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傻話呢!”


    一個打扮精明幹練的女人上前一步拍了一下黃瀨涼太的肩膀,她本來就生長得高挑,穿上一雙七公分的細跟黑色高跟鞋,她不用抬高手就能毫無障礙地打到身為模特的黃瀨涼太的肩。


    “不是好久不見,是初次見麵才對吧,涼太。”她不太客氣地搖了搖頭長歎一聲氣,“你這家夥,不過是在意大利待了半個月,連日文都忘記怎麽說了嗎?還有,不要剛見麵就叫人家的名字!這可不是在國外。”


    在她的提醒之下,黃瀨涼太微怔,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恢複了自若的神情,他收迴手捋了捋額前散落下來的金色發絲,無奈地一歎“啊,抱歉抱歉,腦子完全混亂了。”


    “不好意思,冒犯了,鈴木桑。”當俊美高挑的金發模特微睜大雙眼時,那張精致的臉有一種幾近於詭異的天真感,他像是在思索什麽,有些懊惱地撇著嘴角,神乎其技地在成熟和幼稚之間找到了一個最和諧的間調。


    鈴木鈴花搖了搖頭小聲地說了一聲沒關係。


    他勾起的唇角笑得極其真誠,眼眸中和發絲上的碎金色一樣閃閃發光,展露著成年男人的性感和魅力,“初次見麵,我是黃瀨涼太。”


    “黃瀨前輩好,我是鈴木鈴花。”


    聽到鈴木鈴花的稱唿,黃瀨涼太彎起的嘴角一頓,隨意而漫不經心地定格成了一個優雅卻也僵硬的美好畫麵。“你好……鈴木鈴花。”


    女人轉向鈴木鈴花,“你就是鈴木鈴花吧,果然長得很漂亮呢。這麽說也許有自誇的嫌疑,但這的確是我的真心話,你還是第一個讓我覺得比涼太還要好看的人。”


    聽到這句誇獎,鬆島江替鈴木鈴花接了下來,他無奈地一笑:“……他們可是完全不一樣啊,可以這樣比較嗎?”


    黃瀨涼太身邊的女人臉上掛起略顯親昵的笑容,眼角也劃開幾道不再年輕的細紋,但是她比大多數在這個年紀還從事這個行業的人都要活躍,很輕易地就能拉近和其他人的距離,這不光是因為她性格友善外向,更是她的本事。


    “你們好,我是鬆下愛子,是黃瀨涼太的經紀人。”在微笑間她便把鈴木鈴花不動聲色地打量個徹徹底底,欣賞完之後她笑著眯起眼來掩飾眼中的驚豔和震撼,她轉過去看向鈴木鈴花的經紀人鬆島江,“鬆島,我才是和你好久不見呢。”


    鬆島江連連擺著手,他對著自我介紹的鬆下愛子鞠了一躬,“哪裏哪裏,多虧之前鬆下前輩照顧我,我才能在這個行業繼續堅持下去。”


    “這不是做得還不錯嘛,鬆島。”鬆下愛子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乖巧地站在一邊的鈴木鈴花,“相信你還會做得更好的。”


    撐起熱情的笑容,鬆島江直起上身來感慨:“真是沒想到,我竟然也有機會和鬆下前輩一起工作。”


    微微收起臉上的笑意,鬆下愛子又看了一眼鈴木鈴花,她的聲音漸漸低到讓人聽不清的音量,“放心好了,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的。”


    “什麽?”


    鬆島江沒聽到,他還想要再問,黃瀨涼太就向他伸出了手,他們禮貌地握了一下,這個在時尚圈演藝界履曆驚人的藝人模特對他一笑,絲毫沒有因為他隻帶過鈴木鈴花這一個新人偶像而看輕他。“請多多指教,鬆島先生,以後就要麻煩你了呢。”


    雖然黃瀨涼太表現得很客氣,但鬆島江不會理所當然地接下來,他連忙笑著迴應:“不不,是我們這邊麻煩你們才是。”


    “那麽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看著兩方都互相認識了一遍,彼此也熟悉了一些,rober’s的廣告部負責人拿出了一份企劃案讓助理發下來給他們,“這款新係列針對的是少女群體,所以主題理念我們初步定為了‘輕早熟’,具體的細節還沒有確定需要到時候再作商討,但是大致內容都在這份文件裏麵了。”


    “廣告導演我們已經找了高倉雄大,他很擅長色彩運用和畫麵對比……”


    他們分散開來圍繞會議桌坐著,有人在投影儀映照出圖像的牆壁旁邊講解著什麽,鈴木鈴花一邊聽著一邊翻了一遍自己手裏的這份劇本大綱。


    看到一處標注,鈴木鈴花停下了翻看的動作,她剛冒出了疑問鬆島江就已經先一步舉手提出了意見,“不好意思,請問,這上麵的吻戲是怎麽迴事?”


