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歉:“我不是故意這麽吼你的,真的很抱歉。”


    少年低垂著頭沒有說話,淳善以為自己無心之言傷害了這少年,當下更是焦急,抓耳撓腮的說道:“你不要和我計較,我這人一向口無遮攔。”


    少年卻忽然哈哈大笑,指著淳善說道:“你也太好騙了。”


    淳善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受了少年的戲弄後,氣憤的轉身離開,少年見淳善也動了怒,趕緊跟上來道歉,淳善不理會他的道歉,隻一揮手將少年定在原地:“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淳善在鎮子裏搜尋了一圈都沒有見到皇載蒼的蹤跡,看著廣袤的天地,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到哪裏去尋找義父,氣餒之下都想要放棄了,卻沒想皇載蒼主動出現在她跟前,麵色從容淡定,對她伸了手道:“走吧,窮奇並未在此。”


    淳善驚喜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皇載蒼,將手放入皇載蒼溫暖的手心後,才疑惑的問道:“義父,你怎知我在這裏?”


    皇載蒼無奈的說道:“你跟著我下凡的,我怎會不知你在這裏。”


    淳善麵上一紅,有些羞愧卻也有些埋怨:“義父您早知我跟著您了,卻還任由那小賊把我偷走。”


    皇載蒼冷笑道:“不讓你吃點苦頭,往後你更是要胡來了。”


    淳善吐了吐舌頭:“誰讓義父您不帶我一起下凡。”


    皇載蒼無奈的看著淳善:“義父是為了你好,你身上傷勢尚未痊愈,不宜勞累奔波,再者說此番下凡降窮奇,可不是鬧著玩的。”


    淳善知道皇載蒼是為了她著想才不帶上她的,可是她根本不畏懼窮奇,也不怕這些勞累奔波,隻要義父不將她獨自留下,她吃再多的苦都無所謂。


    雖然並不情願淳善跟他下凡,可到最後他還是默許了淳善的小伎倆得逞,或許是不願意看到淳善失望的目光,又或許是不願意再讓她在他顧忌不到的情況下受傷。


    皇載蒼心底歎息著撫了撫淳善的頭,牽著她的手漸行漸遠,夕陽的餘輝映照在兩人身上,仿佛給他們鋪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自那日從皇載蒼手中逃月兌以後,這窮奇也知分寸的躲了起來,不敢再胡亂作惡,隻是如此一來,皇載蒼想要追蹤它的蹤跡也是無從下手。


    兩人在人間閑滯了月餘,卻一無所獲。窮奇不除,皇載蒼心中始終惴惴不安,淳善卻玩的不亦樂乎,人間沒有天庭那麽多規矩,她可以肆意的玩耍而不必擔心毀了自己神女的形象。


    皇載蒼自然也看得出淳善對凡間的留戀,因此也不急於迴天庭,他們與其說是來降伏兇獸的,不如說是來遊山玩水的,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愜意。


    可是沒想到最後皇載蒼也將淳善帶到了黎水鎮,淳善對這個偏遠小鎮記憶深刻,當初幽冥和她還戲耍了一家客棧的店小二,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那個店小二還在不。


    黎水鎮一帶的氣候似乎總是多雨,皇載蒼和淳善到達這裏時也趕上了一場大雨,為了不引人注目,皇載蒼打著普通的紫竹傘牽著淳善匆忙進了一間客棧避雨。


    可巧的是這家客棧也正是五十年前,幽冥和淳善住過的那間,沒想過曆經五十年,這客棧還存在,不過是重新修葺了一番,裏麵的擺設倒也沒多大變化。


    年輕的店小二熱絡的上前來詢問:“兩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我們隻是進來避雨,等雨停了就離開。”皇載蒼客氣又疏離的迴答。


    小二見著皇載蒼時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笑道:“客官是外地人,不知道這黎水鎮的氣候,這個時節的暴雨一下,沒個一天一夜是不會停歇的。”


    皇載蒼看了看頭發有些濕潤的淳善,妥協似的說道:“那勞煩你準備兩間上房。”


    小二歡快的應了一聲,然後領著二人上樓看房,待小二離開後,皇載蒼才使了個淨身術,將淳善被雨水浸濕的衣衫變得幹爽。


    淳善好奇的問道:“義父,我們來這兒做什麽?”


