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了?”


    跡部景吾翹起腿,坐在位子上詢問鈴木鈴花。


    “恩。”


    他挑了挑眉,對於這件糾纏了鈴木鈴花如此之久的事情這麽容易就被解決不可置否,跡部想到自己當時聽到鈴木鈴花被高橋叫走就失態地跑過去,也不由想黑臉。


    如果鈴木鈴花自己不願意,高橋涼子怎麽可能把她帶走,a班根本不缺鈴木鈴花的愛慕者,當然是鈴木鈴花親自同意的,她才會跟高橋離開。


    真是的,他所有不華麗的時刻,幾乎全部貢獻給鈴木鈴花了。


    跡部景吾哼了一聲,對於鈴木鈴花拒絕自己陪同,還有和自己冷戰的事情仍然有些耿耿於懷。


    “真的很謝謝跡部君,一直以來都很麻煩你。”鈴木鈴花看向跡部,嫻靜而美好。


    這句示弱的討好話語輕易地就打消了跡部景吾胸中的鬱結,他睨了擺足了低姿態的鈴木鈴花一眼,不在這上麵再做糾纏。


    “今天下午的體育課要體側!”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班級裏頓時傳出來不少抱怨聲。


    鈴木鈴花的臉色也微微難看起來。


    “你有什麽好擔心的?”觀察到鈴木鈴花皺起眉,跡部景吾感到奇怪,“你的體育成績不是一向很好麽。”


    遲疑了一會兒,鈴木鈴花還是作了迴答:“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


    跡部景吾神情嚴肅起來,“那就請假吧。”


    “不用……”


    那種微弱程度的抵抗,跡部景吾從來都是不會聽從的,他直接替鈴木鈴花做了決定,甚至代她向老師請了假。


    最後跡部景吾完全是強硬地把鈴木鈴花送到了校醫室,完全不理會鈴木鈴花拒絕的意思。


    “難受就好好躺著。”跡部景吾盯著鈴木鈴花的眼神極具魄力,“你難道不知道逞強更麻煩別人嗎?”


    無法反駁的鈴木鈴花隻能躺在校醫室的床上,另一邊是一道簾子,隔著另一張床。


    最終,她囁嚅地對著校醫說出“經期”這兩個字時已經完全紅透了臉。


    這讓站在一邊的跡部景吾都不自在地伸手撫摸自己的額頭,借此掩蓋那些尷尬和羞赧,他這才明白為什麽鈴木鈴花一直說不用了。


    經驗豐富的校醫卻很自然地詢問鈴木鈴花的感受,知道了她身體狀況全都正常,隻是擔心下午的體側而已,就對這兩個學生開了一句玩笑,“很健康啊,以後生的孩子會很強壯呢。”


    他以為這兩人是戀人關係。畢竟,會在這種情況下陪著女生來醫務室的男生,應該就是和男朋友差不多的身份了。


    可校醫開了這樣的玩笑後,氣氛一下子就更古怪了。


    但是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詭異的氣氛,反而意味深長地對著兩個人笑笑,自覺地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跡部景吾強迫自己看向鈴木鈴花,盡力保持著淡定冷靜的狀態,“你好好休息,體側就下次再補吧,我先迴去了。”


    看到跡部要離開,鈴木鈴花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袖口,發現自己做了什麽之後,她又飛快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像一顆石子投進了跡部景吾胸中溶化成一池春水的心髒,蕩起一陣漣漪,讓他毫無控製自己心跳的辦法。


    “抱歉。”她小心翼翼地說。


    但是跡部景吾怎麽可能對她生氣,何況這種事情,他根本……求之不得啊。跡部幾乎是寵溺地歎了一口氣:“放心好了,本大爺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睡吧。”他揉了揉鈴木鈴花的頭,“等本大爺迴來。”


    沒有再掙紮,鈴木鈴花安然地躺在鬆軟的枕頭上,她的確被最近的事情搞得有些疲憊了,放棄去思考接下來的計劃和行動,她把自己紛亂的思緒沉往祥和安穩的睡眠中。


    夢境裏,是不會有這些可怕的好感度,黑化值和生存點數的。


    但鈴木鈴花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竟然是芥川慈郎——


    “芥川君?”


