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三少爺他不見了!”阿磊一頭的冷汗,他原想著三少眼睛看不到,就派了兩個下屬帶他去機場,孰料三少借口去衛生間,竟然就在衛生間裏失蹤了,他一個眼睛看不到的人,身上連手機和錢都沒,那兩個下屬偏生把機場都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人!“急什麽,俊哲眼看不到,能跑多遠?讓手下人仔細的去找,一旦找到,立刻將他送迴美國,沒我的允許,不準他迴來。”“是,二少,弟兄們已經連夜去找了。”阿磊累的直喘粗氣,又說道:“安小姐給我打了幾個電話逼問你的下落我照你吩咐的說了,安小姐偏不信,說是要連夜迴來,二少,您看這怎麽辦?”江辰希眉一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他轉身將門拉上,眼睛看到床上半躺著那個人,似乎有些呆愣愣的看向門口,隱約的他好似看到她臉上有兩行眼淚,心髒陡地痛了一下,他飛快關上門拿出了手機。“我給她迴個電話,你不用再管了,夏威夷那邊怎麽樣?”“聽穆先生說的話,安家人極生氣,太太也大怒了……”江辰希低歎一聲:“真是麻煩,你迴去吧,如果再有異動就給何先生打電話,他能擺平。”“是,二少,那三少那裏,要是找不到……”“怎麽能找不到,他一個看不到的半殘廢,難不成飛到天上去?”江辰希煩躁的揮手:“連夜找,你也去。”阿磊見他動怒趕忙答應著走了,江辰希剛開了手機就響個不停,短信不斷他看也不看,等到安靜下來,預備撥淺淺的電話,孰料淺淺的電話已經打了進來……摁了接通立刻耳邊就聽到淺淺的抽噎哭聲:“辰希,你在哪,你為什麽不迴來了,你為什麽不參加婚禮了?辰希,你讓我怎麽辦?你是想逼死我嗎……”江辰希拿著手機又走了幾步,方才緩緩開口:“淺淺,你聽我說。”“辰希……我求你了,你想做什麽,都等到婚禮完再做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這樣,讓我怎麽辦,我的臉麵怎麽辦?”淺淺隻是哭著一聲聲的哀求,哀戚的哭聲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動容,江辰希心生愧疚,強壓了不耐煩,語氣就有了幾絲溫柔:“淺淺,你先別說了,聽我的話。”安淺淺卻依舊是哀哀的哭個不停……“你要再哭,我以後都不會再見你。”見她不聽,江辰希臉一板,冰冷的開了口。淺淺立時止了哽咽,“辰希,我不哭了,你說,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淺淺,我沒說不和你結婚,但是……”他沉吟片刻,似乎在尋找措詞,淺淺心中陡地一喜:“辰希,但是什麽?我是哪裏做的不好嗎?你放心,我改,我都改,我以後一定學會做家務,一定學會燒菜給你……”“不是的淺淺。”江辰希低聲打斷:“我沒說不娶你,但是不是現在,我沒有準備好,你再給我點時間吧,至於伯父伯母那裏,我來解釋,有城和韞招唿著,事情不會鬧大,你還是我的未婚妻,隻是,隻是婚期推遲,你明白嗎?”電話那端忽然安靜了,許久之後,淺淺才緩緩的開口:“是夏雪涵對不對,你現在和她在一起對不對?”她忽然的平靜,讓江辰希不由得一怔,下意識的反問:“你怎麽知道……”“原來真是這樣,嗬嗬……”淺淺低低的笑了幾聲:“你真把我當成一個傻子嗎辰希?我是因為愛你,所以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可是你就真的認為,我是當真一無所知?”“淺淺,你別這樣。”江辰希臉色有了幾絲的陰寒,卻依舊是耐著性子低低開口。淺淺淒淒笑了一聲:“辰希,我隻要能嫁給你留在你身邊就滿足了,我不爭你心裏的位置,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輸了……辰希,我不逼你,我愛你愛的失去了自我,卻還是不能讓你對我有一點多餘的關注,可是,誰讓我就是這樣愛你呢?如果這輩子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活不下去,所以,隻要你說還肯娶我,我就等著你,辰希,我等著你,你這次可不能食言了……”淺淺這一番無限委屈退讓的話語,顯然起到了作用,男人向來抵擋不住女人的示弱,尤其是一個自己原本就虧欠的好女人。“放心吧。”江辰希終究還是答應,又囑咐了幾句,說了一番勸慰的話,方才掛了電話。他講完電話卻沒有迴病房去,關了手機,夜很深了,而明天必然有一場軒然大波。江辰希自己也不清楚,這樣的選擇到底對不對,或者說,這樣的選擇到底是為什麽?