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還在繼續, 而齊舒則是得到了讓人驚心的信息。


    第四個線索——魔族詛咒。百裏盟破解了魔族血池傳承,卻在身上印上不可磨滅的詛咒, 自乾坤鼎離體之後發作,利用佛界聖舍利壓製下來。


    第五個線索,百裏家族的傳承。百裏家族是上古強族, 沿綿下來傳承的是關於世界的秘密。修界作為被拋棄的世界終究有消失的一天, 而百裏家族裏則有著逃離這個世界的辦法。當初浮光聖子與百裏盟共赴百裏家族傳承之地, 然而事實上隻有百裏盟一個人進去了而已。可是, 最終百裏盟沒有選擇逃離,而是迴到了這個世界。


    第六個線索,三千幻世界。當初淩醜救下百裏盟, 帶著他趕往佛界,他們並不是直接通過傳送符去的,而是選擇穿過佛界與修界漫長的死亡路線。而百裏盟的理由隻有一個,得到三千幻世界。三千幻世界是這個世界生成之初留下的逆天之物,它掌握世間因果,獨立於這個世界之外。納入這個世界的人會同時將所有與他有因果的人全部包括在這個世界之中。而這個三千幻世界發生的事情則是似真似假, 結束之後, 有一部分幻世界的事情則會融入真實世界, 有一部分則是隱藏起來,卻兩個世界相融,其實都發生過。而納入那個三千幻世界的人並不是百裏盟,而是齊舒。


    第六個線索,浮光聖子。百裏盟巧遇浮光聖子,卻正好成為浮光聖子渡過情劫的唯一人。浮光聖子動了情,可是唯一的目的,卻是破情。


    第七個線索,聖舍利。浮光聖子盜了佛門至寶聖舍利給百裏盟療傷,終究保了百裏盟一命。於是,百裏盟與浮光聖子達成堵約。


    第八個線索,乾坤鼎。乾坤鼎已經離了百裏盟身上,隻不過那幻化的小鬼卻始終願意聽百裏盟的話而已。


    ……


    最後一個線索,百裏盟在幼時就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逆天而行,不得善終;所愛非人,情觴命絕!


    ……


    百裏盟:“我們走了多少個世界了?”


    齊舒遙著頭對身邊的青年笑:“不記得了,好像很久很久,又好像一瞬間。”


    百裏盟沉默片刻,竟然主動拉起了齊舒的手:“走吧,最後一個世界了。結束之後玉骷髏的力量就會迴來,你將得到最後一件神器。”


    這一個世界,再也沒有鬼書小姑娘偷偷給的線索。但齊舒卻從來沒有如此的難受——這是一個沒有結局也沒有開始的世界,鬼書小姑娘發的唯一一本相由心生的話本,話本的主人公是所有看故事的人。那是所有平凡或者強大的人自己的故事。


    有些從未開始,有些從未結束。而齊舒與百裏盟的故事……卻始終看不到結局。


    百裏盟和齊舒變成了自己故事裏的路人,他們見到自己與對方的相遇。他們看到了不一樣的對方與自己。


    當年幼的孩子被那隻長得乳牙的小野豬追過來時,百裏少主開了口:“舒舒,這是我們兩個的開始。若要改變所有發生的一切,就讓他們的相遇到此為止吧。”


    年幼的小孩天真無邪,眸中純澈是他一直懷念與保護的永恆。可是,齊舒突然發現,他並不是愛上這樣一雙眼睛而已——他喜歡上的隻是後來那個乖張怪異的少年。


    於是,齊舒笑了:“百裏盟,其實我們的開始並不在這裏,而在……”


    “我答應成為百裏盟的道侶!”


    ——“我不答應成為百裏盟的道侶!”