    策劃很快就迴答了鬆島江的問題:“這隻是劇本大綱,到時候會做適當地修改調整,這是另一個係列的口紅廣告策劃案,但是由於一些原因沒有拍出來,高倉導演非常喜歡這個創意,他決定啟用這個方案。”


    “因為廣告產品的更換,我們會繼續細敲修改的,請不用擔心。”策劃做了仔細的解釋,“我們不會安排太超過的親密戲,這樣的未成年少女和成年男人之間的戲碼也會損害我們的品牌形象。


    鬆島江又提了一些話,有人在解答或者是商量什麽,鈴木鈴花沒有聽,她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視線熾熱而粘稠,強烈到根本無法忽略。


    她克製著抬起頭去看的衝動,把自己的目光釘在白紙黑字的劇本上,上麵沒有多少句台詞,比起鈴木鈴花正在拍攝的電影簡單得多,她的電影劇本台詞有一本,而這更多的是分鏡構想和場景細化。


    故事並不複雜,就是一個少女暗戀比自己年長的鄰家哥哥,她想要長大之後再和對方告白,但是卻看到他在和一個同年齡段的女人約會,於是她心急地化妝打扮,把自己弄成不合時宜的大人模樣。


    然後男人擦掉了她塗抹糟糕的口紅,為她畫上了更適合她的少女唇色。


    “不要急,你現在就很美。”——這是新係列少女口紅的宣傳語。


    正如rober’s的策劃所說,這個廣告想法要把握拿捏好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刻畫得太疏遠沒有戲劇效果,描寫得太近就又超過兩者之間的界限了。


    畢竟一個是成年男性,另一個是未成年少女。


    如果把廣告裏麵的男角色換成年齡相當的少年,就不必這麽苦惱了,但這樣就太過於青澀純真,違背rober’s口紅新係列的“輕早熟”主題。


    日本的女生很早就開始化妝打扮,最早的女孩子從小學就開始學習使用化妝品,她們仍然年輕稚嫩,所以渴望更快長大之後變得美麗,渴望變得成熟。


    這個廣告構思也是針對年輕女性的這種想法,化上妝後吸引到年長優秀男人的注意力,對小女生而言,這比引起學校校草的興趣刺激得多,也曖昧得多,前者也更能吸引到人們的眼球,帶來更多的討論度和熱度。


    從藝術的角度看,年齡,性別和身份的對比差距越大,越有表現的力度,鈴木鈴花不意外導演和廣告部企劃都選中這個方案。


    但是這也是有隱患的,這種構思就是變相地在宣傳女人化妝打扮是為了迎合男人,到了廣告的最後也是讓男性來指導女孩來如何梳妝。雖然rober’s設計最後那個化妝場景的本意也許隻是因為黃瀨涼太是他們的代言人,而且他們成功地和這個多年人氣從未減過的人氣模特續約了。


    然而成年男人的領導地位和未成年少女的被動處境之間的對比會加強這種物化女性的意味,播出之後一定會受到批評,一旦把握不好讀,整個廣告的含義就都會變味。


    如果這個新係列是要銷往歐美國家的產品,rober’s絕對不敢打這種擦邊球,所以他們整個宣傳都是在針對以日本為中心的亞洲國家,而東京則是他們的營銷重點。


    可以肯定的是,播出之後的反響不會小。


    對鈴木鈴花這樣空有熱度沒有資曆,地位不穩的新人偶像來說,接下這個廣告一定是利大於弊,但是對黃瀨涼太這樣享譽海外的知名模特藝人,就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了。


    看完了所有內容,鈴木鈴花合上了手中的劇本大綱卻沒有放下來,那視線一直聚焦在她身上讓鈴木鈴花十分不自在,她不知道自己如果放下劇本還要盯著什麽東西看才能紓解這種不安煩躁。


    她又開始從後往前翻看,這次鈴木鈴花故意把動作的幅度弄得比之前大了一些,借著手上的翻閱動作緩解心中的躁意,也是在提醒對麵的人,不要再這樣直白地盯著她看了。


    驚愕之餘,鈴木鈴花甚至感到一些荒謬,難道他就一點也不擔心其他人看出來麽,為什麽還沒有人提醒他?


