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進城置辦年貨的,除了劉虎帶領的護衛隊員們,還有五人是專門負責洽談生意的普通商人。


    畢竟又懂的經商,還選擇成為煉體士的人也是少數,起碼青龍村裏並沒有這等有經商頭腦的煉體士。


    待一行人遠遠看見那雄偉的城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斜。


    昏黃的陽光灑在接到天邊的皚皚白雪上,鍍上一層金黃色澤,細小的雪粒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雖說遠遠地便看到了視野盡頭的城牆,可等眾人走到近前的時候,天色已然昏暗下來。


    “喂!那邊的,趕緊進城!再不過來我關門了!”對麵的城門底下,一個身穿皮鎧,腰掛鐵劍的守衛士兵一聲大喝。


    眾人顯然已經習慣了衛兵們的態度,急忙拍了幾下馬匹,加快速度走進城門。


    當先一人客氣地拱手道:“謝謝這位兄弟了,不然將我等關在門外,這一夜可就不好過了。臨近年關,這點小錢當是請兄弟們喝酒了。”


    嘴上說道著,右手順勢往腰間一抹,多出兩塊碎銀,悄悄塞到中年衛士不經意放在身前的手中。


    大玄帝國的碎銀,全部都是一兩沉重的分量。許久以前,有人刻意刮些銀粉下來,使原本足兩的碎銀輕那麽絲毫,達到造假的目的;不過如此一來,銀塊上的刮痕無法掩飾,極易被人發現,再後來,也就沒人用這一招了。


    再說這隨手便掏出二兩白銀的,是負責采購物品的五人之一,名叫張繼泉,平日裏便是在外跑生意的小販,趁著過年的當兒迴村看望家人。前些日子聽聞不日就要進城采購年貨,當即便答應下隨同進城的事宜,負責與商家談妥生意,爭取以最公道的價格買夠貨物。


    衛兵略一捏合,露出一絲喜色,邊往懷中塞去,邊大聲吆喝著:


    “升橋,關門!”


    城垛上的士兵聽到聲音,四人合擰著拉拽著吊橋的繩索,升起吊橋。高才順夥同另外一個門衛將厚重的城門緩緩閉上,巨大的門閂橫亙到門後。


    隨即兩人笑逐顏開地走到眾人身前,拱了拱手,道:“兄弟們是進城來置辦年貨的吧?不知道諸位是從青龍村來,還是從火雲村來?”


    “這不是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家夥兒們就約好了,一起進城來買些必需品。區區一個青龍村,倒是有許多先輩們傳下來的儀式,還需要我等繼承的。”張繼泉謙虛一笑,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二人上道,不然碰上那種死守規矩,一點麵子不給的士兵就頭疼了。別看隻是兩個普通的城門守衛,他們在城門口一站一整天,凡是從這裏來往過的人,全部都要經過城門守衛兵的麵前。


    有時候他們這種做生意的,最怕軍中的兵痞找茬。每天站在城門處的守衛,便是他們進城的第一道關卡;有檢查貨物以及暫時扣押的權利。而若是想打聽消息,他們這些天天守在城門口的守衛,卻也是最靈通的情報人員。


    別看一行人中有引氣境的劉虎,還有十四個煉體士同行,真要是跟兩個普通守衛杠上了,那就變成是跟整支城衛軍過不去了。兩個門衛是普通人不假,可真要從軍中找出幾個高手來,那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


    在這站了一天的高才順才不會跟眼前這群人過不去。別說是這為首的人遞來足有他一個月的工資,單單看他們隊伍中十幾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煉體境波動,就已經讓他諱莫如深。


    即便自己身後是整個軍部,可為自己報仇是一迴事,自己能從眼下占些便宜又是一迴事。當下夥同自己同伴,笑眯眯地跟眾人打過招唿,承諾自己能力範圍之內自然會幫助青龍村的眾人;雙方免不了又是一陣寒暄。


    不久之後,高才順假意看了看天色,終止了這個話題:“天色馬上就要暗下來了,我們哥倆就不打擾諸位投宿了。”


    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些什麽,又迴身道:“哦對了,進城之後,沿著城牆一直往南走,九條街之外有一家萬霞客棧,倒是極為實惠。告辭了!”


    ……


    待眾人來到萬霞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是漆黑。


    “諸位客官是要住店?雙人間十個銅板一晚,上房三十個銅板一晚。要訂多少間房?”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整個天元大陸的貨幣,均是一百個銅板兌一兩白銀,一百兩白銀兌一兩黃金,一百兩黃金兌一塊元晶。


    元晶,唯有天地元氣極為凝聚的寶地方才會誕生出來,或是裸露在地表,或是深埋於泥土,也算作是礦脈的一種。每當發現元晶礦脈的時候,便會由附近城池暫時保護,同時通知大玄錢莊,等待其派人前來開采;同時帝國律令,嚴禁非大玄錢莊之外的組織或個人開采元晶礦脈,一經發現,誅滅九族!


    至於帝國錢莊的主人,乃是能與星相司司首,軍部、吏部、禮部等各部部長平起平坐的廟堂重臣!