    一字之差,這才是改變兩個人命運的一句話。


    齊舒說完這句話,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又迴到了少年時期,他麵前站著臉色不太好的玄咫夫婦,而身邊陪著他走過那麽多世界的人已經不見了。


    百裏玄咫甩了衣袖,一臉的冷漠:“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罷,帶著歎息的淩冰仙子默默遠去。


    齊舒抓緊了手心,突然捧住臉大哭了起來,心裏卻從來沒有的宛如明鏡——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自己又在哪個人寫的故事裏?唯一可信的隻有自己的心而已。


    而後的故事全部改變,齊舒沒有留在百裏家,百裏小少主少了一個可以吹噓的道侶,可是,卻在父母加倍的溺愛裏慢慢長大——從精致淘氣的孩子,到漂亮驚人的少年,再到俊美無雙的青年,再到青年頭上長出一根又一根根白發,而後,兩鬢斑白,再絕色的眉眼也染上皺紋……


    凡人,最敵不過的是時間與歲月而已。不管玄咫夫婦多麽強大,卻無力改變他們還年輕依舊之時,幼子慢慢長大,慢慢老去死去。不管他們能給這個孩子多少父母的疼愛全世界的富貴,那個孩子還是一天天變得滄桑憂鬱,然後在他們麵前閉上雙眼。


    也就在那一刻,玄咫夫婦才明白悔恨終生的感覺——有些失去的東西,永遠無法用別的東西彌補,就算別的東西再珍貴。


    年輕的夫婦抱著他們白發蒼蒼的孩子哭得心如刀絞,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也就在這一刻,齊舒終於現身:“你們後悔自己的選擇了?那麽,把他交給我。”


    玄咫夫婦愕然,卻認出了他是當時拒絕他們計劃的那個少年,可是麵前青年眼中平靜如水,暈藏著無窮無盡的滄桑與智慧,直到臻境,化作永恆。


    於是,他們看著年輕俊美的青年溫柔地抱起自己白發蒼蒼的孩子,低下頭親吻那蒼白的唇角,撫平那臉上的皺紋,然後輕輕低喃:“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如此怕老去怕死去,因為我也怕。既然如此,你的所有不甘心,從此以後,由我來實現。”


    也就在這一刻,最後一個故事終於——局破!


    等齊舒睜開眼,麵前隻有鬼書小姑娘揚著玉骷髏做鬼臉的模樣。


    鬼書小姑娘輕輕咳了一下,家手中的玉骷髏遞給他:“恭喜你咯,最後一件神器到手,很快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你也可以迴家了。”


    齊舒接過神器,問道:“那你呢?我記得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鬼書小姑娘搖搖頭:“我就算了吧,反正在那個世界我也是無牽無掛,此事結束後,我準備去找佟大哥,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齊舒點點頭:“也好。”


    說著便要離開,鬼書小姑娘卻奇怪地抓住他:“你怎麽不問百裏少主的消息呢?我以為你知道了那些真相好歹會改變主意的?難道,你真的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嗎?雖然他是個男人,在我們原來的世界有點驚世駭俗,可是,畢竟……”


    齊舒:“畢竟什麽?”


    鬼書小姑娘羞澀地低頭:“畢竟他長得好看呀!要不是他長得好看而你又是唯一一個可以救他的人,我才不會便宜你個渣受呢!”


    齊舒歎了口氣,搖搖頭,卻沒有迴答鬼書。不過,他這迴是真的欠了鬼書小姑娘一個還不清的人情。


    不過,齊舒還真的沒有去找百裏盟,他迴到自己的陣營,按照約定放了百裏盟的“兒子”,也就是乾坤鼎。


    同時,六神器終於歸位!葛恨大師也終於想到了將六神器合一的辦法,那就是用六神器結陣,利用陣法集合六神器的力量,自然可與乾坤鼎抗衡。


    一切,如早就寫好的結局一般出發。正與邪,六神器與乾坤鼎——不死不休!


    終於到了那麽一日,兩方對陣。


    一方與齊舒聲勢浩大的正義一邊為主,另外一邊以紅發如血妖異邪氣的百裏盟與長滿三千青絲的浮光聖子為主。


    無情無欲的聖子眼中有那麽一份柔情,他輕輕撚起身邊風華繾惓的人一縷血色的發:“你看,一切都沒有改變,你和他終究到了這個地步,這個賭是我贏了。此事之後,你可陪著我走一圈西聖了。”


    百裏盟笑了,眸眼愈發堅定出色:“好,如果我還活著的話——你若敢去,我便敢陪!”