    討論到最後,負責人為了確認再次提了一遍:“還有什麽問題嗎?”


    來自對麵的視線終於移開了,鈴木鈴花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她低著頭裝作在認真解讀劇本的樣子,思緒卻早已經飛到了別的地方。


    “黃瀨?你有什麽問題就說吧。”


    然後鈴木鈴花腦海裏的神經馬上就迴到了緊繃狀態,被黃瀨涼太的發言重重地砸一下就完全清醒過來了。


    “嗨~”他微微拉長了音調,說話的語氣甚至能稱得上可愛,“那個,看完之後,我覺得還是沿用吻戲比較好吧。”


    鬆島江的臉色微變,他在這種關於鈴木鈴花利益的事情上從來不肯退讓半步,尤其是鏡頭、出場順序、番位名字大小和吻戲裸戲等等敏感話。


    rober’s那邊主要是擔心輿論,所以他們也讚同刪掉原來設定的親密戲,可是黃瀨涼太卻又提了出來,沒人願意下他的麵子反駁,又不能夠同意,於是氣氛變得有點凝滯。


    鬆下愛子坐在黃瀨涼太旁邊咳了一聲,這次會議,她都沒怎麽發言過,現在她出聲便引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這裏寫的親嘴唇是有點過了,不過,完全沒有肢體碰觸也有些單調……俏皮地親一下臉如何?”


    想了一下,負責人看向鬆島江,征詢他們那邊的想法。


    對黃瀨涼太鬆島江還能夠提出反駁,但這是鬆下愛子提出來的,鬆島江就沒有那麽充足的底氣了,最後他隻能想到了一種相當委婉的拒絕方式,“這個還是要征詢高倉導演的意見吧,在策劃上我們畢竟不是專業的。”


    金發的俊美男人對著鬆島江一笑,顯然是把鬆島江的這句話當成了變相的認可,即使他已經聽出了對方的意思。


    “好的,我會反映你們提出來的問題和意見的。”坐在主位上的人站了起來,環視一周點了點頭,“時間也不早了,那討論就到這裏吧,等一切敲定落實之後,我們會通知你們過來拍攝的。”


    埋首許久鈴木鈴花終於抬起了頭,她也跟著站起來對著會議室的人一一鞠躬:“今天謝謝你們了,辛苦大家了。”


    年紀小就是這一點不好,走到哪裏都要敬禮,又因為她的高超人氣和優渥資源,鈴木鈴花在這個圈子裏很難碰到比她年紀更小的人,所以她基本上每一次都需要鞠躬打招唿就對了。


    “你也辛苦了,鈴木桑。”黃瀨涼太輕笑著迴應鈴木鈴花無差別的鞠躬,他把額前的頭發別到一邊,露出一部分光潔的額頭,這讓他看上去俊朗了很多。


    看過來的目光節製溫和,和那種濃烈黏著的感覺完全不同,鈴木鈴花甚至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神經過度緊張而產生了錯覺。


    黃瀨涼太繞過會議桌走到鈴木鈴花的那一邊,在五步外的稍遠距離停下,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是鈴木鈴花說不出牌子名稱也知道很貴那種的手表,“都到這個時間點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點夜宵?”


    她不由往黃瀨涼太的上身看了看,寬鬆的長風衣罩住了男人的身形,隻能看得出他身材欣長看不到具體肌肉,“……黃瀨前輩,這麽晚的時間還會吃東西嗎?”她以為模特會更注重這方麵的事情,而偶像對此就已經十分苛刻了。


    鈴木鈴花的情況還好,鬆島江更憂心的是她會營養不良而不是發胖長殘。不過鈴木鈴花最讓鬆島江煩惱的地方也不是外形和涵養這這些問題……


    他彎起金色的雙眼,笑起來時,男人的那張俊臉就變得陽光明朗,“我天生吃不胖。”黃瀨涼太剛微笑著說完句話便被鬆下愛子不客氣地接過。


    “那也沒門,想都不要想。”


