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不在周書記身邊工作，所以具體情況我並不是很清楚，根據通報，周書記是因為過度勞累導致突發性的腦溢血，送醫院搶救無效而因公殉職。”小李迴答的很謹慎。過度勞累、突發性腦溢血，這與秦峰猜想的基本一致。周啟明本身就有高血壓，而且工作起來就不要命，本身又上了年紀，加上他還是那種不願意去看醫生做體檢的人。之前在東陽時就出過兩次這種情況，差點就沒命了，而上次在蒼南也進過一次醫院。那時候秦峰就隱隱有些擔心周啟明的身體情況，所以每次給周啟明打電話時都反複叮囑周啟明要按時做體檢，注意血壓血糖，切記不要太勞累。可秦峰也知道這叮囑對於周啟明來說根本就不起作用，周啟明是一個把工作、把老百姓的利益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一旦工作起來就不要命。上麵把周啟明從東陽市調到西江省任省委常委、蒼南市市委書記，一下子提進了省委班子裏，就是因為蒼南市的經濟發展出現了嚴重的問題，讓周啟明過來就是來力挽狂瀾的，所以可想而知，擺在周啟明麵前的工作難度有多大，工作強度又有多大。所以周啟明勞累幾乎是必然的。聽完後，秦峰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眼睛再次發酸，但是秦峰忍住了，打開車窗，點著煙抽著。蒼南市作為西江省的省會，自然是非常繁華，雖然已經是子夜，但是街道兩邊依然是燈光璀璨。車子穿過蒼南市區，來到郊區，最後車子開進了鬆柏聳立的蒼南市殯儀館。車子在殯儀館一號廳門口停下。秦峰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進了殯儀館的一號禮廳。殯儀館的禮廳是專門用來舉辦追悼會的地方，蒼南市殯儀館是整個西江省最大的殯儀館，而蒼南市殯儀館的這個一號禮廳是專門為高級領導人舉辦追悼會的地方，不對外普通民眾開放。秦峰走進禮廳，莊嚴肅穆的氣氛迎麵而來。正前方牆壁上懸掛一幅非常大的橫幅，上書周啟明同誌追悼會，左右兩側垂直懸掛大幅的挽聯，左右對齊，橫幅下方置了一張條桌，桌中間擺放著周啟明的遺像。遺像用的黑邊鏡框，用黑紗和小白花裝飾。照片雖然用的是周啟明的正照，表情嚴肅，但是秦峰卻總覺得周啟明依舊像平時一樣微笑地注視著他。看到周啟明照片的那一刹那，秦峰再次悲從中來，一股悲傷之情從心底冒出，眼眶頓時濕潤。周啟明的遺體安放在條桌正前方。遠遠望著周啟明的遺體，秦峰依然覺得這不真實就像一個夢一樣，他打心眼裏覺得這就是一場夢，不是真的。秦峰想走過去，見到了跪在大廳旁邊的周茜和坐在旁邊椅子上哭的死去活來的謝鳳敏。周茜從晚上趕過來一起跪在這，眼睛早就已經哭紅哭腫了。周茜見到秦峰進來，從地上爬了起來，悠悠地看著秦峰，淚水像是斷了線般地往下流，下一秒，周茜直接撲進了秦峰的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秦峰緊緊地抱住懷裏的周茜，伴隨著周茜身體的抽泣，秦峰的淚水也忍不住嘩嘩地往下流。兩個人沒有言語，隻是互相緊緊地摟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著。“秦峰……我爸走了……永遠的走了……我該怎麽辦？”周茜在秦峰的懷裏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淚水把秦峰的肩膀全部打濕。“你要堅強，爸在天有靈一定不願意看到你這麽悲傷，爸走了，還有我在。”秦峰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安慰著周茜，但是卻依舊滿臉淚水。周茜趴在秦峰的懷裏哭了十幾分鍾，秦峰一直緊緊抱周茜拍著周茜的後背安慰著周茜。周茜終於是鬆開了秦峰，秦峰緩緩地來到謝鳳敏身邊，看著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麵雙目呆滯的謝鳳敏，秦峰輕輕地蹲在謝鳳敏麵前，握住謝鳳敏的手：“媽，節哀，您這個時候一定要堅強，要保重身體。”“我會的，我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你和茜茜添麻煩，你照顧好茜茜，不要管我，我沒事的。”謝鳳敏接過身邊照顧的人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堅強地對秦峰道。秦峰點點頭，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了周啟明的遺體邊。看著周啟明安靜地躺在那，秦峰總感覺周啟明並沒有離開，隻是睡著了，非常的安詳，甚至於秦峰覺得周啟明臉上還露出一絲和藹的微笑。秦峰就這麽站在旁邊看著周啟明，很久之後才轉身走到旁邊正在布置靈台的工作間扯過一條白布，紮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緩緩地來到靈床前端，跪在了周啟明的遺體前。周啟明是黨員幹部，按照規章製度，是不允許有任何封建迷信的祭祀活動的，所以整個靈堂沒有香，也沒有一張紙錢，更沒有任何人披麻戴孝。秦峰是無神論者，從不信這些封建迷信的陋習，但是今天他還是想做點什麽。在秦峰的眼裏，周啟明就是他的父親。在秦峰老家的習俗裏，人死了，得由自己的子女跪在遺體前為逝者守夜，也叫守靈。所以秦峰才扯過白布紮在自己手臂上跪在靈前。秦峰跪下後，周茜也在秦峰身邊跪下。“妞妞呢？”秦峰問。“在酒店，兩個保姆帶著，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媽先迴去吧，我怕她再在這待下去身體會堅持不住。”秦峰說完後起身來到了謝鳳敏的身邊。“媽，你先迴去休息吧。”秦峰勸說著。謝鳳敏搖頭，目光依然呆滯。“已經一點多了，你再不迴去休息身體堅持不住，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能有事。而且妞妞還一個人在那，您不去她肯定不會睡覺的，等下說不定會哭。”說起妞妞，謝鳳敏的眼神才有了光。謝鳳敏最終緩緩地站了起來，沒有離開，卻是來到了周啟明的遺體邊，再次看了一眼周啟明，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轉身用嘶啞的眼神對秦峰道：“照顧好茜茜。”秦峰點頭。謝鳳敏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步履蹣跚地走了出去，那一刹那，秦峰覺得謝鳳敏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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