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筋?”,鄭炎也有些驚訝,隨即想到既然是一條真龍的遺骸然而卻沒見到龍筋龍鱗這些東西,起初還以為被人拿走了,不過細想一下能做下這等手筆的布置應該不會再如何作踐人家的屍身,那麽剛才那人是誰?


    “應該是那位被鎮壓的真龍魂魄”,鄭玉嬋大概讀懂了鄭炎心裏的疑惑,


    鄭炎從石堆裏站起抖了個槍花,越看越喜歡,這條槍杆或者說龍筋,手感溫潤細膩又韌勁十足,可以自如控製擺動幅度甚至能當鞭子使,可又給人一種堅硬踏實的感覺,絲毫不用擔心崩斷碎裂,足以支撐任何力道的衝擊,而且槍杆和槍頭結合的地方好像完全融合一體一樣,真是神奇,


    鄭玉嬋仔細看了看沉吟道“你把真元稍微注入槍身試試,少點沒關係”,


    鄭炎現在沒開啟幾個穴竅,真元隻能勉強通過肌膚滲出來一些,其實用真氣也應該可以,真氣相比於真元性質相差不大,隻是純度的問題,不過也更好控製,因此純粹的武修等到了一定境界都會陸續開啟穴竅而不用擔心精元流失,隻不過鄭炎還修了還丹,所以也就不惦記真元或者真氣外放,


    隨著絲絲縷縷真元的注入,隻見漆黑的槍杆出現絲絲白線,白線擴大成白斑,隨即又被黑色淹沒,“這是怎麽迴事?”,


    鄭玉嬋點頭沉吟道“族老們曾經說起,這條真龍是天生的陰陽龍”,


    “陰陽龍?”,鄭炎自然而然想到了陰陽人,不禁有些怪異,其實風水中的山勢龍脈也有陰龍陽龍的說法,隻是鄭玉嬋說的顯然不是這些,


    鄭玉嬋看神情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無奈道“你想什麽呢,龍大多都是純陽之體,極小的可能會產生純陰之體,也就是陰龍,至於陰陽龍誕生的可能更小,傳說陰陽龍會給龍族帶來災厄,也可能是他們一出生就被殺了,總之這條不知為何活了下來,而且活了很多年,直到被鎮壓在這裏,我猜這根龍筋可以變成槍杆也能變成繩子,不妨試試,帶著也方便”,


    鄭炎胡亂試了一通沒結果便不再嚐試,槍還是要強直才行,盤卷起來算什麽樣子,六尺的長度除非在狹窄地方有些伸展不開,以自己現在的槍術其實對環境已經沒多大要求,隨即好奇問道“你能感知到那位現在在哪嗎?怎麽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了?難道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鄭玉嬋看著鄭炎怎麽都掩飾不住的欣喜神色輕笑道“他出現那會兒我一直注意周圍動靜,可真是一點都沒發現,現在也還是,既然他不找我們的麻煩也沒有在意我們弄壞他的骸骨那應該沒多大問題,對了,之前他好像在這裏撿走了什麽?”,


    鄭炎摩挲著長槍隨口說道“兩顆綠寶石,應該是被他毀掉的這尊雕像的眼睛”,


    鄭玉嬋四下看了看滿是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忽然又恍然,自語道“是了,那些祭煉過的魂魄要想附著並把石像控製到這種程度肯定要在石像上做一番布置”,說著開始在碎石堆了翻找起來,


    鄭炎終於從乍得寶貝中掙脫出來,又注意到祭壇中心那個八重寶函,便走過去想一睹為快。


    祭壇上落滿龍骨,大多都有些腐朽,想到人家剛給了自己一根龍筋實在不好意思再折騰人家的骸骨,鄭炎站在祭壇邊緣一時有些無計可施,忽然看到在一堆腐朽的骨頭堆裏有一塊特別顯眼的蓋骨,說顯眼是因為其他骨頭大多灰暗慘淡,而隻有它帶著晶瑩的乳白色光暈,這不正是之前自己扔上去的那塊嗎?也是導致整副骸骨散架的始作俑者,好吧,始作俑者應該是自己。


