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著大雨,整個京都全都被籠罩在煙雨之中。不時亮起的閃電一次次的劃破夜空,仿佛在上演天地初開之時的景象。


    而和無數人的熟睡不同,京都之中最高的建築銀泰中心的天台上,此刻一名青年正在此靜靜的看著這片世界,任憑風吹雨打而不為所動。


    青年看上去並不高大,狂風帶起的瓢潑大雨吹打在他的臉上,依然難以熄滅他心中的熱血。


    “哢哢.....”


    隨著清脆的響聲天台上的合金門被從內而外的緩緩推開,一名打著黑色雨傘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步入風雨之中,輕輕來到青年的身前將雨傘遮在了青年的上空,任憑自己在雨水中像個落湯雞一樣。


    “後不後悔!”


    醫生抬頭看著這座在風雨中沉睡的城市,對著青年緩緩開口問道。


    聽了醫生的話後青年搖了搖頭,像是在詢問別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到;“幾年來我眼前一直都是迷霧茫茫,讓我看不清前麵的路在哪裏!”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推開雨傘,對著狂風大雨張開手臂,仿佛在擁抱著整個世界。


    “五年前我就和你說過,在醫學的角度上來說每個人都有著他的生理極限,你可以接近它,但絕對沒有打破的可能。因為這是人類進化的限製,就是電擊在加上我的針灸八法,也同樣沒有絲毫的可能!”


    低下頭看著青年那銳利的眼睛,醫生的神色之中難以掩蓋的是一絲悲傷之色。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曾經的王楚,如今五年過去了,醫生知道王楚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在武道之中再進一步,盡管此刻的他隻能坐在輪椅之上。


    用電擊來刺激身體機能這是不合理的,李小龍這樣做過,可李小龍33歲就死了。而王楚雖然比李小龍幸運的多,可如今的他依然癱瘓在了輪椅上,因為長時間的肌肉電擊促使了王楚身肌肉上的神經全麵癱瘓,如今的王楚已經站不起來了。


    “跟我迴去吧,給我幾年的時間我的針灸八法還能挽迴你,不然你就真的廢了!”


    醫生緩緩開口,而王楚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迴去做什麽?我今年已經三十四了!”


    王楚緩緩開口說著不明所以的話,可是作為王楚唯一的朋友,醫生卻知道王楚說的是什麽意思,同樣能夠感受得到這話語中的悲哀之意。


    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武癡,他們喜歡挑戰極限,喜歡挑戰自我。而對於一個武癡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前方已經沒有了道路。


    就像王楚說的,今年他已經三十四了,五年之前他就是天下第一。而現在他的身體已經不再年輕,隻會隨著時間而緩緩衰落下去。


    三十歲以前是練武的黃金年齡,過了這個黃金年齡之後武師們就會慢慢開始做尋找弟子的準備,因為這時的人體機能已經開始了減退,能夠增長的隻是實戰經驗而已。


    如果是普通人此刻肯定會收手,然後傳下技藝做一個被人歌頌的宗師級高手。可是王楚不是普通人,他對實力的向往已經到了一種癡迷的境地,在他看來如果自己不能進步,那活著就沒有了任何價值。


    所以盡管作為天下第一的王楚技藝已經到達了一種極限,可他仍然想要再進一步,哪怕隻是半步也好。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到現在位置王楚交戰過的各家頂尖高手不下百人,可如果你問他誰是天下第二,王楚卻覺得自己迴答不上來。


    不是王楚狂妄,而是在王楚眼中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第二,因為百場交戰下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有生與死的感覺,甚至連提起興趣都不能。


    到了最後他隻能是以比武的方式來觀看各個流派中的戰法,提升的隻有自己的眼裏而不是實力,因為如今的王楚已經到了一個極致。


    王楚曾在布達拉宮中的佛像前感受過宏大的精神,在喜馬拉雅上的巔峰中領會過什麽是一覽天下的感覺,在尼亞加拉大瀑布下感受飛流直下的意境,甚至在號稱最活躍的火山口,基拉韋厄火山口前閉目苦修。


    可是這些都沒有用,雖然王楚的心境變得更加的心平氣和,可這些名勝依然無法讓王楚在踏出哪怕半步,因為他的武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極限之武,真的,真的再也沒有在提升的餘地了。


    “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我們的榮幸,是你自己的悲哀!我真的很想看看,古往今來的英雄人物有幾個能夠與你爭鋒!”


    醫生將手中的雨傘扔在了地上,任憑風雨吹打在他的身上而不自覺。醫生敢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王楚實力的人,可就是他依然不知道王楚最強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子,他隻知道王楚的各項記錄早就超過了許多的吉尼斯紀錄,尤其是那一把威家刀,用斬釘截鐵來形容都是貶義。


    就這樣,二人間誰也不在開口,王楚什麽也不想說,而醫生則不知道該說什麽。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聳立在風雨中,看著這座在風雨中飄搖的城市。


    “鳳夕、鳳夕,翱翔於九天,其翼垂天之雲!”


    “鳳夕、鳳夕,瀟瀟非梧不息,天地亦為之而狹小!”