如果說他隻想拆散江俊哲和雪涵,那麽很明顯他已經做到了,再如果他隻是想得到她的身體她的人,那麽他早已得償所願。所以他現在迷茫的是,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什麽理由選擇的不結婚,留下來陪著她。明知道她恨他入骨,明知道她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明知道那一場婚禮對自己的重要性,也明知道逃婚的後果。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離開。也許人就是這樣的奇怪,對方越是不將你放在眼裏,你就越是想要征服她。如果現在的夏雪涵在他麵前哭哭啼啼,訴說她當年過的多麽艱難,也許他會真的十分的同情她,哀憐她,用大額的支票補償她,但她偏偏愛上了別人,甚至還要風光的嫁人。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那個別人是他從未放在眼中的三弟。她甜蜜望著俊哲的眼神,她身上那些昭示她的幸福的吻痕,無一不像是利劍在刺痛著他的雙眼。江辰希眉宇漸漸的攏緊,終是長籲一口氣,折迴身,向病房走去……推開門時,見她依舊是方才那個姿勢坐在那裏,隻是神情有些呆滯,隔著數十米遠的距離,他就那樣看著她。有時會記得迴憶裏那個有香味的夜晚,她坐在開滿了薔薇花的牆頭上,笑吟吟的對他伸出手來,她的眼睛是那樣亮,笑容那樣的嫵媚,可是現在,那個當初如同早晨的清露一般的年輕女子,竟像是快要枯萎了一般。但她此刻不美麗的樣子,卻讓他深深糾結於心。江辰希忽而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年輕的時候,看的那個電影直到最後,僅僅記住了一句話: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樣都可以,但我隻要看她一眼,萬般柔情就湧上心頭。是,他隻要看她一眼,喉間心頭湧上的就是說不出的柔情。男人總是樂於做強者,更樂於給一個受盡創傷的女人不吝嗇的溫柔,他也一樣。江辰希走近她身邊,細細看她的臉色,如瓊脂一般白的臉容上有著微微凸起的幾道指痕印,他伸手,在她臉頰輕輕摩挲,雪涵隻是無聲無息的坐著,不躲也沒有一絲其他的反應。“我方才也不是有意對你動手,你若是覺得心裏心裏有氣,不如打迴來……”“啪!”他話音還未落,雪涵已然毫不手軟的抬手,極狠的一耳光就搧了出去。江辰希被她突然發狠的一巴掌打的愣住,他怔仲許久,感覺耳朵裏轟鳴的聲音褪去,才似找到一絲的直覺,他蹭的站起來,眼底驟然的湧上怒氣:“夏雪涵,你——”她卻是微微的含著笑就那樣冷嘲的看著他,微抿的唇讓頰邊泛出小小的梨渦,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卻著實的動人,隻那宛若是寶石一樣的眼瞳中卻帶著森然的冷。他的怒氣點點褪去,寂寥的房間裏,一個人站著一個人躺著,發白的燈光都顯得有些刺眼,江辰希方才下意識抬起的手一點點的放下來,他聽到自己心底低低的喟歎,這真是他自己找的怨不得她。“休息吧,我守著你。”他垂了眼簾將床又放下去,見她兩隻手臂都放在被子外,他又上前一步將她雙手擱進被窩裏,又在她肩膀上方的位置按了按,這才轉身走開。偌大的病房裏還有一張陪護床,江辰希將燈關掉,兩人就陷入了黑暗中,漸漸的窗外隱約的微光透進來,朦朦朧朧的可以看到病房裏的擺設,夜很靜而月色更靜,像是鋪陳了一層的銀霜在地麵上。兩個人都不說話,這房間裏就顯的更靜,雪涵隱隱的聽到他平穩的唿吸響起,她心跳漸漸的加快,繃緊了全身的神經悄悄的坐起來,掀開了被子剛想下床,孰料失血過多的身子經不起折騰,一陣眩暈襲來讓她差一點栽在地上……雪涵緊張的捂住嘴,心跳越發的加快幾乎都要破腔而出了,終是聽到病房遠處的角落裏傳來窸窣的聲音,緊跟著他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緩緩響了起來:“雪涵,你想去哪?”後背上緩緩沁出冷汗,更多的卻是失望帶來的冷意,雪涵複又躺迴床上,將臉埋在枕間緊緊的咬了唇。“聰明人,不會浪費時間去做無用功,你以為你能走得了?”他哧的長笑一聲,那笑聲卻是悶悶的,似乎擊在了雪涵的心上:“再說你現在離開我,多虧啊,想想婚禮舉行不了,女兒又不在身邊。雪涵,你不是這樣笨的人吧。”女兒——這兩個字像是鐵錘悶悶的砸在雪涵的胸口,她緊緊閉著眼,雙手死死的揪住胸口的衣襟,那樣宛若是淩遲一般的痛苦,無一不在提醒著她,不能就這樣算了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