅山的。萬一給它也震壞了呢?這豈不是成了世界性的災難損失。


    而且損失除了人以外,還有好多或雄偉或美麗古建築。全部都毀於一震。從今以後,就隻能從圖片上領略那些曾經的風光了。忽然就感覺地球上的那些曆史建築,人為保存的再好,也說不定哪天就沒了。)


    (ps2:大家有錢不要總是買這買那的,多去遺築上親眼看,這是在它們消亡之後最寶貴的財富啊。那啥,咳,這僅僅是小舟的建議,土豪們來賞給小舟個弟子學徒什麽的才是正理……)


    (吶,ps3:不是我說,要不是小舟我沒錢,咳,肯定先把咱中國那些古建築看上一圈……)


    (喲,還有ps4:大家看在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明天加更的份上;就不要罵小舟在這湊字數了……唔,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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