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濤的臉立馬比苦瓜還難看,心道,特麽的我招誰惹誰了,二十塊錢夠買個屁的鹵牛肉和燒酒啊?付建平是這副德行,謝三也是這個鳥樣?麻麻逼的,新年還沒到,老子去年的壓歲錢都要被你們搞光了。


    “愣著幹毛啊?趕緊的!”謝三非常瀟灑的伸手一拉椅子,款款落座,翹起二郎腿後,又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付建平別跟鬥雞一樣,坐下來,用酒整他,就那點小酒量,還敢跟老子叫板怎麽喝?一會兒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喝酒。


    付建平站著沒動,許暉卻一屁股坐了下來,氣勢上絕不會輸給謝三,這一下搞得大夥全都大眼瞪小眼,放任這三個貨坐這兒喝吧,很不放心,不讓喝吧,瞅這個架勢,二人對打很可能變成三人混戰,服務員們看不出門道,也膽子小,紛紛跟謝三打了個招唿就溜之大吉了,其他人一個都沒動。


    謝三十分得意,不但感覺腦子相當好使的,還有那麽點威望,為啥服務員不跟別人打招唿,那說明我謝三威信高啊,你老七不是倔麽?還不是被我三兩句話就給激的找不到北了?想在建鑫混,就少耍性子,否則治你。


    “都別愣著呀,該走人走人,記著明天早點兒來。”謝三大咧咧的擺擺手,隱隱間都有了一點老板派頭。


    “臥槽!就你們仨行不行啊?”別人不好張嘴,阮世慶隻好說話。


    “不服氣也算你一個,但是酒錢要先擺桌子上。”


    “不喝,也不想遭那個醉。”阮世慶的酒量也很差,也就比許暉強那麽一點點,這兩天也實在累了,很想迴家睡個大頭覺,於是連忙跟鄒猛使眼色。


    鄒猛是個熱心腸,也很能喝,酒量堪比以前的老菜梆子,但兜裏就十塊錢,掏出來肉疼,盡管很不樂意,但也沒辦法,這三個家夥要是真出點事兒,那是絕對得不償失,隻好舍命陪兄弟了,於是掏出僅有的十塊錢也拍在了桌子上,“算我一個!”


    “好!”謝三一拍桌子叫好,扭頭一看單濤還站在門口,立刻氣往上衝,感覺自己的威信明顯被這小子給藐視了,“你特麽的,還沒走?磨嘰個蛋啊?”


    “不是啊,你給這點錢不夠啊。”單濤權衡了再三,最終還是硬著的頭皮再次‘藐視’了謝三一把。


    顯然不給麵子,謝三憋著氣,不好再聲張,一抓鄒猛的十塊錢嚷嚷道,“這兒還有,再加兩瓶白的,什麽酒你看著辦。”


    單濤終於領命而去,早說看著辦不就行了麽,八塊錢的酒是一瓶,三塊錢的酒也是一瓶,這樣好歹就有個迴旋的餘地了。


    在謝三不斷的催促下,其他幾個哥們都離開了,付建平也暗示晨陽和夏露迴家,晨陽倒是無所謂,但夏露目光複雜的看著許暉,幾次想張口勸解一番,但最終還是跺跺腳走了。


    單濤果然弄來了六瓶白酒,謝三一看,鼻子都氣歪了,西平當地最差的紅薯酒,度數跟酒精一樣,而且味道還有點怪,生活上稍微能過得去的人都不會喝它,正要發火,可人家跑了,好在鹵肉和小菜還算弄的豐富,將就吧。


    “現在不談其他事兒,就是喝酒,如果誰要囉裏吧嗦,先把手裏這瓶整下去。否則罰酒!”謝三先定了個粗線條的規矩,然後一人發了一瓶,大家的排座有點怪,謝三旁邊是許暉,許暉旁邊是鄒猛,鄒猛旁邊是付建平,剛好一圈四個人,但怎麽排許暉都能和付建平對上,不是正對麵就是緊挨著,特別扭。


    許暉瞪著眼,付建平喘著粗氣,鄒猛望著窗外裝沒看見,一個比一個能裝。


    謝三才不管那麽多呢,帶頭咬開瓶蓋子,想了想,起身又把酒吧的大門給反鎖上了,喝多了也沒事兒,再鬧騰也在房子裏,屬於被窩裏放屁獨吞的性質,誰管得著?


    “說好了,我怎麽喝,大家就怎麽喝,不整完這瓶,啥屁話也別說。”謝三嘴上說的漂亮,但心裏也在打鼓,主要是手中的這瓶酒太膈應,若是換了度數低點的,檔次高點的,分三口吹下去,謝三自信是可以撐得住的,也就不白當這個冤大頭,但現在手上的可是堪比酒精的東西,怎麽都不踏實。


    不過這樣也好,如此烈酒最適合收拾許暉這樣的人,幹了!謝三一仰頭對著瓶子開吹,咚,咚咚,可才下去不到四分之一,他就撐不住了,臉很快就憋成了豬肝色,那股刺鼻的氣味就像醫院裏的消毒水,從沸騰的胃裏瘋狂的向上翻騰,刺激的謝三差點沒有一口噴出來,他趕緊放下瓶子捂住嘴,用盡全身的氣力在撐著。


    這一幕把包括許暉在內的三人都給看傻眼了,不會這麽難喝吧?謝三的酒量在大家夥兒中是杠杠的,這才第一口酒,至於麽?要不就是喝岔氣兒了?鄒猛忙抓起自己麵前的酒一聞,眉頭就皺起老高,這特麽簡直就是工業酒精啊,誰能受得了?