    被自己的經紀人這樣不留情麵地打擊,黃瀨涼太頓時泄了氣,他搭下眉眼,眼瞼微垂便流露出淺淡的哀傷,這張精致臉蛋上的失望讓人於心不忍,這能夠打動任何一個女性,但不包括熟知他套路的鬆下愛子。


    不過鬆下愛子也忍耐住了刺破黃瀨偽裝假象的衝動,因為她很清楚,黃瀨涼太並不是在對她做戲,這個家夥狡猾得很,他知道該在什麽時候裝傻,該在什麽時候扮聰明,這種人其實是最可怕的,在利益沒有太大衝突的時候,鬆下也不願意惹怒他。


    至於那個無論如何也不能觸犯到的,黃瀨涼太的逆鱗……鬆下愛子瞥向來鈴木鈴花,她親眼目睹到那個姿容絕豔的少女神情漸漸軟化。


    鈴木鈴花不是一個愚蠢的女孩,這很好,鬆下愛子不喜歡笨姑娘,雖然鈴木鈴花的長相也能抵消智商,但還是明智一點的好,這方她以後和對方談判操作協議,如果黃瀨涼太能成功的話。


    他當然會成功,鬆下愛子可以肯定這件事,在看見鈴木鈴花之前,她就一直把黃瀨涼太當做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造物。別誤會,她對黃瀨沒有任何性意義上的興趣,她接觸他太久,早就磨光了之前的那一丁點心動,當她知道黃瀨涼太心心念念的是什麽之後,鬆下愛子就再也沒有過當初的悸動。


    不過作為一個追求第一的經紀人,她也需要相信自己手下的藝人,而黃瀨涼太一直完成得很好。


    隻要他想,就能引誘到任何一個女人,畢竟他有一張好臉蛋,還有一個學什麽像什麽的好腦子。


    即使鈴木鈴花比他更漂亮,更接近於完美,她擁有讓人趨之若鶩的美貌,然而在鬆下愛子看來,她還不懂得怎麽去利用自己的優勢,她正在試圖這樣做,但是做得不夠好。這並不是因為鈴木鈴花不夠聰明,隻是她還太稚嫩,總是思考得太多,道德、原則……一切沒有必要的東西。


    鈴木鈴花還不明白,她生得如此美麗,隻需要盡情展示就好。


    而他們這種摸爬打滾許久的人明白這個道理,有好處,就拿個幹淨,有優勢,就要利用個徹底。大家都是競爭對手,可以手下留情,但是要看對誰,麵子給錯了,那就是在給自己製造麻煩和敵人。


    走到rober’s樓旁邊的地下停車場,鬆下愛子纏著鬆島江談了一會兒當年的事,她這是在不留痕跡地提醒他不要忘記自己曾經幫過他的忙,如果他仍然是當初的那個無用愣頭青,鬆下愛子壓根就不會甩他,很現實,但也是事實。


    她眼角看到黃瀨涼太在一旁拿出了手機,大概是在交換聯係方式。


    “之後就要麻煩你了,還請多多指教,黃瀨前輩。”看著黃瀨涼太的手指在她手機裏飛快地輸入一串號碼,鈴木鈴花乖乖地等著他弄完。


    “別這麽客氣啦,感覺很奇怪耶。”離開會議室之後,黃瀨涼太的神情和姿態都變得放鬆了一些,那讓鈴木鈴花感覺緊張的氣場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有要麻煩你的地方,小鈴木。”


    捕捉到一個稱唿,鈴木鈴花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小鈴木?”


    在她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他們周圍的空氣凝固了一秒,黃瀨涼太的神色微變,雖然他掩飾得很快也很完美,但是鈴木鈴花還是感受到了那一閃而過的寒意。


    “我喜歡這樣稱唿我的……朋友。”他語焉不詳地在最後那個名詞上停頓了一下,然後黃瀨涼太便又笑起來,閃亮的笑容仿佛能照亮灰暗的地下停車場,“太晚了,小鈴木早點迴去吧,不能讓可愛的女孩子晚歸呐。”


    估算了一下時間,鬆下愛子掐著秒拍了一下頭:“人老了就忍不住一直講以前的事情,耽誤你的時間了吧,真不好意思。”


    “哪有,鬆下前輩明明還很年輕啊。”