    鄭炎蹲下來又四下看了看,猶豫了一下還是撿起了這塊特別的骨頭,


    “想要就拿著吧”,


    正當鄭炎好奇端詳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鄭炎趕忙丟下手裏的骨頭,又覺得不太合適,撿起來擦了擦遞給又突然出現的老人,尷尬地說道“您別誤會,我沒有想要的意思,隻是好奇,挺特別的”,


    老人接過打量了幾眼鄭炎點頭道“你拿著確實沒有多少用處,小姑娘,送你了”,


    一旁正小心翼翼走過來的鄭玉嬋趕忙接住老人丟過來的蓋骨,一時間不知是該激動還是該推拒,神情還帶著些許慌亂,倒是難得的可愛,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又為何在此?這裏看著挺昏暗的,也不像一個安身之所”,鄭炎出聲想著說點什麽,順便緩解一下鄭玉嬋的無所適從,


    老人看著一地骸骨笑了笑似乎有無盡感慨,揮了揮袖子,隻見地上的骨頭忽然紛紛動了起來,然後不斷拚接重組,很快便又形成一副完整的骨架,除了鄭玉嬋手裏那塊蓋骨,


    “算起來老夫被鎮壓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也有三千多年了”,


    “三千年?”,已經平複下心情的鄭玉嬋失聲說道,之前她觀察這個地方最早的痕跡大概在兩千年前,


    老人點頭道“女娃娃你之前判斷也不算錯,這個地方幾經易手,每換一個主人都會按照他們自己的理解重新布置一番,其實老夫來的時候這個地方就已經存在,隻不過不是現在你們看到的這個樣子,這八塊石頭是最早的,這處祭壇是為了抽取老夫的精氣神後建的,下麵這些陣法差不多和石像同時期,這些石柱,嗯,好像更古老。來來走走,多是想要獲取,心心念念,終究是有得有失,你們可曾做好失去什麽的準備了嗎?”,


    鄭炎和鄭玉嬋對視一眼都有些心驚和不安,看來這裏麵門道不淺,鄭炎首先問道“是這裏有什麽機關嗎?前輩也是如此才被困住三千年?”,


    老人端詳著自己的骸骨輕聲說道“老夫被鎮壓在這裏也算自願,想著能用此殘軀為龍族做些什麽,隻是後來的人把老夫三魂七魄打散祭煉,多虧你把附著著老夫一魂的那塊骨頭放迴原處,能和骸骨上的三魄結合,這才能夠化形出來解開其他封禁,那條筋和那塊頭骨就當謝禮了,剛才匆忙沒顧得上,你拿過來老夫幫你祭煉一下,這樣你就可以如臂指使了”,


    鄭炎把長槍遞給老人好奇問道“是什麽人把前輩魂魄打散?前輩如果想出去我們能做些什麽嗎?”,


    老人在槍杆上開始鐫刻符紋,似乎笑了笑,“不用了,前些年來了一個小姑娘,嗯,這麽多年來過很多人,能幫老夫脫困的也隻有她,不過她沒有幫老夫,隻是說如果老夫真想出去的話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後她的兒子會來,到時候老夫再決定要不要出去”,說著看向鄭炎,那眼神似乎在說“你就是她的兒子吧”,


    鄭炎胸腔裏如擂鼓,定了定神壓下心裏的躁動輕聲說道“那前輩真不想出去嗎?”,


    老人一邊鐫刻符紋一邊說道“出去了真給龍族帶去災禍怎麽辦?族長他們雖然對這些說法不屑一顧可老夫不能,所以就這樣挺好”,


    鄭玉嬋深以為然,臉上隻有崇敬,


    鄭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想了想帶著滿心糾結輕聲問道“那個小姑娘來這裏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老人這次是真的在笑,“老夫知道你就是她的兒子,她現在應該已經離開這個人世了吧?”,


    鄭炎鼻子忽然有些酸,這麽些年總會被莫名觸動,


    老人看在眼裏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緬懷,“可惜了。她得到了關於她自己身世的消息,也知道了一些她關心的人的一些事,再有就不清楚了,失去的...”,


