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各種不服的付建平這一迴也沒招了,他的姑父冒著風險托人搞來的消息,自然千真萬確,據說代價有點大,人家不會進一步幫忙,隻能自求多福。


    連打兩個傳唿給鄒猛,付建平想問問酒水批發部的情況,結果一個電話也沒迴,想了想,又給唐老板打了一個,兩根煙抽完也沒有音訊,付建平心裏頓時就窩了一團火。


    本想再給許暉打個傳唿,但猶豫好一會兒還是算求了,迴西海也不可能了,場子都被封了,無處可去,很是恓惶了一番,隻好硬著頭皮迴家,他真的心挺累,好好睡一覺再說,愛咋地咋地吧。


    ……


    許暉躺進醫院的第五天,秦羽茜的大哥又來了,這迴就隻有他一個人,依然是陰著一張臉,進屋就把房門給關上了。


    “咋樣了,還要躺多久?”


    這個問題有點無厘頭,像是一種問候,又好似不耐煩的譏諷,總之搞得許暉莫名其妙。


    對方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說幾句話就走,你也不用這麽怪異的看著我。”


    “的確有點疑惑。”


    “外麵都鬧翻天了,你穩如泰山。”


    “醫生說我還得躺三天。”許暉咽了口吐沫,敏感的意識到秦羽茜大哥今天一定會有傾向性的表態,就是摸不清關於哪一方麵。


    “嗯,你和唐老板的產業都給人封差不多了,就剩西郊一家,這麽弱雞?當初為啥那麽不自量力呢?”


    “您是指……相對於田樂來說,我不自量力?”


    “不是麽?”


    許暉苦笑,不自量力是當然的,可他突然意識到對方似乎意有所指,而並非僅指他毆打田樂這件事本身。


    “都坦率點吧,我之所以同意跟你接洽,並將魏老板介紹給你認識,全是因為羽茜,這一點你也心知肚明。她對你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來,羽茜單純,瞞不住什麽的。


    “我對你的初步印象還可以,但並不表示我認可你和羽茜這件事。羽茜馬上就要上大學了,開開心心的多好?我不希望這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她像丟了魂一般,會讓我很揪心。聽懂我什麽意思麽?”


    許暉的心裏有點發涼,哪有聽不懂的道理,但很倔強的沒有理會對方。


    “隨便你怎麽想,我的初衷就是這樣,還有兩周半,羽茜她去了大學,就會接觸到新環境,很容易就會忘記這短暫的一個多月,她會有一個美好的新開始。”


    “但有個蒼蠅讓我生氣,你知道我指的是田樂,這個臭狗屎騷擾了羽茜近一年,之前我就弄過他一頓,但由於我們兩家的特殊關係,那一次讓我父母很難堪,所以,以後這臭狗屎隻要不是太過分,我都不能拿他怎麽樣,畢竟再過十多天,羽茜就去外地了。”


    “你的意思是讓我來夾在中間當個臨時擋箭牌?”


    “別把人都想的那麽惡毒。”秦羽茜的大哥搖頭,“最初的時候,我就是單純的想讓羽茜開心一下,但後來魏哥跟你們見麵後感覺不錯,有意合作,我也覺得挺好,本來這麽走下去,大家各取所需,相安無事。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這個時候去打那隻蒼蠅,退一萬步,既然打了,就幹脆把他打死,弄成這樣,惹大家一身騷算什麽?”


    “我不明白。”


    “不明白?我告訴你,這臭狗屎竟然舔著臉告訴他爹媽,說我找社會上的人報複他,你聽聽,‘幕後指使’是不是很好理解?”


    許暉的心一下子涼了到了底,他再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東西,田樂這狗騷貨,還真是把他給想簡單了,怪不得他挨打以後堅持不報案,原來矛頭早都對準了秦羽茜大哥,不要臉外加邪門的程度簡直登峰造極。


    按照那天去參加聚會的見聞,許暉猜測在軍區大院裏,秦羽茜的老爹地位很高,田樂敢如此囂張,其父親的地位至少也是與之平級的,這事兒還牽扯到其他什麽,許暉不得而知,但秦羽茜大哥如此陰陽怪氣,臉色這麽難看也就好理解了。


    “那麽……”許暉思索著,委實不知道該怎麽迴應對方,劉老黑這一拳可真是打出了意想不到的拉風效果。


    “那麽啥呢?”秦羽茜的大哥冷笑,“人家這麽搞你,你到底有沒有點男人的風骨啊?我說建鑫的小老七?”


    許暉聞言,吃驚的望著對方,看來不僅是田樂,秦羽茜的大哥也對他和建鑫做過了解和調查,這本不奇怪,但此時以這樣的口吻稱唿他,明顯已經將他排斥到隻能當槍使的地步了。


    “我們平頭小百姓,在高人麵前不敢談風骨。”


    “別急著往迴縮,田樂再拽,也頂多是頂著爹媽光環的垃圾,也不用擔心你們和魏哥之間的合作,我不會那麽無聊去亂搞事情,但是我現在爛泥巴糊在褲襠裏了,你說該怎麽選擇?”


    秦羽茜大哥說完話,站起了身,“不用告訴我你的迴答,有難處打我傳唿。”


    許暉的腦子一下混亂起來,連對方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秦羽茜大哥今天的話裏透露的信息太多,他暫時理不清楚,但有種預感,他似乎陷入了一場根本參與不起的爭鬥當中。


    爭鬥的雙方對於許暉這種街邊小雜魚來說都是不可逾越的龐然大物,但他偏偏在最不恰當的時候跳到了他們中間。


    最要命的是許暉很難逃離,即便是他放棄生意,徹底得罪秦羽茜的大哥和魏老板,但他深知田樂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別看許暉整天躺在病床上,但對建鑫的動向一清二楚,唐老板隨時都會發消息告訴他,建鑫現在完了,除了一間藏著掖著的西郊倉庫,其他的營生全關門了,人家隻是動了個小小的手指頭而已,或許連手指頭都沒動,就噴了兩口吐沫星子。


    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易洪,這個江湖匪類,人中的惡棍,現在對鈔票如饑似渴,許暉知道他在謀劃大事兒,多少錢都難以填滿他的無底洞,你要是敢跟他說生意全黃了,那他立刻就可能會咬死很多人,標準的惡棍加瘋狗的混合體,你還暫時拿他沒辦法。


    對麵站著個惹不起的強敵,身後又沒有退路,許暉此刻的心情無比難受,渾身就像火燒火燎一般,他再也無法安生的躺在醫院裏了,決定給唐老板打傳唿,明天就出院。


    不,就今天。


    雖然許暉還沒有最終下定決心,但心中的邪火一旦燒起來就難以再輕易熄滅,忍著術後的疼痛和不適就出了病房。


    在醫院公用電話亭給唐老板打完傳唿,許暉又打了付建平的傳唿,他知道建鑫麻煩大了,但還是要先了解更詳細的情況,之後他或許要去見一下那個惡棍。


    向左走還是向右走,往往是非常困難的選擇,但許暉覺得很滑稽,他不用選,因為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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