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兒,下次絕不能再找我幹,我特麽以後也不會再聽你忽悠。”付建平憤憤不平。


    “你有講價的資格麽?”易洪把臉冷了下來,他其實挺喜歡付建平這個小家夥,建鑫這幫小孩裏,能留給他點印象的就是小叮當和付建平,前者機靈,腦子好使,付建平挺投他脾氣,所以無論梁斌給他派什麽樣的助手來,他都不要,建鑫這兩個小家夥就非常不錯,當然還有一個,就是躺在醫院的許暉,暫時沒有更多的機會接觸。


    相處時間多了,易洪也不會經常擺著冷臉給付建平,但如此一來,付建平就有點飄飄然,渾然忘記了易洪狠辣、殘酷的一麵。


    付建平心裏一哆嗦,沒敢再說話,易洪取出一個破布兜,把換下來的衣物卷成一坨塞到裏麵,轉手扔給付建平,繼續張口大罵,“你特麽腦子壞掉了?還穿著這一身?也不怕被人找到剁死你!”


    說罷,易洪把雙手一背,快步離開,多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若是換做別人,易洪早就大嘴巴往上抽了。付建平望著老胖子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去哪兒啊?晚上的事兒咋說呀?”


    “讓那傻逼們等著去吧,老子先快活兩天,這兩天,你特麽也別瞎糟蛋,安安穩穩待著。”


    易洪遠去,付建平趕緊把身上的黑布褂子和口罩換了下來,也揉成一團塞進布兜裏,找了僻靜的地方,一把火給燒了。


    王久東被刺,賀胡兒氣了個半死,猜想易洪多半不會再來赴約,於是大晚上的去找梁斌的晦氣,居然沒找到人,這幫孫子好像突然之間統統消失不見了,但在迴去的路上突然遭到六個帶著口罩的男子截殺,幸虧‘標槍’趕來接應,否則賀胡兒肯定掛掉了,於是養傷近兩周才康複的賀胡兒再次住進了醫院。


    至此,解放路混混間的大衝突才真正告一段落,王久東也終於認識到,他眼裏的小屁孩們並不是那麽容易對付,同時也明白對易洪還是看走眼了,此人是真正的高手,能把流氓耍到極致的人並不多見,戴軍算一個,易洪是他見到的第二個,以後對付此人要千萬小心,當然,能不與之為敵是最好的,但他和賀胡兒之間的矛盾似乎很難化解開。


    許暉徹底甩掉輪椅,是他入院以後的第十一天,他能拄著單拐一次性行走一百多米,也就是在病房外的走廊裏走上兩個來迴,右腿的麻木感在漸漸消失,醫生的話給了他很大的鼓舞,如果按照現在的恢複勢態,不出一個星期,他就可以康複出院了。


    這段時間,除了謝海青,哥幾個都陸續來過,甚至鐵蛋都偷著從家裏溜號來過一次,最奇特的是付建平,隔一天來一躺,每次來都跟做賊一樣,而且時間也不固定,來了最多待五六分鍾就走,魂不守舍的瞎轉悠一通,就告辭離開了。


    許暉知道付建平在等誰,可是這家夥運氣實在不好,秦羽茜這陣子很少來,大概這一周就來了兩次,而這兩次偏偏都是在付建平剛走沒多久後,陰差陽錯,也怨不得別人。而且現在這家夥的臉皮太嫩,連上學時候的十分之一厚度都沒有,一臉欠人錢的表情,晃來晃去,就是不說不問,有一次許暉故意提到了秦羽茜,這家夥居然還信誓旦旦講,絕沒那麽迴事兒,但巴巴的等著許暉講下文的樣子,又讓人笑破肚子。


    時間過得飛快,在許暉出院的前一天,達俊居然來醫院了,這家夥人模狗樣的披著一件呢子大衣,跟薛永軍一起拎了好多東西,一見麵就是一個熊抱,“你丫越混越有出息哈,都混到醫院來了,哈哈。”


    許暉這才恍然,達俊放假了,大學的寒假都放的早,一迴來就往這兒跑,心裏挺感動。


    “啥時候迴來的?給哥看下長高了沒?”許暉也開起了玩笑,他現在拄著單拐行走沒任何問題,興衝衝的拉著達輝,左看右看。


    “搞錯沒?給誰當哥呢?!話可以亂說,輩分可千萬不能搞錯,叫哥!”達俊不幹了,至少沒忘記他排行老六,大馬金刀的往床上一坐,牛逼哄哄。


    “成,叫哥沒問題,給個理由先。”


    “臥槽,叫哥還要給個理由?!你是不是咱大院的兄弟?”


