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許暉就跑到西海酒吧後麵的小房間翻箱倒櫃,總算翻出來了一張租賃合同,他印象中是有的,但是付建平跟房東簽的,房東是原來商業街的小集體印刷廠,廠子已經倒了,臨時抱佛腳找人也來不及了,先拿在手上再說。


    把鑰匙丟給了良子,叮囑道,“我去辦事兒,迴來之前,千萬別開遊戲廳的大門。”


    “搞什麽名堂?要不要幫忙?”良子一頭霧水。


    “不用,到工商所問問事兒。”許暉擺擺手邊走邊說,“還有啊,一會兒差不多這幫家夥該迴來了,你跟阮世慶也說一下。”


    等許暉滿頭大汗的從工商所跑迴來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鍾了,付建平這幫家夥果然都已經蹲在酒吧裏了,正買了早點狼吞虎咽,本身就沒有多大的事兒,打架鬥毆,沒有造成嚴重後果,雙方也老老實實接受調解,批評教育後就放了。


    “你跑工商所幹嘛去?良子說不讓開門,什麽情況?”一見麵付建平就問。


    “上午有人來找我麽?”許暉顧不得解釋,問一旁的良子。


    “沒有,人毛也沒見到,到底咋迴事兒?”


    許暉鬆了口氣,趕緊從良子手裏拿了鑰匙去開門,“迴頭解釋啊,那啥,阮世慶你先別跟過來。”


    這一通緊趕慢趕還真沒白跑,許暉剛把門打開,還沒來及喝口水,賈警官就到了,人家是認真的。


    許暉趕緊遞上香煙,賈警官也不客氣,將遊戲廳裏裏外外看了一遍,又讓許暉把所有遊戲機打開,隨便挑了兩台機子搗鼓了幾下,幸虧良子昨天晚上沒有瞎折騰,看對方的表情,馬馬虎虎應該還過得去。


    “你的工商備案手續呢?”賈警官並不落座,看樣子還有急事兒。


    許暉一副很慎重的樣子,從帆布包裏取出了租賃合同,以及臨時抱佛腳從工商所剛領來的一摞申請表,“剛跟人家申請備案,讓填表格,因為換人了。”


    “這有屁用?明顯是先上船後買票,經營可是不合法的,知道不?”賈警官隨意翻了翻,就把資料丟在了一邊。


    “您聽我說,店麵才從朋友手裏盤下來,什麽事情都是開頭難,這兩天籌備這個那個的,焦頭爛額,正是因為昨晚您的提醒,我才意識到有些問題嚴重,不能拖,特別是備案拿執照,這兩天一定抓緊辦好。”


    “知道問題嚴重就好。”賈警官伸手擋開了許暉再次遞來的香煙,“按理說我不屬於工商部門,還犯不著我來監督執法,但既然有點緣分,就要給你提個醒,手續必須抓緊辦,合理合法經營,你自己也踏實,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是,絕對有道理,一定盡快辦好。”


    “別貧嘴了,我建議,沒辦好之前最好別營業。”賈警官說著話,前腿已經邁出了店門,“行了,我還有事兒。踏踏實實憑雙手吃飯,別整那些亂七八糟的,我說什麽你清楚,聽見沒有?”


    “您放心,一定踏踏實實。”許暉連連點頭,態度極其誠懇,心裏卻暗暗叫苦,以後莫不成了派出所的重點管控對象了?


    事情雖然暫時糊弄過去了,許暉也知道警察不會管工商的事兒,但是對於賈警官的提醒,他還真上了心,人家是為他好,否則不會吃飽了撐的反複提醒,於是許暉拉著付建平跑了好幾天,才把事情搞定,這個過程中謝三又是風言風語了一通,但看在規費的份兒上也沒較真,總算踏實下來。


    許暉抽空去了趟街對麵的房東家,主要是問問原來周青的店麵到底租不租?這一次房東不含含糊糊了,直接告訴他已經有人租了,而且剛簽了合同。


    “上次不是說好了麽?決定租就先給我打個招唿,都在一條街上,知根知底的,幹嘛租給別人?”


