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芒山蒼鬱,巨木擎天。在高空俯瞰,實難發現其間的異常。故而烈翊提出下到林中,分頭尋找。


    清叔微微猶豫,旋即點頭讚同。對於烈翊的安危,他倒是並不擔心。二品戰靈師,即便不敵,逃跑的功夫卻是一流。


    瞥見一處地方樹斷枝折,光禿禿如同腦袋上長了塊癩痢。於是將飛行獸馭至此處上空,兩人縱身跳下。


    證實這裏確實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搏殺,烈翊與清叔約定匯合時間,各自選擇了一處人為痕跡明顯的方向找尋了過去。


    芒山不大,卻也方圓百裏。且叢林內草木繁密,戰獸眾多,想找一個人還真難如大海撈針。


    第一日,毫無所獲,戰獸倒是殺了不少,其中不乏二階初期的。


    第二日,找著幾處打鬥過的痕跡,但從樹枝斷口處來看,應該發生在多日之前。


    第三日,烈翊繼續尋找,今日再在找不到初卞,他便要與清叔匯合後迴初家與初鏡另行商議營救之事。


    “啪!”


    天空中突然傳來類似鞭炮炸響的聲音,烈翊霍然抬頭,隻見離自己不遠的上空,亮光閃爍,類似當日在惡瘴穀雲重所發的求救信號。


    顯然,這種暴露行藏的信號不可能是初卞發出的,八成是有人發現了他的蹤跡,而以此來唿叫同伴前來援手。


    烈翊的臉上掠過一抹喜色,腳踩飛劍,朝著信號方向疾飛而去。


    約莫小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處千仞崖壁之下,看到了初卞的身影。


    此時的初卞,早沒有了以往的淡然雅致。淡青色的長衫,不知是被刀劍還是樹枝給劃得條條縷縷,暴露在外的肌膚,竟無一處完好。渾身染血,披頭散發,一把隕鐵長劍艱難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眼中滿是悲憤與絕望。


    而在他的周圍,十多名身穿樊家服飾的精壯漢子緩緩向其包攏,行動謹慎,神情緊張,卻又透出一股嗜血的殘忍。


    “初兄,此刻你已是插翅難飛,不若束手就擒,免得到時被傷了性命。”旁邊一顆兩人合抱粗的大樹上,樊空踏枝而立,身形隨著樹枝的顫動,上下輕蕩,一派悠然淡定。


    其實,這隻是表象,雖然初卞看似強弩之末,他心裏還是有些惴惴。誰知道五行境祭木階高手的拚死一擊,會爆發出如何驚人的恐怖力量。即便自己與他同階,卻也不敢輕易犯險。


    因此,他才放出引援信號,目的便是想讓萬歸流趕來相助。大家合作夥伴,豈能坐享其成。


    初卞吐出積在喉頭的一口血沫,抬頭望著樊空:“樊空,想不到你竟會與萬歸流這個老家夥同流合汙。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有獨掌萬貨行的野心,卻沒想過,你會跟萬家合作。萬家之人,全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你與他們合作,無異與虎謀皮,遲早有一天,你自己都會被吞得連渣都不剩!”


    被戳中心事,樊空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別廢話了,初卞,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降是不降?”


    “嗬,初家雖小門小戶,卻也有著自己的傲骨。本家主即便丟了這條賤命,也要多斬你幾顆樊家頭顱!”


    說罷,初卞猛然挺直,手中長劍一抖,劍尖化為一朵銀花,直刺身前一名樊家族人的咽喉。


    “咻!咻!”


    長劍刺出一半,初卞卻見身前那名樊家族人突然身子一抖,一道炫目的白光從他胸膛穿出,緊接著,這道白光便如同池魚般四處遊走,其速度,起靈活,竟讓人一陣眼花繚亂。


    “啊!啊!啊……”


    一聲聲慘唿陡然響起,瞬間,圍住初卞的十多名樊家族人,俱都捂胸倒地,溫熱粘稠的鮮血從他們的胸膛湧出,將這片泥地,染成了刺目的殷紅。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了,如電光火石!


    那些躺在地上的樊家族人,幾乎無人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也無人看清,那道莫名其妙的白光,到底是什麽要命的玩意兒。


    不過,實力到了初卞和樊空這樣的層次,自然能瞧出那道炫目白光的廬山真麵目。


    見飛劍迴轉,兩人將目光追了過去。


    不遠處,一道削瘦身影踏劍浮空而來,身上黑衣飄飄,腳下白光縈繞,一張秀氣中略帶青澀的臉龐,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種靜謐灑月兌的形象,與之前那眨眼間十多人喪命的犀利殺伐,完全就是格格不入,大相徑庭!


