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祭壇上王楚盤膝而坐,雙手一上一下將萬佛鍾托在中間,雨桐與大師兄隨著王楚的目光向一旁看去,隻見一把銀色的禪杖正立在殿中的牆角旁,看上去距離祭壇也不過幾步而已。


    “你會這麽好心!和尚,你沒耍什麽花樣吧!”雨桐戒備的看著王楚,隨後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禪杖,一時間難以下定決定。


    “千般萬般總是緣法,這要是說起來我與你師傅也算是舊交,又怎麽會害你呢!”王楚臉上帶著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笑容,可看到王楚臉上的笑容後雨桐反而更加猶豫了,讓王楚也不由雙眼微微眯起。


    “別害怕,這座祭壇外的法陣已經被我破了,隻要不步入祭壇之中你們就沒事!”


    王楚眯著眼睛,口中的話音雖然不大卻是直入二人耳中,讓聽到這個解釋的雨桐二人都是暗暗點頭,心想道;“對啊!隻要不碰到祭壇就沒事的,隻要不碰到祭壇就沒事的!”


    雨桐與大師兄一臉念叨著不碰到祭壇就沒事的話,身體不由自主的向著禪杖而去,而就在二人的手即將觸碰到禪杖之時,突然祭壇上的鎖鏈又開始了嘩嘩的作響,清脆的鎖鏈晃動聲響徹在寂靜的大殿之中,讓一聽到這聲音的雨桐猛的驚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雨桐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一雙白玉的小手距離禪杖隻有幾厘米的距離,而這期間發生的一切卻仿佛是在夢遊一般,雖然記得是清清楚楚但卻根本就不受控製。


    猛地將雙手收迴,雨桐抬頭向著王楚看去,而一旁的大師兄則是一臉迷惑,好像十分疑惑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二人的目光就這樣在空中相對,王楚報以善意的微笑,雨桐則是輕開玉口,用嘴型說出了一個詞匯。


    “妖僧,你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雨桐拉著大師兄連連後退,雖然一連兩次在迷惑中都被祭壇上的鎖鏈驚醒,可對於王楚的戒備卻是瞬間就被提到了紅色警戒線中。


    對於雨桐那一臉的戒備之色,王楚卻是顯得很謙虛,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頭,輕聲道;“阿彌陀佛,沒想到身在這大陣之中居然連渡人梵音都會大打折扣,真是讓二施主見笑了!”


    王楚的話越到後麵越是微弱,而這一次雨桐卻是不敢再輕信這樣的話了。


    “和尚,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這根禪杖啊!”雨桐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禪杖指去,隨後話音一轉低聲笑道;“你想要我偏偏就不給你,你自己慢慢玩吧,我不奉陪了!”


    “大師兄,我們走!”雨桐一把拉住身邊的大師兄,二話不說便要向外而去,而看著雨桐二人離去的身影後王楚卻是輕輕搖頭,笑道;“外麵的風浪很大,你們還是陪和尚呆一會吧!”


    “轟隆隆!”


    隨著王楚的話一陣地動山搖之聲猛然響起,聽到這聲音後雨桐眉頭微微一皺,隨後看了王楚一眼後又突然轉變成了笑容。


    “大和尚,老娘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麵,你還是自己玩吧!”雨桐說完後一拍大師兄的肩膀率先而去,大師兄迷惑迴頭看了幾眼後緊緊跟上,二人一路上步伐極快,幾步之下便已經是走到了大殿的門口。


    雨桐與大師兄並排站在大殿的門口前,二人抬眼看去隻見一個黑色漩渦赫然籠罩在外,黑壓壓的漩渦卷動著海水奔流不止,隨著轟鳴聲一棟棟殘破的天宮遺址被不斷卷去,隨後又在這湍急的水流中被絞個粉碎。


    “師妹,我們還走不走了!”