    那邊付建平已經站起身幫著謝三拍後背,許暉聞著眼前的酒瓶口也是暗皺眉頭。


    “沒事!”謝三終於緩過了這口氣,臉色像被人連抽了好幾巴掌一樣,通紅通紅的,他伸手推開了付建平,“這酒烈,我喜歡。”


    許暉差點沒笑出來,都這個樣子了還嘴硬,也不知道謝三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喝酒,不過勸解他和付建平的矛盾也是一片好意,不能不領這個請情,就是太拚了,很不讓人適應。


    “看見沒有,先四分之一吧,第一口酒都喝了。”謝三隨便找了張紙,把臉上的涕淚胡亂抹了一把,一下子又神清氣爽了,伸手抓起一塊鹵牛肉就塞進嘴裏,“剛才說好了,不許廢話,不許認慫。”


    “這酒難下咽,不如慢慢喝,邊喝邊聊唄。”鄒猛勸解。


    “誰說難下咽?我剛才是嗆著了。”謝三把眼睛一瞪,一邊繼續伸手胡亂抓著花生米往嘴裏塞,一麵狠聲道,“都趕緊,第一口都這麽墨跡,還喝個屁的酒?”


    鄒猛無奈,剛抓起酒瓶,未料到付建平卻先開始吹了,喝下去跟謝三差不多的量,後果不比謝三好多少,勝在提前有了準備,雖然也是臉紅脖子粗,至少沒有涕淚橫流,他把酒瓶往桌子上一墩,眼睛就直勾勾的瞪著許暉,咱倆打是打過了,就是莫名其妙,有種你把酒喝了。


    許暉哪能看不懂意思,心態上可以不懼,可是生理上是有點受不了,圍坐在一起拚酒精,也是頭腦壞掉了,但挺看不慣他和謝三穿一條褲襠,表麵上在勸架,莫不是和合起來整我吧?心裏忽然就有了那麽一點點小火苗,一把抓起麵前的酒瓶,咚咚,咚咚的就是一通猛灌。


    眨眼間就下去了三分之一,鄒猛大吃一驚,伸手就去搶許暉的酒瓶子,而付建平和謝三的眼睛也直了,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大家都了解許暉的酒量,誰會想到他敢這麽喝?莫非這家夥瘋了?!


    撲通一聲,許暉就癱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的狀態有點怪異,眼睛發直,腦袋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好像在調整坐姿,但上半身根本就沒動,貌似對行動協調性的感知能力有點不對勁兒,胸口在劇烈的起伏,好像隨時要爆發一般。


    被鄒猛搶下來的酒瓶裏,就剩下了一半多,那一小半全進去了,尼瑪,這可是堪比酒精的烈酒啊!


    “吃菜,吃菜,老七。”謝三有點慌神,趕緊把裝著熟食的塑料袋往許暉麵前推,他是老酒鋼,知道剛才那個酒有多烈,許暉這種水平,千萬別給喝出點啥事兒來。


    “是啊,老七,別憋在心口,實在不行就吐了。”付建平也嚇的不輕,渾然忘記了他和許暉剛才的矛盾,西平人拚酒,講究酒水落肚,一旦吐了出來就算沒喝,俗稱爆米花,付建平是擔心許暉太好強,強壓著酒不吐,那樣對胃的傷害太大,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有的人受不了吐了才會清爽,有的人喝到酒精中毒也不吐,但許暉顯然不是這種類型。


    “就是就是,剛才第一口不算,難受就吐了。”鄒猛也連忙搭腔,他看著許暉的臉色在漸漸發白,額頭也冒出了很多細密的汗珠,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可許暉就是不動,不吃菜,也不挪窩,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看向何方,好在腦袋不怎麽晃悠了,但是雙臂在隱隱的發抖,看得出來十分難受。


    “老七,不行就吐了,我陪你,這酒咱不喝了。”謝三轉來轉去,心裏把單濤罵了個狗血噴頭,尼瑪的,敢混弄老子,看明天怎麽收拾你,普通白酒也就四五十度,你特麽給整個六十九度,酒精也沒這麽高,我草你大爺!


    “不行,看這樣子要去醫院,弄成酒精中毒就麻煩了。”付建平說著話就要給許暉披外套。


    “別動,千萬別動他,這個時候隨便動動都會出問題,讓他自己扛會兒。”謝三連忙阻止付建平,他酒精沙場,見過的各種詭異的醉態,許暉這種情況無疑是已經醉了,而且醉的不輕,最怕人挪動,“猛子,趕緊倒一杯白開水。”


    三個人手忙腳亂,全都抓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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