    “烈翊!”


    初卞與樊空不約而同地失聲叫道。前者是驚喜不已,而後者卻是驚怒交加。


    初卞做夢都沒想到,趕來救自己的,會是烈翊!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烈翊竟然還是一名二品戰靈師!


    而樊空眼角抽搐,眸子赤紅一片。看到這把飛劍,他心裏哪裏還有半點懷疑。惡瘴穀內那些樊家子弟身體上的傷口,不正是飛劍透體所致麽!


    “樊龍樊虎,是你殺的吧?”


    死死盯著烈翊,樊空的語氣出奇的平靜,但這種平靜背後,卻醞釀著滔天怒焰。


    兩子被殺!一子被廢!


    不報此等深仇,枉為人父!


    “殺人者,人恆殺之。我想,這點道理,身為家主的你,不會不明白吧?”烈翊坦然承認。既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再藏著掖著也無意義。何況,以自己二品中期戰靈師的實力,也不必懼怕樊空!


    “好!你承認就好!”


    樊空雙眉一鎖,身上的氣勢陡然攀升。而後,一股青色的能量自手掌湧出,交纏盤繞著擰成一根兩丈許的青色長鞭。


    “去死!”


    暴喝聲中,他足尖一彈,身軀如流星般衝出,手裏的青色長鞭發出尖銳的唿嘯,朝著烈翊的頭頂甩去。


    見狀,烈翊猛地身體向後翻了個跟頭,同時順勢一腳踢中猶自懸浮在空中飛劍,“咻”,飛劍化為一道白光,對準長鞭的頂端爆射而去。


    “啪!”


    劍尖對上長鞭,卻並沒有將之擊退,而是直接被抽飛了出去。劍刃在撞到樹幹之後,彈落在地。隨即,其上散發的淡淡熒光,也頃刻暗淡下去。


    樊空乘勝追擊,手臂揮舞,青色長鞭繼續朝已經落在地上的烈翊甩下。


    待見到烈翊手掌一抹,現出兩把飛劍,他不由冷笑一聲。一把飛劍都隻有這點力量,同時控製兩把,就更不足為慮了。


    哪知,甫一交鋒,他才發現自己太輕敵了。那兩把飛劍竟出乎意料的犀利霸道,甚至每一把所蘊含的力量都堪比自己的青色長鞭。兩把同時攻擊之下,青色長鞭被屢屢撞開,甚至還被削斷了將近一尺。


    樊空大駭,瞅準一個間隙,伸手曲指成錐,便要往自己的胸膛上戳。


    烈翊早有提防,豈容他輕易施展禁忌戰技。兩把飛劍如同密集的雨點般輪流攻擊樊空。硬生生將他戳往胸膛的手給逼了迴去。


    “混蛋!”


    樊空憋屈地臉呈豬肝之色,老牙一咬,青色長鞭宛如柔軟至極的藤蔓一般,迎上烈翊的一把飛劍,一圈圈將其緊緊纏繞住。


    靈魂力湧動,烈翊發覺竟然無法抽出飛劍,於是也不再執著,控製著另一把飛劍襲了過去。


    眼見那道白光割裂空氣,射向自己的喉嚨。樊空突然猛吸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吹脹的魚鰾一般,急速鼓起。然後,身上的皮膚變得蒼白如紙,所有的血色都朝著他另一條沒有持鞭的手臂湧去,瞬時,又是凝成一根青色長鞭。


    如出一轍,這條青色長鞭曼妙一扭,便纏上了烈翊的另一把飛劍。


    “哢!哢!”


    隨著兩條青色長鞭的不斷箍緊,不斷擠壓,兩把明晃晃的飛劍漸漸開始扭曲變形,劍身也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紋。


    “看你還有幾把飛劍!”樊空老臉煞白,露出一抹殘虐的冷笑。有幾把斷幾把,他就不相信烈翊有用不完的飛劍!


    烈翊也笑了笑:“對付你,再一把就夠了。”


    話音剛落,樊空忽然感覺脊背驟然發冷,仿佛一股巨大的危機從背後襲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終於明悟危機從何而來。


    那第一把被抽飛的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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