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勵完後,梁丘賀才正式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學宮規模小,晉升的名額也少,所以你們這裏的八個人,不是每個都能在年度考評中晉級。某種意義上說,你們從現在開始,就形成了互相競爭的關係。可是,要想晉級,還需要去和別的科目的學子競爭,所以你們互相之間不僅要競爭,還要合作。記住,加入了上郡學宮,我們就是一個整體,隻有互相幫助、共同進取,我們才能完成我們應負的使命。從現在開始的接下來三個月裏,我要把你們分成兩個學署,我會分別給這兩個署分配she策,題目完成的同時,你們也將獲得相應的she策科獎勵。一開始的題目當然是比較簡單的乙科,等你們一個個完成後,難度再增加到甲科。最終,決定誰將進階的最重要依據,就是你們最後得到的科數。”


    他說得很囉嗦,可這些事都是眾人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並沒有產生太多的爭議。倒是喜歡問問題的姬後山先開口了:“那我們是怎麽分配學署呢?萬一分配到和自己不喜歡的人一個所怎麽辦?”


    梁丘賀道:“在你們八個人中,司馬婉嬋和田利目是策試高第,他們可以有優先選擇權。所以,分配的方式就由他們兩位輪流挑選各自的搭檔,每人選三個,組成自己的學署,他們兩位擔任署令。”


    他話音剛落,眾人臉上都顯出了期待和張望的神情。他們看看婉嬋,又看看田利目,考慮著誰更加適合自己。


    可是,當梁丘賀宣布說:“司馬婉嬋名次更高,由你先開始挑選吧。”婉嬋卻沒有任何猶豫,便拉起了旁邊衛乙的手,簡單地道:“我選阿右郎。”


    婉嬋和衛乙這段時間幾乎天天在一起,同進同出,眾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所以這個選擇並沒有太多人驚訝。唯有田利目仍是耿耿於懷,忿忿地看著衛乙,卻又無可奈何。


    接下來的選擇也很順利,田利目選了他的死黨房舟和烏筏,婉嬋則選了姬後山和鄭吉。最後一個不受人待見的孟喜,則被迫到了田利目這一署。不過,他恐怕也很難得到田利目的幫助吧。


    接下來是選擇自己的經師。梁丘賀繼續說道:“博士的jing力有限,按照太學的習慣,新進學子不能全由博士親自教授,得有高年資的博士弟助教。而在我們上郡學宮,高年資的就夏侯郎中一位,所以你們隻能二選一,你們自己挑吧?”


    他剛說完,田利目就舉手阻道:“這不公平,每次都是她們先選,那自然好的都是她們的,我們這個署還怎麽比?”


    婉嬋聽他這話,相當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這也叫大丈夫?”


    她這話隻旁邊的衛乙聽見了,衛乙微作一笑,就替她道:“這還不簡單,剛才是小狐君先選的,這一迴先讓田利目選不就行了。”


    可後麵的姬後山卻連連反對。他急切地拉了拉衛乙的後襟,提醒道:“乙兄,你忘了我昨晚怎麽跟你說的?”


    衛乙不以為意地道:“有小狐君,選誰我們都是穩贏的,不用擔心啦。”


    姬後山當然不會信這話,又去遊說旁邊的婉嬋、鄭吉。可婉嬋卻說:“阿右郎決定就好了。”鄭吉則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傻傻地道:“我不知道有什麽區別耶。既然他們都說無所謂,那就無所謂吧。”


    姬後山一陣無語,臉上立時顯出“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的感覺。好在他還算開朗,並沒有較起真來,隻是望眼yu穿地看向田利目,希望對手犯錯,選擇錯誤的經師。


    可是,jing明的田利目哪裏會讓他如願。當梁丘賀同意輪流先選時,田利目想也沒想,便道:“我選田博士。”


    姬後山險些崩潰掉。好在他的神經還算強大,這才從第一輪的挫敗中恢複過來,仿佛經曆了怎樣的慘烈戰鬥。而衛乙三人卻完全麵無表情,他們覺得,戰鬥還沒開始呢。所以婉嬋的選擇也很簡單:“那我們就選夏侯郎中吧,誰叫夏侯郎中和我還是同門呢,嘻嘻。”


    最後一輪選擇,也是最關鍵的,就是she策題目。梁丘賀續道:“經過我們幾個博士弟的合議決定,給你們定的第一個題目,是製造一隻測量冷熱的儀器。”


    “測量冷熱!”八個學子中,除了成績不堪入目的衛乙,其餘人等都是通過了策試的天之驕子,他們來這裏做的學問,學的是經史大義。他們哪裏會想到讓他們去測量什麽冷熱,這和詩書五經有絲毫的聯係嗎?