    大師兄看著靜立許久的師妹低聲問道,隨後隻見雨桐惡狠狠的一眼瞪來,接著二話不說便轉身向著大殿內走去。


    “師妹,師妹!”看著雨桐走進大殿中的身影後大師兄趕忙追上去,可本就不發達的腦袋怎麽也想不通師妹可是說死也要走的,為什麽這時候反而又不走了。


    “大和尚,外麵是不是你搞的鬼,你還能不能好好的啦!”雨桐步入大殿之中便是質問的話脫口而出,而本人卻並不踏入王楚所在的偏殿之內,就這樣站在殿外指著王楚大聲咒罵,讓緊跟而來的大師兄有些摸不清頭腦。


    “站住,那大和尚會渡人梵音,你進去想給他當槍使啊!”


    看到大師兄要走進王楚所在的偏殿之中,雨桐一把將其拉住,隨後就這樣看著王楚不言不語,一副就要這麽僵持下去的樣子。


    “轟隆隆!”


    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大,到了最後整座大殿都在劇烈的搖晃著好似隨時都會倒塌,而雨桐卻始終站在門口處不為所動,任由大師兄怎樣拉扯都是一動不動的與王楚對視。


    “女施主,你這是何苦呢!小僧在此被困了十幾年,就是在多困一些時日也是不打緊的,可施主你就不同了,難道你也想在這裏陪小僧呆上幾年嗎!”


    一陣的沉默後王楚首先開口,倒不是王楚不想要給二人點顏色瞧瞧,而是外麵的漩渦並不能持久下去,畢竟王楚是人而不是神,不可能用無休止的與祭壇全力對抗下去,所以隻要再過一會就要原形畢露,還不如現在就開口唬上一唬。


    “和尚,你想怎麽樣?”聽著外麵猶如世界末日一般的轟鳴聲,感受過一次這種力量的雨桐早就是心有餘悸,忍不住在王楚開口之後便借坡下驢,反而有了商量的口氣。


    “本來這座法陣還能困住小僧三年,但是施主幾位來了便帶來了小僧的脫困之日,這難道不是緣法嗎!”王楚依然雲裏霧裏的打著機鋒,而聽到王楚這些話的雨桐卻一臉吃了蒼蠅的感覺,忍不住便揮手打斷道;“和尚,痛快點!”


    “助我破陣,我放你們走!”王楚臉上的笑容慢慢漸趨,對著二人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要是不呢!”雨桐再次輕聲問了一句,而王楚則是麵露一絲冷色,低聲道;“這法陣困不住我一世,同樣我也不認為冥河老祖這樣的聰明人,會為了你們兩個得罪我!”


    “好!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你和冥河老祖誰更厲害!?”在雨桐的問題下王楚微微皺眉,但還是很肯定的說道;“冥河老祖並不是大門派出身,一身實力雖然可能與我不相上下,可是一身法寶卻是比不上我的,所以他要讓我三分!”


    “我放你出去,不過你要答應我出去後會去找冥河老祖的麻煩!”雨桐一臉冷意的說著,王楚一聽之下便是一愣,隨後啞然笑道;“小僧我困在此地十幾年,冥河老祖的名字我可是念了不知道多少遍了,這樣的天之驕子我理應會一會他!不過你是他的徒弟,怎麽還要欺師滅祖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說我該怎麽放你出去吧!”雨桐並沒有在欺師滅祖的問題上多與王楚交流,而是大步邁入大殿之中,對著王楚沉聲問道。


    “你將手放在我的禪杖上。”王楚輕聲迴答,雨桐則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就這麽簡單?”


    王楚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其實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整座祭壇中的法陣破了個七七八八,有那根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王楚便能立刻脫身,沒有就隻能是水摩磨的耗下去。


    “記著你答應我的!”雨桐一邊說著一邊向王楚的禪杖走去,雙手毫不猶豫的抓向銀白色的禪杖,讓王楚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臉上掛起笑容。


    “師妹!”就在雨桐的雙手即將觸碰到禪杖之時大師兄輕聲唿喚一聲,玉手的主人在這一聲唿喚下微微停頓,隨後一把便抓在了禪杖的手柄上。


    “嗡嗡嗡嗡......”