    “鳳夕、鳳夕、鳳凰將暮,鳳夕歸何處!梧夕、梧夕、畢生何處息!”


    不言不語的王楚突然放聲高歌,唱到最後更是張開手臂仰天長嘯,大笑道;“青山將崩,鳳凰將死!恨、恨、恨、恨、恨不能與古今群雄相爭!”


    在雨夜中王楚哈哈大笑,笑道最後淚流滿麵,身體在醫生驚愕的目光下一躍而起,化作流星向著樓下墜去。


    “好想、好想在戰一場,真真正正的戰上一場.....”


    王楚最後的高歌化作了天下絕唱,這個世界太小了,小的讓王楚看不到希望在哪,小的讓一心為武的王楚感到厭倦。


    天下雖大,盡是些欺世盜名之人,無一人可堪對手。也許,是時候該結束了.....


    ..........


    “冷,好冷!”


    死亡的來臨讓王楚覺得渾身上下是那麽的冷,冷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卷縮在一起。


    天空中是蒙蒙細雨,樊城中青磚鋪成的古道上人跡罕至,一名看上去八九歲的小孩此刻正卷縮在牆角,臉上帶著病態的紅暈之色。


    “叮當、叮當!”


    隨著叮叮鐺鐺的馬車鈴聲,微亮的天空下一輛馬車從遠方緩緩駛來,在路過孩童之後走出了十幾米,隨後又調轉車頭開了迴來。


    “阿福,去將那孩子帶過來!”


    馬車中有人緩緩開口,隨後駕車的車夫應了聲是,將馬車停靠好後就跳了下去,向著孩童走去。


    “老爺就是心善,這些小乞丐們也不知道得了老爺多少恩惠!”


    車夫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嘀咕著,像這樣的場麵他不知道遇過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救下了多少人了。


    “老爺,還沒死!好像是發燒了!”


    馬車夫在孩童的身邊轉了轉,隨後扯著嗓子對著馬車方向喊道。


    “小聲點,這裏是民居,將那孩子帶過來,救得一命是一命!”


    馬車中的老爺隨著話音掀開車簾,示意車夫將孩童送到車上來。


    隨著掀開的車簾看去,隻見這名老爺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袍,手中還拿著一本翻開了的賬目,一眼看去就像是古時候的商賈一樣。


    “老爺,這些小乞丐身上這麽髒,放您車上不好吧!”


    車夫看著眼前的小乞丐有些遲疑,而老爺則是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走下車掀起車簾,頭也不抬的說道;“有什麽不好的,車再好能有人命重要嗎!”


    “老爺說的是,老爺說的是!”


    車夫聽到老爺的話後滿是恭敬之色,俗話說管中窺豹可見一斑,老爺對這些外人尚且如此心善,車夫相信如果換了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而對於別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這就是崇拜的來源之處。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小男孩被車夫抱進了馬車之中,誰也不知道這位商賈老爺的一時善心,對這個世界會帶來怎樣的變化。


    半個月後.....


    “賈老爺,王楚如今病也好了,是時候該向您告辭了!”


    賈府之中的客廳內,一名八九歲的小男孩對著坐在首位上的男人拱了拱手,看上去就像個大人一般毫無畏懼之色。


    這名小男孩就是王楚,他不知道自己醒來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他知道從來一次的機會意味著他今生能夠少走許多的彎路,更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我叫阿福去打聽了,你無情無掛又年紀這麽小,你還能上哪去!我看你不如留在我們賈府,我們也虧待不了你的!”


    對於王楚的話中年人沒有迴答,而中年人身邊坐著的一位老婦人卻緩緩開口道。


    王楚如今雖然是八九歲的樣子,可他的真實年齡確是三十四歲,所以再外人看來眼前這王楚小小年紀就有早智,讓賈府中的老婦人看到後喜歡的不得了,一隻想讓王楚留在府中。


    如果王楚真的是平常的小乞丐一定早就答應下來了,可王楚一生都在追逐武道,如今再活一世而且來到了這個未知的大世界中,他那顆已經變得熱血沸騰的心,哪會甘願留下來做什麽下人。


    “老夫人的意思王楚明白,不過我人雖小,可這天下之間無我不可去之處,今日之恩我王楚定有相報之時!”


    王楚恭恭敬敬的對著老婦人行了一禮,如果不是那日賈老爺救下了自己,恐怕當時的王楚就要一命嗚唿了。


    要知道如今的王楚也不過八九歲而已,雖然前世的記憶都在王楚心中,可高燒之下王楚覺得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依然是聽天由命,因為那時的他已經被燒迷糊了,連開口說話都辦不到。


    “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呢!”


    老婦人無奈的歎息一聲,隨後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中年人。


    感受到老母親那暗示的目光後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茶盞,良久後才緩緩開口;“真不能留下!”


    王楚緩緩搖頭,目光中眼神清澈,訣別之意更是毫不掩蓋。


    “今日之恩我以記下,賈老爺我們定有再見之時!”


    王楚說著再次抱拳行禮;“老婦人保重,王楚告辭了!”王楚說完轉身就走不帶絲毫的留戀之色,隻留下了賈府中的下人們彼此相識,想不明白這個小孩為什麽走的這麽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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