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複雖然頭昏,但並未放鬆警惕,想要他命的人能量奇大,保不齊還在找他,所以一刻不敢放鬆。


    同仁街斜對麵的小巷並不長,但是很安靜,偶見蹲在自家門口的老人之外,罕有行人。


    趙複的體力透支的厲害,隻能氣喘籲籲的半跑半顛,尋思著幹脆一路向北,到北川街再說,那裏也是熟悉的老地方,再不濟就打車去西鋼躲一陣子,管他這個那個。


    很快到了巷口,眼前是新拓寬的黃河路,再往北就是北川街了,趙複實在疲乏之極,幹脆再改主意,直接打車去西鋼。


    運氣不錯,不遠處就有一輛緩緩前行的出租車,趙複正要揮手,卻突然感覺後脊背又開始發涼,他對危險出奇的敏感,能屢次憑著這種感覺在危難中逃生,不得不說也算是一門獨特的專長。


    又是紅色夏利,趙複條件反射一般想起之前恐怖的場景,立刻敏感加反感,把頭扭向另一邊,恰恰好,還有一輛夏利,卻是藍色的,在馬路對麵從另一個方向緩緩而來,還打著空車燈。


    趙複毫不猶豫的揮手,並示意出租車掉頭,那種危險感覺揮之不去,他一刻也不敢再耽誤。


    之前的那輛紅色夏利不緊不慢的從趙複身邊駛過,也是空車,顧客挑生意,司機自然極為不忿的瞪了一眼趙複,以趙複的性格,無論多麽緊張也要以牙還牙,衝那出租車的背影做了一個超級下流動作才肯罷休。


    但如此一個小小的分神讓趙複差點意外翻船,藍色的夏利車在拐大彎掉頭的過程中突然加速,一下子就橫在了趙複身邊,前後車門莫名其妙的同時打開,一隻有力的大手從車後座閃電般的探出,一把揪住了趙複的衣領。


    魂兒都嚇掉了半個的趙複看見了一個胖大的腦袋,這是一名滿臉橫肉的家夥,正一腳蹬地、依著後座,一雙死魚眼狠狠的瞪著趙複,膀子一較勁兒就要將趙複拽進車裏。


    對方力量剛猛,趙複差點一腦袋撞在車門上,也幸虧有這個車門,反應過來的趙複一隻手死死的摁在車門框上,另一隻手去擰對方的手腕,卻不料後腰挨了狠狠一腳,突如其來的重擊讓趙複整個人都趴在了對方身上。


    恰在此時,後麵連續傳來刺耳的刹車聲,聽聲音至少有兩輛車以上,緊接著有人大喝,“站住!”


    “不許動!”


    這是邵強的聲音,終於來了救星,正與那滿臉橫肉的家夥撕打糾纏的趙複,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先是一頭撞在了對方的鼻梁上,然後不要命般的一口咬在了對方的手腕上,發了瘋的咬。


    對方吃痛大吼,一膝蓋頂在了趙複的小腹,趙複瞪眼尖叫,張牙舞爪一般的想要掐對方的脖子,但還沒來及掐到,對方又一腳蹬在了他肚子上,夏利車嗡的一聲突然啟動,猛然躥了出去,失去重心的趙複直接被甩出了車外。


    “攔住它!”


    “站住!否則開槍了!”


    “咣,嘭……”出租車瘋了一樣的撞開了橫停在前麵的一輛捷達車,前蓋都翹起來了,卻依然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咆哮而去。


    “追!”


    “通知交警設卡攔截,藍色夏利出租車,車號西a-99628。”


    “砰,砰砰!”


    有人開槍了,不知道是警員還是劫匪,滾落車下的趙複連翻了好幾個跟頭,努力了半天才強撐著坐起了身,那輛藍色的夏利車早已遠去,邵強他們的車已經追了上去。


    被撞的灰色捷達車的一側全癟了,碎玻璃散落一地,斜停在馬路中央,似乎有警員受傷,有同伴正忙著施救。


    另有一名警員向趙複走來,還有好幾名早就飛奔著去抓人了,貌似有一個家夥也是被夏利車給甩出來的,就是在背後踹了趙複一腳的家夥。


    邵強不知道帶了多少人來,陣仗很大。


    同樣的,這幫莫名其妙的人也真狠,真敢玩兒命。


    “你傷到哪兒沒有?”警察過來攙扶趙複。


    “肚子,前胸,哎呦,我這脖子也被掐狠了。”趙複開始哼哼,當所有的壓力一掃而空後,趙複真的感覺到渾身哪兒都疼,肌膚疲乏無比,整個人都快要癱過去一樣。


    讓趙複大為意外的是,警察居然抓住了踹他的那人,這傻逼精瘦精瘦的,雖然灰頭土臉,一瘸一拐,但雙目賊光四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隨著警車迴警局,街頭的事情自然有專人處理,趙複哼哈了半天,其實都受的都是皮外傷,被簡單處理後,安置在一見很小的接待室內,並不能隨意出去,邵強有交代,等他迴來再說。


    可是這一等,邵強很久都沒迴來。


    此番行動,由於邵強的冒進,還有趙複的臨場瞎作,最終釀成大禍,莫家街口的街頭驚魂,以及後來黃河路上的短暫交鋒,造成一人當場死亡,兩人受重傷的嚴重後果。


    雖然也有收獲,至少抓住了一名劫匪,但邵強還是陷入了麻煩的旋渦,他已經連續作了三場匯報,很可能因為行動造成的後果承擔責任,比如,對模糊的情報判斷盲目,現場指揮、協調性差、忽視周邊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等等,總之要接受調查。


    而趙複雖然暫時不需要因為保命而提心吊膽,但總呆在警局裏不是個事兒,得不到外界消息,也見不到邵強,還是忐忑不安。


    ……


    時間再迴溯到當日淩晨,許暉在草窩子裏被凍醒,渾身劇痛,但四肢尚能活動,應該沒有傷到骨頭,實屬不幸中的萬幸。


    許暉隻記得一腳踏空後,身體因慣性順著陡坡連續翻滾,途中不時有植被攔阻,雖然會減緩一定的衝勢,但身軀被撞的根本把控不了方向,最後在一處斷崖下栽落,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透過茂密的枝葉觀察,頭頂上的天色已經微微發亮,許暉判斷他昏迷的時間並不長,大概幾十分鍾是有的,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繞到後麵來搜山,此刻的處境依然危險。


    上方的斷崖並不高,目測隻有五六米的樣子,而許暉身下的草窩卻十分鬆軟,這在很大程度上保住了他的性命。


    身後一側依然是陡坡,暗淡的光線下,除了隨風搖動的灌木,什麽也看不清楚,許暉等於被攔在半山腰凸起的凹槽裏,左右都沒有山路,但有灌木和斑駁的山岩可以攀爬。


    當務之急是解開手上的繩索,否則很難離開此地,許暉不認為自己接著滾下去還會有好運氣。


    好在身前的岩壁一側就有凸起的岩石,許暉找了相對鋒利的下沿開始磨解繩索,長時間的捆綁,導致他的手腕早已青紫腫脹,此番瘋狂的在石頭上摩擦,頓時皮開肉綻,但相比逃命來講,這些小小的皮肉之痛根本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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