    就像是安裝上了防盜裝置一般,在雨桐一把握住禪杖後整根禪杖都劇烈的顫抖起來,隨後禪杖更是猛然間便是一甩,將握在其上的雨桐整個人都摔在了大殿的牆壁上。


    巨大的力道讓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雨桐一聲悶哼後便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顯然這樣的力量並不是她能夠抵禦的。


    “師妹!你怎麽樣了!”


    看到雨桐吐血後大師兄臉色大變,而被摔了個七暈八素的雨桐也是怒目向著王楚的方向看去,好像要找個說法一般。


    “我的法器早與我心神合一,我需要你做的便是喚醒它!”祭壇上的王楚看著這一切後依然是麵無表情,雖然少女的受傷與他之前沒有說明有著直接關係,可王楚卻認為這都是少女應得的,因為這樣的傷勢隻能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教訓而已,畢竟與虎謀皮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王楚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盡管他從來都是笑容滿麵。


    “過來!”掃了一眼少女後王楚便不再理會其他,一聲大喝下銀白色的禪杖猛然竄出,隨後就像是一枚火箭一般直接射入祭壇之上,被王楚一把便抓在了手中。


    銀色的禪杖直入王楚手內,接住禪杖的一瞬間王楚手中猛然一揮,小樹般粗壯的鐵杵直接砸在祭壇之上,隨後就像是引爆了一團團火藥。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隨著一麵麵令旗的自燃而響個不停,濃煙組成的煙霧內王楚手持禪杖飛身而起,隨後便有無數條令旗化成的鎖鏈向著王楚身上纏去。


    “金蟬脫殼!”


    無數根刻畫著符咒的鎖鏈直接捆向王楚,王楚低喝一聲手上的禪杖猛然向下擊出,而追來的鎖鏈們不管其他,遇到王楚投出的禪杖後頓時便纏繞了上去。


    可這樣的結果正是王楚所期待的,王楚隨著禪杖被鎖鏈鎖住後不進反退,一把按在禪杖的頂端之上,借著下墜的力道猛然整個禪杖都硬生生的按進了祭壇之中。


    “唵嘛呢叭咪吽!”


    隨著口中的六字佛家真言,王楚的身體以扶著禪杖的手為原點旋轉一周,等到在停下來時已經是穩坐在了禪杖之上,並伴隨著口中的真言聲一個大大的佛字從王楚身上飛出,就像是墜下的隕石一般,穿過禪杖猛然間便轟入祭壇之上。


    “轟!”


    整個祭壇在王楚的動作下都是劇烈一抖,隨後就像是引起了反擊一般,一條條刻畫著星辰福祿的鎖鏈猛然從祭壇的各個角落中抽出,狠狠的便向著王楚打去。


    “咚!”


    一座金色的大鍾倒扣在王楚身上,隨著鎖鏈的抽打王楚就像是一枚被打飛的陀螺一般旋轉著向上飛去,等到瀕臨頂點後再從上落下,重新穩穩的立在了禪杖頂端。


    “南無阿彌陀佛!”


    王楚一手合十一手微微上托,金色的萬佛鍾穩穩坐落在王楚手上,無數麵佛陀的畫像都變得栩栩如生,一尊尊金色大佛或笑鬧或肅靜,全都從萬佛鍾的壁畫中走了出來,一個個盤膝坐在了王楚身邊。


    “頌金剛,般若波羅蜜!”


    一座座金色大佛徐栩栩如生,隨著王楚的輕輕開口後這些大佛也都是跟著微微一笑,隨後金剛經的頌念聲震耳欲聾,整個大殿之中都充滿了經文的誦念,再也聽不到了其他聲音。


    萬道佛光在經文聲中交相輝映,隨著王楚口中金剛經的越念越快後這樣的金色光芒也是越加耀眼,到了最後甚至就連祭壇上的星光也為之黯淡了下去,隻有經文聲久久不息。


    “金剛般若波羅蜜!”


