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數位大臣又被傳召入了宮中。這迴還有魏王和賀鬆寧。


    “朕有意讓魏王率軍代朕親征,諸位以為如何?”梁德帝開口便道。


    一下震驚了所有人。


    連同魏王自己在內。


    他一早就想奪走宣王手中的軍權了,先前說想出征,他母妃還罵他蠢。


    如今難道不是父皇特地留給他的建功立業的機會嗎?


    也好叫眾人知曉,他並不是隻擅詩文!


    他也能做那猛虎!


    沒等大臣們做出反應,魏王便先拜道:“兒臣定不辱命!”


    大臣們卻是驚疑不定,一時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先是除掉了徐家,如今難道連自己親兒子也容不下?那不應當啊!


    他們猶猶豫豫地出聲道:“陛下,魏王從未上過戰場,恐怕……”


    “是啊,陛下,何況如今魏王殿下府中側妃也有了身孕……”


    梁德帝冷聲打斷道:“正是因為喬側妃也有了身孕……”


    說起這事兒來,梁德帝還有些無語。


    魏王的親外公一家才讓他給收拾了,魏王還有興致讓側妃也懷孕。


    “如今喬側妃的父親,益州節度使喬騰失蹤了,恐已逢不測。魏王這個做女婿的,難道不正應該去救他的嶽父嗎?傳出去也該是一段佳話。”梁德帝接著道。


    “什麽?節度使都失蹤了?”魏王更為震驚了。


    他這才覺得此事好像……是有些棘手。


    喬騰此人的勇猛,他是聽聞過一些的。


    其他大臣聽了也覺得形勢可怖。


    但既是如此,更應該讓宣王去啊……


    梁德帝似是對他們的疑惑一無所覺,緊跟著又扔出了一個令他們摸不著頭腦的命令:“薛寧編纂《六韜》、《鶡冠子》有功,命其隨軍而動,暫領行軍司馬一職。”


    隨後便是安排誰來負責糧草輜重,誰來負責兵器車馬等等……


    還好徐家倒台後的餘威尚在,一時也沒什麽人出來表達異議。


    “都迴去吧。”梁德帝起身,麵上方才表現出一絲疲累。


    魏王躬身退下,等出了皇宮不遠,便在路上攔住了賀鬆寧。


    “我本來還心下沒底,但想到你也同行,便鬆了口氣。”


    賀鬆寧:“……”“行軍司馬是何官職魏王知道嗎?”


    “本王當然知道,其乃是主將的僚佐。雖無品級,但能夠參與謀議,協統戎務,實權大著呢。”


    “行軍司馬是幕官,……這說明陛下知曉我曾是魏王的幕僚。”


    “那又如何?父皇這不是待我很好嗎?特地要你給我繼續做幕僚,可見我外祖家的風波已然過去。和徐家割席後,父皇又開始重新重用我了,有意讓我爭奪宣王的兵權。”


    賀鬆寧壓著眉間一絲戾意,沒有說話。


    他在想梁德帝是不是已經在懷疑他的用心了……


    此舉是為試探他們二人是否有所圖謀……


    賀鬆寧當即告別了魏王。


    魏王錯愕道:“這便走了?你我二人不再議一議益州之事?”


    “路上再議吧。”賀鬆寧掩去了眼底的殺意。


    魏王點頭,想著即日啟程還不知要收拾多少東西呢……


    而這邊梁德帝下完令,很快就傳遍了宮內外。


    婉貴妃,不,如今是婉嬪了。


    婉嬪聽宮人說起後,當場就打碎了手邊的杯盞。


    “陛下怎能……怎能如此?”她嘶聲喊道。


    這不是送她的兒子去死嗎?


    魏王哪裏打過仗?


    那孟族她也聽聞過一二,說是個個兇殘更勝北狄!他們會扒人皮,挖人骨!死都死得不安寧!