    因為剛剛睡醒,她的雙眼還有些惺忪,眼裏湧出的霧花為那雙澄澈的眼眸蒙上一層朦朧的夢幻感。


    清露飛花,流光一轉間,又是晴澈晨空。


    芥川慈郎看入了神,不由好奇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鈴木鈴花那雙好像帶有魔力的眼睛。他的神情單純而無辜,不帶半點雜念,倒讓鈴木鈴花有些無法開口阻止。


    她才做了一個要坐起來的起始動作,借此避開芥川慈郎的手,卻不想被他按住了。


    “再躺會兒吧,鈴花。”芥川慈郎晃了晃那頭柔軟蓬鬆的卷發,“你看上去太累了。”


    “沒事的,芥川君,我已經休息夠了。”


    聽到了鈴木鈴花的話,芥川慈郎卻沒有拿開手,這一刻她才有點真正意識到芥川慈郎已經是一個少年了,經過網球上的訓練和成長,他的力氣並不小,而且足夠用來壓製住鈴木鈴花。


    “撒謊~”他拖長了音調,坐在鈴木鈴花的床邊看她,“說謊的孩子會沒有糖吃哦。”


    覺得芥川慈郎說教的樣子有些新鮮,鈴木鈴花幹脆躺著看他說話。


    “鈴花明明很累啊。”等到鈴木鈴花放棄起來之後,芥川慈郎才鬆開手,卻也沒有拿遠,而是親密地從少女彎而細長的黛色眉摸到她綴滿星光的明眸。


    “完全看得出來哦,從你的眼睛裏……”


    鈴木鈴花在芥川慈郎的觸摸下不由闔上了眼睛,這就像是他讓這個少女再次陷入沉眠了一樣。她的眼瞼在他溫熱的指尖下無助地顫抖著,讓芥川慈郎想到簌簌落下的雪花。


    奇怪的聯想,芥川慈郎輕柔地撫在鈴木鈴花的眼皮上,後又移開手。


    緊緊關上可以看到自己心靈的窗戶,鈴木鈴花閉著眼輕聲歎息,低柔得像是睡夢中的囈語,“芥川君,已經不是孩子了呢。”


    把他看成無知的孩童,是鈴木鈴花大意所犯下的錯誤。


    芥川慈郎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他早已經成長到足夠明白各種各樣的事情的地步了。他從來都不說,並不是因為他不知道,相反,正是因為他看得太清楚,所以芥川慈郎才不會說。


    “當然了咯。”芥川慈郎皺了皺眉鼻子,“你才是孩子呢”


    勾起的嘴角又很快鬆開,鈴木鈴花沒有睜開眼睛,但也能在黑暗中猜想到芥川慈郎此刻的樣子。


    “芥川君怎麽會在這裏?”


    “我就睡在鈴花的旁邊啊。”芥川慈郎理直氣壯地說出了這番讓旁人一聽就會誤解的曖昧話語。


    不過鈴木鈴花卻很快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原來芥川慈郎之前就躺在她隔壁那張床榻上睡覺——竟然翹課跑來醫務室補眠。


    想想這也的確會是芥川慈郎能做出的事情。


    “現在不想困了嗎?”


    鈴木鈴花覺得有些好笑,不由問出口。


    “困啊——”芥川慈郎說出這個詞語時剛好打了一個綿長的哈欠,“但是,比起睡覺,我更想看著鈴花嘛。”


    在鈴木鈴花麵前,他舍不得睡覺。總覺得睡過去了,他就會錯過好多東西,而那些錯過的就再也找不迴了。


    芥川慈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想要趕走從困覺中醒過來卻仍舊纏著不放的睡意,他睜大了眸子,專注地俯視著為了配合他而一直躺在床上的閉目少女。


    好像睡美人啊。


    小時候,芥川慈郎就一直很想當睡美人。什麽事也不用做,安靜地睡著就好,打倒邪惡女巫,拯救被毀滅國家巴拉巴拉這些繁瑣沉重的任務,都交給王子來做就可以了。


    這樣,該多幸福啊。


    但是世界上哪有這麽容易的事呢。越輕易能得到的東西,就越輕易會失去,而諷刺的是,越艱難得到的東西,卻並不意味著難以失去。


    為什麽得到一點都這麽難,卻總是容易地失去那麽多……


    芥川慈郎也不禁困惑,為什麽鈴木鈴花一下子就不能打網球呢?從那以後,一切都變了。失去了可以追逐夢想的網球,她就像是折斷了翅膀的鷹,被人關進了籠子。她依舊美麗,甚至美得更加絢爛,卻失去了某種閃閃發光的東西,那種曾經讓芥川慈郎移不開眼睛的東西。


    她和他們走得越來越近,和芥川慈郎越來越熟悉,從除了網球之外的各種途徑,但他就是忘記不了,鈴木鈴花那個時候身上散發出來的耀眼光芒。


    從那以後,芥川慈郎就不想當睡美人了。


    他更想讓鈴木鈴花躺在那裏,什麽也不用煩惱,隻要輕鬆安詳地沉眠休憩就夠了,王子這種辛苦麻煩的角色,讓他來做就好。


    雖然他有時候很懶惰,覺得網球練習都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但他也會認真起來,為強大到值得嚴陣以待的厲害選手——


