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眸光微顫,在暗色裏,一張清冷的臉,像是驀然間覆上一層霜般,半霧半明。


    “這才是你想問的話吧?”她索性直接捅破窗戶紙,聲音悶悶的問。


    此時,傅擎鈺的大手,完全摸到了她的肚子,有一點點肉,摸上去手感不錯。


    平時看她穿正裝、工作服的時候,完全沒有半點肚子,沒想到還是有點兒。


    他的手心,在她肚子的溫暖下,一點點變得緩和。


    傅擎鈺的身體,也跟著發熱,但他一雙墨色的眸,是那樣的冷沉。


    “對不起。”他忽然就開始道歉,一向沉冷的聲線,不經意間柔和起來:“在這麽重要的時間裏,我最應該陪在你的身邊,可是我不在。”


    說著,他長眉愈攏愈緊,聲音一低再低:“我應該跟你一起迴謝家。”


    不管是首發會,還是謝母去世,如果他都在蕭蕭的身邊,她也許就不會這麽累,也不會這麽辛苦跟無助。


    “不關你的事。”蕭蕭微微偏頭,說不上怪他的話:“誰也沒有提前預料的能力,更何況,我媽媽去世來得突然,你又在國外聯係不上……”


    說到這,蕭蕭的眉頭輕攏,心頭多少有些不舒服,於是,低聲道:“隻是,為什麽你決定跟祁先生去國外,也不事先跟我知會一聲?自從我們從蓉城分開之後,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聯係過,我有時候都在想,我們隻是協議夫妻吧?”


    因為隻是協議夫妻,所以隻有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互相照顧靠近。


    可當分開的時候,兩個人竟如同陌生人般,在通訊如此發達的現在,竟杳無音訊。


    她真的不懂。


    聽著她略帶埋怨的話,傅擎鈺反而鬆開了長眉,冷峻的五官舒展開來,輪廓線條愈發的柔和:“迴到南岸居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虞初的身體情況不空樂觀,加上她最關鍵的幾天,祁風沒有陪在她的身邊,我有些愧疚。”


    聞言,蕭蕭眼眸微抬。


    不禁想到,祁風之所以沒能陪在虞初的身邊,不正是要為自己做手術麽?


    這樣一來,其實該愧疚的人不是傅擎鈺,而是應該是她。


    傅擎鈺不動聲色的將她抱過來,兩人的身體靠在一起,他高出她不少,微微低頭間,就靠在她的肩頭。


    鼻尖彌漫著她頭發的清香,混著洗發水的味道,格外的好聞。


    掌心是她肚子的溫度,溫軟又柔和。


    在這種環境下,他空前的放鬆,語氣愈發的輕緩:“要去采的藥,在戰火連天的烏方,地段又偏又沒有訊號,我在海外有些軍火生意,那些人多少會賣我一點麵子,我想跟祁風同行,一來是不太放心他,二來是可以行個方便。”


    蕭蕭沒有說話,就安靜的聽著他講話。


    他的聲音低沉而醇厚,特別是靠得近時,明顯感覺到他放緩了語調,耳邊的發絲,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被唿吸的氣息吹得微動,弄得她癢癢的。


    “最重要的,是我也怕你會擔心,會不安,我覺得我能處理好這些事,就沒想告訴你。”


    這是蕭蕭第一次,聽到傅擎鈺一下子講那麽多的話。


    耐心的程度,不亞於哄小孩。


    “這樣說,你完全無罪了。”蕭蕭接著話茬,語氣間的疏遠,消失不見。


    傅擎鈺何其敏銳,見她願意開口說話,就知道她氣消了大半,便大膽的伸出手,托住她的臉蛋,抱著她轉過身。


    蕭蕭擰眉,起初有些不配合。


    她不想跟傅擎鈺麵對麵,一來是害羞,二來是氣沒有完全的消。


    但她的力氣,根本撐不了多久。


    傅擎鈺怕弄疼她,壓低聲音,帶著些許的央求,喚著她的名字:“蕭蕭。”


    蕭蕭的心頭一蕩,世上怕是沒有幾個女生,能抗拒傅擎鈺這樣的勾人的喚。


    更何況,她也不是真的很生他的氣,隻是媽媽的去世,無處安放的悲傷,總要有個發泄點,就落到了傅擎鈺的頭上。


    磨蹭片刻,她還是轉過身來。


    抬眸,便對上他墨黑的瞳孔,那樣絢麗奪目,又充滿著未知的危險般,令人抵抗不了半分。


    “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不要躲著我。”他低首,眸光誠懇中,帶著幾分求饒。


    求饒。


    這個詞匯出現在傅擎鈺的身上,就萬分的不合理,像是一隻威武的獅子,竟心甘情願的在一隻毫無攻擊力的兔子麵前,俯首就擒。


    蕭蕭喉嚨動了動,轉過身後,他身上的氣息,便更加的明顯,像是有極強的攻擊性般,緊緊的架著她。


    她不敢隨便動彈,一雙手更是不知道,該往哪邊放。


    碰他不是,不碰他也不是。


    “我沒有躲著你。”她撇開目光,聲音低低的:“我是真的累的,想要休息,再說,我們是已經領了證的夫妻,雖然你迴來的很晚,但至少是出現在我媽的墳前,算是見過我家的家長,難道我還能躲你一輩子不成?”


    這話,半真半假。


    傅擎鈺一點點的湊近她的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秀氣筆挺的鼻梁上,像是一波接著一波的浪潮,拍打在她的心上。


    她不敢抬眸看他,更不敢問他要做什麽?


    隻能裝沒有感覺到,跟著開口道:“既然話已經說開了,那我們先睡吧,你鬆開我點,抱得太緊,我沒法睡,而且……你就一點兒不困麽?”


    “跟你睡同一張床,我沒辦法困。”他立馬接起她的話。


    他說得無比自然,沒有半點輕佻打趣的意思。


    卻還是令蕭蕭止不住的臉紅心跳,她緊抿著唇,心下暗想:他太犯規了,湊得這麽近,用著溫柔的聲線說話,根本沒有辦法正常思考。


    就在此時。他托著她臉頰的手,指尖輕動,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她緩緩抬眸,便看到他放大在眼前的俊臉,借著窗戶那點兒光,隻能看到他的眼睛是閉著的,卷而密的睫毛顫動著靠近。


    接著,唇上傳來微涼的觸感,如同冰涼的月光,帶著一絲令人迴味的甘甜。


    “別擔心。”他輕啄一下她的唇,沉沉的聲線滿是克製:“我不會趁你心情低落的時候要你,我會等你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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