    “你看我這記性,前一陣跑了趟外地,缺錢用,迴家一商量就決定要租了,一著急還真忘了這一茬。”房東皮笑肉不笑,聽上去很抱歉,但語氣上完全沒當迴事兒。


    許暉一下子心裏就有數了,一個字都沒再囉嗦,扭頭就走。


    “哎,哥們,對不住啊,下次合作怎麽樣……”


    許暉根本就沒迴頭,早就走出老遠了。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付建平聽了許暉的描述,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房東愛租不租唄,他還真沒放在心上,但如果按許暉的猜測,租客很有可能就是五一俱樂部的人,他立刻就坐不住了,商業巷說什麽也不能讓這幫孫子插腳進來。


    “打架鬧事那幫人查清楚了沒?”許暉的思維很跳躍,他的腦子裏早就有了一條因果關係鏈,五一俱樂部的這幫人腦子都是直的,一因一果絕不會繞圈,事情稍複雜點,這幫孫子就玩兒不轉了。


    果然,付建平也迴過味來,“小叮當中午就有了消息,那幫人基本都住在俱樂部西頭家屬院,全是雷向東的人。他姥姥的,看樣子這幫人想抄咱們老窩啊?”


    “所以要警惕一點,周青還有另外兩處空下來的門麵,讓謝三發揮一下地頭蛇的優勢找找房東,建鑫能拿下最好,一定要搶在前麵。否則寧可讓它空著。”


    “這事兒交給我。”付建平點頭,火急火燎的走了。


    許暉發了會兒呆,想想也挺有意思,他並不怕五一俱樂部這些人,直腸子,不知道拐彎,反而很好對付,隻是建鑫的這些家夥們火氣太衝,收拾別人的時候,要先防著別把自己的腰給閃了。


    下午沒事兒,許暉讓阮世慶看著遊戲廳,自己去了一趟城東鞋帽批發市場,上次人家唐老板墊的錢還沒還上,必須要去感謝一下。


    從小到大,許暉很少去城東,總覺的隔了一條紅旗大街,城中和城東就像兩個世界,西平的混混們有句俗話,城西野,城東橫,城中曆來窩裏鬥,說的非常典型,三個城區互相看不慣,反而沒有城北、城南什麽事兒。


    城東的小夥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鼻孔朝天,走到哪兒仿佛都帶著十分高傲的尾巴甩來甩去,他們向來看不慣其他區的,所以城東的混混們也格外招人厭。印象中,以前趙歌、老菜梆子他們去城東找一個倒賣國庫券的大混混,想一起黑梁斌,就是因為互相看不慣,事情還沒談幾句,就打了一架,整個一個莫名其妙。


    但現在多少有些不一樣了,這一代西平的年輕人畢竟處在了社會和時代變革的前期,思想最為活躍,性格也最為多變,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極強,有能力的上大學、找好工作,不具備條件的、能力差的忙著下海掙票子,純粹打打殺殺混世界的人少了,在家裏待業、混吃等死的年輕人已經漸漸被人看不起。


    時代在進步,城東最大的鞋帽批發市場就是很好的明證,不少攤位的老板都是年輕人,他們洋溢著活力和熱情,憑自己的雙手掙錢吃飯,不少人都將成為西平市未來富裕起來的新一代。


    唐老板的鋪子很好找,服裝區十一排二號,就是倒數第二排靠頭的位置,說是鋪子,是因為他有相鄰的兩個攤位拚在一起,周圍按裝了隔斷,顯得像個店鋪。


    唐老板正支了個躺椅在打盹,被家人叫醒,見到許暉自然十分意外和激動,嚷嚷著拿出最好的大紅袍泡茶,許暉也不客氣,隨意聊了幾句,本來差著年齡段兒,人家三十出頭,許暉是個小杆子,沒什麽共同話題,但他漸漸被對方的生意經給吸引,不知不覺居然待了兩個多小時,臨走放下錢,唐老板死活不收,拉扯了半天,許暉隻好悻悻的收迴,約好有空再聊,寫了自己的地址給人家才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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