    “靈魂?壽命?”,鄭炎現在感覺不到一切,隻是輕聲問道,


    老人搖了搖頭,感慨地說道“失去了她的過去,也是因為如此老夫才不再想著出去”,


    鄭炎艱難地張開嘴想再問些什麽,隻是嘴唇翕動了幾下最後發現什麽也沒說出來,


    鄭玉嬋看在眼裏忽然輕聲問道“來這裏必須要付出些什麽嗎?還是說根據自己得到的東西來判定要失去什麽?”,


    老人笑了笑輕聲說道“不好說,這裏充斥著很多陣法咒術古巫術,正是這些東西決定給予什麽抽取什麽,你們倆到現在還沒有拿這裏的什麽,這根筋和頭骨是老夫的東西,和這裏沒關係,如果你們要繼續往下走看上什麽東西的話那就要好好琢磨一下自己不能失去什麽”,


    “這裏真正的核心還在下麵?”,鄭玉嬋神情似乎有些意動,


    老人把祭煉好的長槍交給鄭炎並傳授了一段口訣,依據口訣可使槍杆在軟硬之間轉化,“這枚槍頭是用老夫尾巴一葉分支祭煉而成的,所以能和這根筋相合,你不用擔心它們分離,五行不侵萬鈞不折利刃不斷還是可以做到的,再就是陰陽轉換,這個說厲害可以頂天,說不厲害什麽用都沒有,看你怎麽修行了,之所以為你做到這種程度確實有些違背老夫的本心,就當再加上答謝你母親為龍族做的事吧。如果你們想往下走那就打開這隻盒子,通道也就打開了,記住,一切要權衡利弊後再去拿什麽東西,這裏尤其偏愛鮮活的身體”,


    就在老人身形快要消散的時候鄭炎忽然上前一步問道“這三千年來前輩如何排解寂寞?”,


    老人聞言哈哈大笑,身影隨著顫動徹底消失不見,隻留下蒼涼的聲音在大殿裏迴蕩,“他們為老夫製造了一個洪荒幻境,已經三萬年了,誰說鏡花水月沒有意義?當你失去身體隻留意識的時候這便是你存在的全部意義”。


    蒼涼又淒涼,讓人聽著有種潸然淚下的感覺,這是對天道的無奈還是自我嘲諷?三千年孤寂,看著自己慢慢腐朽,過往,現在,沒有將來,而母親不但舍棄了自己的過去也放棄了自己的將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鄭玉嬋看了鄭炎一眼帶著詢問的意思,鄭炎迴過神勉強笑了笑,“我一直不想探究母親曾經的足跡或者說事跡,隻想記住記憶裏的那個母親,不想知道她的離開牽扯到什麽人什麽事,我不想恨整個天下,因為母親那天離開的時候叮囑我要我善待天下”,


    鄭玉嬋輕聲說道“小的時候母親常和我們說和善待人少遭災禍,父親說和氣生財”。


    鄭炎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平靜說道“你想下去是吧?”,


    鄭玉嬋點頭道“前輩說隻需要付出自己擁有的東西就可以,應該不會牽扯旁人,所以我可以接受,大不了漲漲見識,我也挺好奇那些古巫術到底是如何作用的”,


    鄭炎穿過巨大的龍骨走到小石台邊,仔細端詳了一下眼前這個盒子便開始動作,分別按下上麵和側麵三個凸起的寶石,稍微聽了聽動靜又按下後麵和前麵幾顆寶石,這時鄭玉嬋也走過來,用白皙的手掌覆上盒頂,下一刻手和盒子同時發出一道道光線,原來是盒子開始自動拆解,眨眼間便組合成一朵暗金色蓮花,蓮花中間的蓮蓬升起,露出一座精致的玲瓏塔,


    塔高不過七寸,總共也有七層,每一層都有小窗格,透過窗格可以看見裏麵的景象,竟然是類似書館庫房的布局,架子上放著很多東西,兩人對視一眼,鄭玉嬋指了指好像全是書籍的最上麵一層說道“就這從頂層開始吧”,


    鄭炎也很想看文字性的東西,下意識點頭同意,隨即又有些疑惑,她不好奇怎麽進去嗎?這隻是一個模型,那入口在哪?正想著忽然身子一緊,接著便置身於一間極為深闊的書館中,身邊是帶著驚喜神色的鄭玉嬋和重重書架,墨香書香簡直讓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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