    ……


    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再客套幾句,鬆下愛子就和鬆島江道了別,黃瀨涼太停在原地沒動,從鈴木鈴花走到鬆島江身邊,再從她坐進車裏向他們揮手告別,最後鬆島把車開走,連個車影都沒了,黃瀨涼太才總算收迴了目光。


    其實鬆下愛子已經很少再見到他這幅模樣了,大多數時候他都有點漫不經心,可一旦完全認真起來,就會變得相當可怕,鬆下愛子見過一次,她不想再見第二次。


    “……怎麽樣?”跟著一起沉默許久,鬆下愛子才問出來,黃瀨涼太知道她在問什麽,他抬手輕抓了一下頭頂的發絲,把那些迷人的金發抓得微微蓬鬆。


    他修長白皙的喉嚨微動,從中地擠出一句低沉的話語,“恩,是她。”


    “真的假的,你確定嗎?”鬆下愛子凝起眉,她煩躁地找出一包香煙來抽出了一根點燃,“涼太,你看清楚,她才幾歲?如果你跟我說的是真的,她現在應該和你一樣大!”


    她想起了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由深深吸了一口煙,鬆下愛子側過頭去,沒有讓煙飄向黃瀨那一邊,“我已經幫你找過很多次了,根本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沒關係。”黃瀨涼太抬起了臉,他臉上的神色有些暗沉,但是俊美的五官仍然讓他看上去奪目出眾神采煥發,“現在,我已經找到了。”


    “你他媽——!”鬆下愛子抽出口中的香煙,然後她對著空無一人的方向沉沉地吐了一口煙霧,“……小心一點涼太,你今天表現得太過了。她在害怕,你沒發現嗎?”


    許久沒有見過黃瀨涼太那麽低沉,鬆下愛子放下夾著香煙的手,她露出了一個介於懷疑和信任之間的奇怪神色,“今天討論會提前,是鬆島拜托rober’s的,他想把鈴木鈴花從飯局裏帶出來,赤司邀請的她。”


    鬆下愛子不由感到驚異,黃瀨涼太沒有表露出她想象中的任何一點反應,他反而快速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帶著一種得到了證據的喜悅,“……是她。”


    在這種情況之下,這甚至讓人感覺詭異了。


    經過這一整天,鬆島江都感到了疲累,他轉著方向盤的時候就開始後悔為什麽不把司機帶過來,雖然這些事情不方便有其他人知道。


    “鬆島君,你和鬆下小姐很熟嗎?”


    “她幫過我一個忙,欠了個人情債呀。”鬆島江歎了一口氣:“不過,你也別和她走得太近,鬆下前輩她人並不壞,但也不是什麽好人就對了。”


    想到了什麽,鬆島江有些猶豫地補上一句話:“最好,也不要和黃瀨涼太走得太近。”


    鈴木鈴花沒有直接迴答這個問題,她倒在車後座的車椅上發出一聲歎息,“我累了,迴家吧。”


    知道她這段時間很辛苦,鬆島江沒有多作糾纏,他便隻是在鈴木鈴花下車時囑咐了一句:“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但是第二天門鈴響起來的時候,鈴木鈴花打開門後看到的卻不是鬆島江,“……請問你是?”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門前,他穿著一身休閑服,打扮得像是街上任何一個普通青年,但是淩厲俊氣的五官把他和普通人劃分開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鈴木鈴花幾乎是同一時間察覺到了危險。


    她馬上就想關上門,可是男人的反應比她迅速地多,他的速度和力氣都快到可怕的地步了。


    “啊,抱歉抱歉。”男人的道歉沒有絲毫誠意,他一手按住門一手從長褲口袋裏掏出了一張證件,他嘴中還不耐地輕嘖了一聲,“嘖,真是麻煩。好了,看清楚了沒有?配合一下吧。”


    盯著那□□上的“青峰大輝”許久,鈴木鈴花猶豫地放開了按在門把手上的手,注意到男人強壯結實的身軀和曬成深麥色的皮膚,她意識到,如果對方想要更強硬一點,她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鈴木鈴花……對吧?”他在念出這個名字之後頓了頓,深藍色的眼睛銳利而冰冷,被他盯住的時候,鈴木鈴花不禁產生了一種被野獸注視著的奇異感覺,“不麻煩的話,給我看一下能證明你身份的證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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