    元晶開采出來之後,專業人員會將大小不一的元晶切割成一立方厘米大小,好作交易所用。同時,它的價值體現,就是輔助修士修煉。


    每一塊元晶當中,都蘊含著極其精純的天地元氣,僅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就足以讓一名煉體士修煉兩天之用;其中一天,頂得上不使用元晶修煉三天。


    也就是說,普通的煉體士若是使用元晶修煉,小小一塊便抵得上四天的時光。


    在吸取元氣,還無法化虛為實的時候,最久也不過能活五十歲的煉體士,能夠每周省下四天的時間,絕對是一個可觀的數字……不,這已經不能用可觀來形容,用“可怕”來說,也絕不為過。


    因為,這是續命的東西!


    隻是一百兩黃金的高價,也並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的。就拿適才的城門守衛來說,一個月的軍餉不過才二兩銀子;要想攢夠一百兩黃金,不吃不喝也要四十五年的時間。


    卻說此刻,一個滿頭華發的老者站在櫃台後麵,臉上的皺紋如溝如壑,脊梁微微馱著;隻是往門口眾人處掃了一眼,渾濁的眼中便冒出一絲光彩。


    劉虎眼睛微微一眯,仔細感應了一番四周元氣,竟不能從身前的老者身上感受到一絲元氣波動。張繼泉也在門口綁好了馬,走進客棧環視一圈,往櫃台方向走去。


    “果然是公道價。如此,就勞煩掌櫃的拿十個房牌出來。”


    一邊說著,一邊又摸出一塊碎銀,繼續道:


    “再給兄弟們一人一個菜肴,一壺小酒,送到咱們房裏去。多謝了。”


    隨後眾人魚貫上樓,各自相商,兩兩走進房中。


    房間僅有十平米左右,除去兩張床,一張長桌,便也沒有什麽其他物件了。如果去掉桌上的一支白蠟不算的話。


    “這房間……還真是小。”


    楊凡嘴角一咧,坐上床去。


    “被褥還算幹淨,小些也沒什麽。”


    李少白也將玄鐵劍放到桌上,與楊凡相對而坐。


    “也是。不知道咱們明天跟著誰去買東西?不知道村裏的祭祀儀式是怎麽樣,聽說氣勢十足啊!”


    “這是你在村子裏的第一年,經曆過一次就知道了……”


    看著李少白神秘莫測的模樣,楊凡撇了撇嘴,上了床冥想起心訣。


    ……


    翌日,眾人分作五組相繼散開,分頭前往城中各處,購買所負責的物品。


    楊凡與李少白兩人,就在劉虎的陪同下,跟隨負責采購“火鯨油”等其他物品的張繼泉往西行去。


    火鯨是深海當中一種通體泛紅的鯨魚,成年火鯨便能夠力敵胎變階位的存在而不落下風。而火鯨油,則是從火鯨身上提取熬製出的油脂。火鯨常年生活在大海極深的地方,因為體型巨大,能夠待在水中的時間更久,便是浮上海麵換氣的時候也不多。


    不知道什麽原因,這種水中生物卻是偏向於火屬性,提取出的油脂非但更耐久用,燃燒起來更是帶著一種淡淡香味。雖說香氣比不上龍延香,可用來照明,卻已經是最好的材料。


    火鯨油的市場價,便在那一百兩黃金一斤左右。普通些的店鋪,根本便存不起此等貨物,唯有那頂尖的商鋪,才可能有這種最頂級的照明油脂。


    既然要去最頂尖的商鋪,那自然是去城中位置最好的地方了。


    三條街之外一個不起眼的破草棚當中,一個蓬頭垢麵,身著破爛的十三四歲的男孩,帶領著四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站在一個同樣穿著,卻隻有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身前。


    “喂,別藏了!趕緊把昨天錢拿出來!”


    小男孩看著他兇惡的目光,不禁將藏在身後的手又往後縮了縮,畏縮道:“這是……這是我和妹妹今天的飯錢,你們……你們能不能……”


    “嚇!還敢藏!”


    大孩子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一腳將麵前那缺了一腳的黑陶碗踢飛,狠聲道:


    “給我打!”


    站在他身後的四個大孩子獰笑著從左右圍過去,揮動著瘦弱的拳頭打在當中那小男孩的脊梁上、頭上。


    這種情況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次,所以他很自然地抱著頭,蜷縮在地上。隻是縱使如此,那緊握著的手,依然不曾鬆開。


    剛剛走進來的一個小女孩看見這一幕,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流露出一絲憤怒的情緒,將手中的半塊饅頭用力朝那四個人擲去。


    “哎喲!哪個……”


    正在圍著小男孩毆打的四個人突然有人痛叫一聲,轉頭看見這個女孩,狠戾之色掛在臉上,大步朝她走過來。


    小男孩感覺到動靜,勉強張開眼睛,透過胳膊看到站在門口的那個一臉憤怒的小女孩。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他一下朝身前滾去,撞倒擋在前麵的一雙腿上,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來,朝背對著自己的那個大孩子死命踢去。


    “不準欺負我妹妹!”


    為首的大孩子猝不及防被他一下撞倒,心中怒氣更盛,飛奔過來朝那小男孩背上就是一腳。


    小男孩毫無意外的被踢飛出去,“通”的一聲倒在小女孩身前。


    “哥哥!”


    看著他嘴角流出的一縷鮮血,小女孩眼中淚光盈盈,蹲下來抱他入懷。


    對麵五個大孩子重又聚到一起,朝兄妹二人大步走來。


    “誰敢過來!”


    便在此時,平地上猛然一聲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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