    宮人在一旁,卻沒有為她撿起地上的碎片,反而道:“婉嬪這是說的什麽話?陛下也是為魏王好。婉嬪這廂不滿,豈不是誤解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婉嬪氣得指著她大罵:“你這賤婢……”


    卻被嬤嬤一把抱住了:“娘娘,莫要動氣。”


    婉嬪指著一地狼藉,恨聲道:“撿起來。”


    宮人垂首道:“奴婢跪過了太多次的碎瓷片,如今手腳都不便利……”


    婉嬪氣得環顧四周。


    卻見四周皆是垂首,無一人對上她的目光。


    她驀地道:“聽聞四公主近來受寵……”


    “是啊。”宮人輕飄飄地應聲道,“想是得了寵也忙起來了,竟是自打咱們搬到這裏來之後,就沒再見過。”


    婉嬪緊咬住唇,牙齒用力,幾乎快咬出血來。


    白眼狼!個個都是白眼狼!


    婉嬪在心頭發瘋地罵。


    婆媳此刻倒也同步。


    柳月蓉聽聞魏王要去益州之後,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陛下、陛下怎會如此?”


    她之前還想呢,薛清茵雖得寵愛,但卻要以嬌弱之軀去往益州那樣的地方,遲早被折騰去半條命。如此遠離京城,將來宣王想要迴京中爭奪大位都沒了可能……


    但如今……魏王竟然也要被派去!還是被派去打仗!


    柳月蓉的肚子已經顯懷了。


    她一手扶住肚子,因為懷孕後漸漸也有了幾分柔美光彩的麵龐,此刻一片煞白。


    也堪稱楚楚可憐了。


    但魏王卻沒有看她,沉聲嗬斥道:“你懂什麽?”


    “我隻是憂心殿下的安危……”


    “大丈夫何懼生死艱險?”魏王聲音更厲。不過他心裏很清楚,益州要失守,最慌亂的肯定是宣王。


    在他看來,父皇此舉分明是送他去分個軍功,撿個現成的,而不讓宣王一家獨大。


    這些話他自然不能和柳月蓉說。


    柳月蓉顫聲道:“可若是殿下在外頭……”我們孤兒寡母怎麽辦?


    她話沒說完。


    魏王就不愛聽這話,這不咒他嗎?當即扭頭就走。


    柳月蓉氣得肚子一陣緊繃的疼痛,當即跌坐迴了位置上。身邊的陪嫁丫鬟連忙扶住了她:“王妃何苦總說這些話叫殿下掃興?像那喬側妃,就從不說這些,殿下便也優待於她,如今竟是叫她也懷上孩子了……”


    嬤嬤打斷道:“王妃與側妃怎麽相同?她隻是討好,而不知大義,因而她是側妃。而王妃卻要擔當起大任,敢於說出逆耳忠言。”


    柳月蓉隻得將滿腔情緒憋了迴去。


    這時候丫鬟又道:“奴婢聽聞喬側妃的父親在益州失蹤了。”


    “哦?”柳月蓉的雙眼一下就亮了。


    “其實就算不失蹤,陛下也定然要治他的罪。此為守關不力之罪啊!若益州有生靈塗炭,那他更是萬死難贖。”


    柳月蓉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殿下離府其實也是好事,男子在外打拚,女子在內宅管教上下……”丫鬟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柳月蓉目光閃爍:“嗯,喬側妃也有些可憐,明日我去安撫安撫她。”


    沒了做節度使的父親,喬心玉自然任她搓圓捏扁,找個借口就能叫她滑胎。


    一門之隔。


    喬心玉卻就在迴廊下攔住了魏王。


    “你也要勸本王不去益州嗎?”魏王冷聲道。


    喬心玉突然跪了下來,低聲道:“求殿下帶我去益州。”


    魏王傻了眼:“你瘋了?這、這成什麽體統?豈有本王帶你一個後宅婦人去的道理?”


    喬心玉抬起頭,眼圈微紅,卻是滿麵堅毅:“我父親在益州失蹤,求殿下帶我去益州。我父親隻我一個獨女,他若死在益州,我便要去益州為他收殮屍骨,如此也算骨肉團聚。若我死在那裏,京中貴女萬千,美人多如枝頭上的繁花,殿下仍可再納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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