    梁丘賀想來也明白學子們的不解,所以停頓了許久,才繼續說道:“你們要記住,太學的興學宗旨,在於‘通經而致用’。所謂格物方能致知,不要以為這件事情很容易,就忽略它的重要xing。我們作為博士弟子,特別是《易》科的博士弟子,我們不僅要掌握天底下最多的知識,還要努力為朝廷和百姓做貢獻。沒有通經致用的能力,朝廷養著我們這群閑人做什麽?”


    這梁丘賀雖是一個年資較淺的博士弟,可說話的份量竟比夏侯勝還要有威嚴,眾學子聽他如此說,當即信服地點頭。


    梁丘賀見大家同意,這才續道:“你們都知道,朝廷實行鹽、鐵、酒專賣,可很多官家專營的鹽鐵鋪子都因為人手不夠,工藝上問題很多,百姓怨聲載道。現在上郡就有兩家官營商鋪需要工藝改進。一個是張家鐵鋪,他們希望能更直觀地了解煉爐的冷熱。另一個是吳起香醋坊,他們希望能更好地控製香醋的釀造,這樣徒弟們才能更快地上手。這兩個任務辛太守早就和學宮說過了,可我們也因為人手不夠一直耽擱著。這一次,我就把這兩個任務交給你們。你們都是優秀的學子,相信一定能為我們玉蟾宮爭得榮耀。這一次就不按順序選了,我這裏有一隻袋子,裏麵兩隻竹簡,上麵分別寫著兩個商家的名字。長孫婉嬋和田利目,你們上來抽一個吧?”


    婉嬋和田利目互相看了一眼,婉嬋便大氣地道:“讓他抽就是了,我們隨便哪一個。”田利目道:“嬋兒這樣有信心?”雖然婉嬋不允許他喚“嬋兒”,可這家夥終究是破罐子破摔,身體上得不到,他也隻能逞嘴上工夫了。


    婉嬋卻不屑地看也沒看他,隻道:“贏其他人不一定,贏你綽綽有餘。”田利目臉上登時一陣肅然,冷聲道:“嬋兒這話,太看不起人了吧?這一迴,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是如何比這個真名都不敢說的家夥,更快製成冷熱儀!”他說的“真名都不敢說的家夥”自然是指衛乙,至少到目前為止,太學的名錄上,他還叫做“衛長右”,雖然他身邊的人都已知道那將是他以後行冠禮時要取的字。


    於是,田利目便徑直來到梁丘賀麵前,抽出了其中一隻竹簡,上麵寫的是“張家鐵鋪”。


    見到這結果,反應最快的姬後山首先樂了,一個人掩著嘴偷笑了兩聲,然後還小心翼翼地和旁邊的鄭吉做了個勝利的姿勢,生怕別人看見。


    田利目則流露出頗有些失望的眼神,旋即轉頭對婉嬋道:“你可看好了,我們的難度更高,隻要冷熱儀是同時做出來,那也是我們優勝。”


    大家都看出來了,煉鐵需要的冷熱儀,冷熱範圍自然比釀醋所用高得多。釀醋隻需要手探就可以,煉鐵可不能拿手去探。所以田利目才會說出打平就是獲勝這樣的話來。


    婉嬋再次鄙視地看了田利目一眼,然後對梁丘賀道:“我想和田利目他們換,我們去鐵鋪,他們去醋坊,省得他們說我們占便宜的話。”


    此言一出,梁丘賀還沒迴答,姬後山就月兌口而出:“不要!不要……不……不要啊……”聲音越來越小,顯然連旁邊的鄭吉都有點鄙視地看了一眼他的慫樣,讓他隻好安然受之。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因為剛才選經師的時候不是已經讓過一迴了嗎?


    好在梁丘賀的話打消了他的擔憂:“既然事先已經說好這樣選,豈能現在反悔,學宮可不是沒規矩的地方。”


    “對對對,我們要有規矩。”姬後山連忙接下嘴似的跟鄭吉解釋,“釀醋也是很難的,和煉鐵差不多……”


    可卻沒人理他,隻有梁丘賀續道:“既然任務已經確定,今天就到這裏,你們可以各自行動了,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學署的院落,你們可以自去。當然,你們最好先去見一下各自的經師。”


    於是,八個學子分成兩派,各自散去。臨走時,田利目再次迴頭看了衛乙一眼,she過來一道jing光,意思是:咱們的對決,已經開始了。


    衛乙卻隻是一番微笑,沒有任何迴應。他和婉嬋一樣,打心裏就從來沒把田利目看在眼裏。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永遠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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