    開頭是金剛,結尾是金剛,無數的誦經聲隨著王楚誦念的結束而結束,金剛般若波羅蜜七個化為了一道永恆之音迴蕩在大殿之中。


    隨著誦經聲結束後整座祭壇上已經布滿了令旗燃燒後所化成灰塵,王楚坐在禪杖上久久沒有睜開眼睛,就好像依然沉寂在剛才的誦經聲一般動也不動。


    “我的乖乖,這大和尚猛地!就跟拍電影一樣!”看著依然盤膝而坐動也不動的王楚,已經看呆了的雨桐連嘴角的血跡都沒有顧得上擦去,顯然在看到王楚的一連串表演後已經是驚呆了。


    大師兄隨著雨桐的連連點頭,就是傻子都知道要躲著惡人走,更何況大師兄早已經被嚇得流出了口水,就跟患了老年癡呆一樣。


    “阿彌陀佛!”


    隨著二人的對話聲王楚慢慢從梵音之中醒來,剛剛雖然是他在吟唱梵文,可到了最後就好像引起了萬佛鍾內佛陀刻畫的共鳴一般,甚至王楚都不知道最後念誦經文的到底是自己還是佛陀們留在萬佛鍾上的精神烙印,或者兩者皆有。


    “大和尚,你脫困了!”看著再次睜開眼睛的王楚後雨桐一擦嘴角的血跡便強撐著站了起來,臉上絲毫沒有王楚打傷自己的介懷之色,反而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滿是關心。


    “托二位施主的福氣,小僧脫困的時間比想象之中還要多了三年!”王楚靜靜點了點頭,隨後在禪杖上翻身躍下,一把便將插進祭壇中的禪杖拔了出來,並提著禪杖向著二人走去。


    “大和尚,剛剛你說的話還算不?”雨桐在王楚的麵前怯生生的低下頭,那副嬌容的麵貌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會以為二人是私定終身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王楚默默點頭後手持禪杖抬腿便走,自始至終也沒有再去看過二人一眼。


    不過對於王楚的表現雨桐二人卻是心平氣和,因為雙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正所謂飛鳳不與鳥居,王楚能夠信守承諾便已經是雨桐最大的安慰了。


    王楚一步步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之中,看著王楚那離去的背影後雨桐第一次向往起了強大的力量,因為二人所處的地位是不相同的,一個注定將高高在上,而一個注定隻能在門派之中逞威風。


    雨桐有些低落的向外走去,大師兄依然沒心沒肺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身後大師兄那傻傻的笑容雨桐突然產生了一個幻覺,也許隻有傻子才是最快樂的。


    雨桐二人各懷心思的向外走去,就當二人剛剛走出淩霄宮的大門之時,突然一個原本離去的身影卻正靜靜的站在海水之中。


    “你怎麽沒走!”看到王楚的身影後雨桐頓時臉色一變而不是欣喜若狂,因為她不是花癡,此刻王楚沒有離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要反悔剛剛答應自己的事情。


    “施主你要誤會,小僧我是出家人不打誑語,隻不過我不知道冥河老祖在哪,還需要你們為我帶路才行!”王楚手持禪杖微微搖頭,身邊的海水遇到王楚的身體左右後便會自動分離,硬生生的在這深海之中留下了幹爽的一片陸地。


    “我們不帶路行不!”聽到王楚這話後雨桐也是微微一愣,隨後麵色一變就忍不住開口拒絕道。


    “是嗎!”王楚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二人,說話的同時一隻兩米來長的深水烏賊遊過王楚身邊,隻見王楚隻是手中禪杖微微一頓,頓時一道金光飛出直中烏賊身上,將這隻生存不易的深海烏賊當場打殺。


    “沒,我們開玩笑的!”雨桐與王楚雙眼對視的那一刻便是心中一寒,原本不情願的話到了嘴邊也硬生生的轉了個圈。


    要知道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而王楚的那雙眼睛中帶著的便是一種對生命的漠視,而這種漠視雨桐很是清楚,因為這種漠視她也有。


    “走吧!”王楚靜靜點了點頭,臉上突然之間便是掛起了笑容,這笑容突然地讓人一時間無法接受,更是讓看到這一切的雨桐暗暗吞了口口水,第一時間便想到了一個詞匯。


    ......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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