    齊舒不動聲色,隻是瞬間開啟了六神器的陣法,強大的力量讓天地變色!


    如沁公主一臉淩亂——和我想象中的正邪大戰最後大結局不一樣啊!齊哥哥你這麽一上來就大招真的好嗎?真的不準備多說幾句裝逼……咳咳,是義正言辭的話嗎?


    這個疑問很久很久之後才得到解釋,齊舒當時翻了一個白眼——“你男人要是當著你麵準備和別的男人你儂我儂就要同生共死和他跑了,我看你還有什麽心思說廢話!”


    所有人:“……”


    現在繼續迴到關鍵時刻,六神器的力量自然不是說著玩的,而且齊舒是直接下狠手朝著對麵估計而去——稍微修為太低又在前麵的人竟然一下子成為了炮灰!


    浮光聖子也沒想到齊舒會如此迅速立馬上大招,等他反應過來連忙阻擋時卻也來不及了,或者說他低估了六神器的力量。


    “用乾坤鼎!”浮光聖子吐了一大口血,顧不上自己,而是提醒百裏盟。


    當然,百裏少主並不是吃白飯的,甚至於他比浮光聖子反應更快,乾坤鼎已經出現,而且是原型,帶著古老的蒼茫浩瀚而來,直接擋住了六神器的進攻。


    兩種超過這個世界的力量一起發出,天地異象出現,規則混亂,世界猛然大亂了起來,然而,沒有迴頭路。


    六神器與乾坤鼎交接的地方很快看不清任何,甚至於看一眼也會被時空灼燒。


    而那個區域裏其實有兩個人,就是百裏盟和齊舒——這一兩個人都預見了很多遍六神器與乾坤鼎的敵對,他們之間不死不休的敵對。


    百裏盟紅發如血,在劇烈的光芒裏看不清神色:“今天,我們之間總有一個人會死。”


    “是嗎?”齊舒笑了,“果然和夢裏一模一樣,可憐我們兩個人都沒有改變什麽。不過……”


    齊舒神色一變,眸中出現堅定不移的神色,然後猛然舉起了手中的劍朝著百裏盟心口刺去:“既然你都把選擇權交給了我,我又怎麽會讓你失望!”


    一瞬間,青鋒劍刺穿胸膛,血如泉湧,百裏盟的眸子在一瞬間睜大,閃過一絲痛哭和驚訝,然後失去了色彩。


    血從空中落下,所有人都等著空中的結局。


    然後,他們看見溫和俊逸的青年持著染血的青鋒劍從空中出現,青年衣不沾塵,完好無缺。在他身後,六神器與乾坤鼎碰撞的時空裂痕越來越大,像是撕裂的黑口,吞噬一切。


    “一切都結束了。”齊舒說道,轉身朝著身後的空間裂縫而去,“我也該迴我該去的地方了。”


    幾滴濕漉漉的液體從空中落到了浮光聖子的頭上,他一摸,滿手鮮紅的血液。


    一瞬間,青絲染霜,白了頭。


    然後,白發一根根落下,瞬間凋零,枯萎了情絲。


    情劫——破了!


    梵音響起,聖潔的光芒渡上佛身——道成。


    可是,年輕的聖子卻捧著滿手的白發,淚如雨下。


    “其實,這一場,我們都輸了。”


    ……


    卷終:


    如沁公主抹了抹手上的液體:“奇怪,下血怎麽還下雨?不管了,跟著迴家!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說罷,如沁公主朝著天空中的裂縫追著齊舒而去:“齊哥哥等等我啊!”


    在黑暗中的遠處,如沁公主看到了久違的而熟悉的世界,屬於另外一個世界,她和齊舒原來的世界——她沒有忘記,那個世界,還有她和齊舒家人。


    終於,該迴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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