    皇載蒼一邊替她散下潮濕的烏發,一邊簡要的迴答:“見一位故人。”


    淳善心裏咯噔一下,心說義父難道也知道那白衣女子住在這裏?


    皇載蒼不知從哪兒變了一方帕子,輕輕的替淳善擦拭著濕發,淳善順勢伏在他腿上,半眯了眼安靜的享受著。


    晚間,皇載蒼帶著淳善下樓吃飯的時候,就聽見小二和一些外地人在聊什麽稀奇古怪的事,那些外地人都伸長了脖子聽得聚精會神,淳善也好奇的凝神細聽,原來那小二講的是五十年前客棧裏發生的一件怪事。


    小二說那會還是他爺爺在這裏跑堂,那一年也是這個季節,那一天也是下著大暴雨,客棧生意有些冷清,他爺爺就坐在大堂裏打磕,忽然被門外吹入的一陣涼風驚醒了,他爺爺睜眼一看,有一大一小兩位披著黑色鬥篷的客官進門來了,這兩位客官模樣生得極好,大的豐神俊朗,小的靈動可愛,隻是不知為何他二人麵色都有些蒼白,神情也有些冰冷,看著竟有些陰氣沉沉,不過這兩人出手闊綽,隨手就給了一錠金子的小費,他爺爺歡喜之下沒有多想,帶著兩人上樓看房後,才忽然驚醒,這麽大的雨,這兩位客官從外麵進來也沒見著打傘,可兩人全身上下都是幹爽的,不像是被雨淋過的人。此事雖然蹊蹺,但他爺爺當時還心存僥幸,隻以為自己看錯了,第二天那兩名客官臨走時,那小姑娘忽然迴頭對著他爺爺詭異一笑,他爺爺心裏立即打了一個寒顫,等目送兩人離開後,他爺爺才趕緊拿出昨天這兩人給的金子一看,哪裏還是什麽金子,袖子裏揣著的竟是一張冥幣。


    小二講的繪聲繪色,這些外地人也都聽得入迷,從那以後黎水鎮這件異事便一傳十,十傳百,最後竟將好端端一個黎水鎮傳成了令人膽寒的鬼鎮,不過這也間接擴大了黎水鎮的知名度,近年來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到這間客棧來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淳善聽得好笑,當年她和幽冥的惡作劇沒想到竟成了這鎮子的傳奇故事。


    小二還欲繼續講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得一聲蒼老的聲音罵道:“小兔崽子,讓你給樓上客人送的飯菜到現在還沒送上去,客人都要求退房了,你還有閑心在這裏講故事!”


    小二‘哎喲’一聲趕緊一溜煙跑到廚房去端飯菜去了,老掌櫃慢悠悠的從後院裏走出來,一臉無奈又氣惱的搖頭道:“這小兔崽子從來不讓人省心。”


    淳善定睛一看,那老掌櫃可不是五十年前那小二嗎?雖然蒼老了不少,可依稀還能看出當年的一些模樣來。淳善心思一動,起了整蠱這老掌櫃的意思。


    是夜裏淳善偷偷從房間裏溜出來,到後院掌櫃們住的地方打探一番後,對著老掌櫃所在的房間窗戶吹了一口氣,鎖好的窗戶立即大打開,狂風從窗戶湧入,驚醒了睡夢中的老掌櫃,老掌櫃迷迷糊糊的起床來關好窗戶後,想要繼續迴去睡覺,可沒想到一迴頭就看見了一個身著黑色鬥篷,臉色慘白的七八歲女童站在他麵前,神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老掌櫃做夢都不會忘記這張臉,當下驚唿一聲,昏死了過去。


    第二日,雨停風驟後,大家紛紛從沉睡中清醒過來,一下樓就看見小二一臉愁容無精打采的在大堂裏坐著,整個客棧冷清一片,老掌櫃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有人詢問掌櫃夫婦和老掌櫃的今日怎麽不在時,小二才低落的迴答:“昨夜裏,爺爺撞了邪,硬說自己又見著了五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娃,半夜裏就瘋瘋癲癲的吵鬧,如今還在後院裏癡癡呆呆的說著胡話,爹娘請了大夫來給他看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在後院暫時看著爺爺,今兒的生意怕是沒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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