    為脆弱到讓人心軟,堅強到讓人心疼的公主殿下。


    冰帝上下,沒有一個人會否認這個加冕到鈴木鈴花身上的稱號。無論公主這個稱唿在學校裏聽起來有多奇怪,和鈴木鈴花放在一起的時候卻自然得像是本該如此。


    她具有和跡部景吾一樣讓人信服的氣勢,但是和跡部那樣外放不同,鈴木鈴花的氣場是沉靜溫和的,雖然並不淩厲,卻仍然強大,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就聽從了。


    何況,她本來就應該是被所有人寵愛著的啊。


    她本來就應該和跡部一樣,在賽場上所向披靡,指揮著自己的隊伍橫掃戰場的啊——


    芥川慈郎很難過,比起其他同伴們的氣憤,他感受到的隻有傷心。這才是高橋涼子的目的吧,而她真的達到了。


    那個女人,真的折下了鷹的翅膀,於是這本該翱翔的天空之主再也無法飛得更高。


    所以,芥川慈郎真的很難受,比起鷹失去了翅膀,他更悲傷的是,鷹還失去了想要飛翔的心。翅膀斷了還可以接迴來,心沉了下去就再也撈不迴來了。


    就算是鈴木鈴花會對他露出溫柔的笑容,會親昵地揉弄他的頭發,芥川慈郎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的,是一個很遙遠,遠到芥川慈郎到達不了的距離。


    她為自己披上了一層又一層保護自我的盔甲,堅固到芥川慈郎束手無策。


    “為什麽要拒絕啊!”他也曾經任性地堵著鈴木鈴花,“跡部不是找到了治療的方法了嗎,隻要去德國就能治好的啊。”


    為什麽——


    “對不起,芥川君。”鈴木鈴花隻是輕蹙著眉看他,帶著一種冷淡的憂傷,“但是我不想再打網球了。”


    芥川慈郎知道鈴木鈴花是認真的。


    那既不是因為一時的打擊而突然升起的負氣話,也不是被打倒之後爬不起來的絕望告別,就隻是一個決定而已。


    他甚至想不到這是鈴木鈴花什麽時候做出的決定,而她早已經做好了決定。


    芥川慈郎不想承認的是,他稍微有點嫉妒高橋涼子。


    他隱約察覺到了,對於鈴木鈴花來說,他和向日,忍足或者跡部都沒有什麽區別,可是,高橋涼子不一樣。


    鈴木鈴花對待她有一點不同,那種不同就算是因為那些肮髒醜陋的事件,芥川慈郎也無法釋懷。無論鈴木鈴花有多努力地裝作從未在意,那件事還是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


    他連鈴木鈴花那些自我防衛的麵具都無法摘下,怎麽才能把那些討厭的痕跡抹得一幹二淨呢?


    芥川慈郎也不知道,但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一定要做些什麽,再不做點什麽,他又要失去更多的東西了。


    “呐,鈴花。”瑣碎的記憶和思考在他腦海裏衝撞著,芥川慈郎覺得一陣更沉重的困意襲來,“你喜歡跡部嗎,還是忍足呢?”


    鈴木鈴花輕顫了一下眼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沒有說話。


    他由坐姿變為上半身側臥的姿勢躺在鈴木鈴花的床邊,芥川慈郎看著那張姣好豔麗的容顏,“大家在傳哦,跡部和忍足都在追你,但是你選擇了忍足……”


    他的聲音漸漸變低,“但是……這兩個人,我覺得你都不喜歡呢。”


    轉過頭,鈴木鈴花麵向芥川慈郎,有幾縷發絲貼在她的臉邊落下來,“那麽,芥川君覺得我喜歡誰?”她的聲音也很輕柔,像是一首低哼著的睡前歌謠。


    “唔……我覺得鈴花喜歡……既然誰都一樣,那就喜歡我好了……”


    芥川慈郎,好感度:100。喜歡就是喜歡麽……


    湊近了一點,鈴木鈴花吻了吻他的額頭。


    “好。”她的溫柔能潛進芥川慈郎的夢鄉,化成最絢麗的彩霞,“芥川君,做個好夢。”


    願他的夢裏麵沒有鈴木鈴花。


    “鈴木——”


    跡部景吾的聲音戛然而止,瞪著芥川慈郎抱著鈴木鈴花睡在一張床上的場景,他臉色一片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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