    “是呀,可你大老遠跑迴來,總不能空著手看弟弟們吧?”


    達俊把肚子一挺,相當牛逼的伸手一指薛永軍剛剛放在床頭櫃上的東西,“就等著你炸毛呢,看哥哥夠不夠意思。”


    “好,這個哥不能不叫,六哥!”就是開個玩笑,許暉哪能真去翻那兩包東西。


    “哎,我兄弟乖,老九你也坐呀!”達俊樂壞了,拍著床板使勁兒招唿薛永軍,這家夥從進了病房,除了幹笑就沒怎麽說話,許暉敏感的發現,老九其實心裏不痛快,好像藏著事兒。


    “西安的特產我一樣帶了一點,給叔叔阿姨,另外,帶了點書,非常好的書,我覺得好的都給你帶來了,《平凡的世界》你一定要看,還有《白鹿原》、《飄》,要不然對不起我扛了一路。”達俊拍著旁邊的一個小包,鼓鼓囊囊,裏麵裝了怕是不下十來本。


    許暉心裏更為感動,達俊一個人坐火車長途奔波,能拿多少東西?居然有兩包東西帶給自己,這感情真沒的說。以前大院裏的九兄弟,能真正說的上讀書的就他和達俊倆人,所以平時很有共同語言,隻可惜,達俊堅持到了最後,現在成了標標準準的大學生,而許暉幾經沉浮,準確點形容,應該算是讀書讀不下去的複讀生。


    說起讀書,尤其是課外書,許暉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看過了,想起初中創辦文學社的時候,什麽樣的書都涉獵,那時候真可以用如癡如醉來形容,這一晃就是四五年過去,自己把這些都丟光了,而達俊去了大城市,見了大世麵,一下子就站到了需要仰望的高度,沒法不令人感慨。


    “行了,閑話少說,聽說你明天出院,我計劃明天晚上在西平大廈招唿哥幾個喝酒,你應該沒問題吧?”


    “緩一緩,才出院,又往外跑,怕是要被老爸打死。”許暉心裏犯嘀咕。


    “我是說你的身體,喝酒沒問題吧?叔叔阿姨那兒,我去說。”達俊一嘚瑟,講話也霸道,根本就沒理會許暉的顧忌。


    盛情難卻,也真是難得的聚會,許暉捏著鼻子答應,可惜這次至少倆人來不了了,謝海林他們的事兒,想必達俊也都聽說過了,現在許暉不想再提,以免破壞了難得的氣氛。


    又吹牛聊了兩句,達俊突然把話鋒一轉,“老九,今天老七在,我在,你當著我倆麵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麽迴事兒?”


    “沒,沒啥。”薛永軍連忙搖頭,但眼神慌亂的躲避著許暉和達俊,也不知道該往哪兒瞄。


    “你心裏有事兒,哥幾個在一起,有什麽不能說?”許暉一下就聽出來了,老九一定有事瞞著,可能被達俊撞見了,但老九出了名的老實,攤上事不願說,上次來的時候就情緒不對,自己躺醫院裏這麽多天,他是第二次來,也不知道不吭不哈的都發生了什麽。


    “沒啥呀,真沒啥。”薛永軍死強,但明顯言不由衷。


    “是不是家裏有啥困難,阿姨的病咋樣了?”


    “好多了,家裏都好,沒什麽。”


    “這麽說吧。”達俊拍怕床板,“我昨天上午到的家,在家裏收拾、放鬆了一個下午,一出門就去了夜市,第一個找咱老九,我達俊做事可以吧?但特麽跑夜市上一看,你家那攤上不是你,我還挺奇怪,就問那人,那傻逼說不知道,對吧?”


    薛永軍不吱聲,許暉則把眉頭皺了起來,他似乎預感發生了什麽事兒。


    “然後我就往前走了二十來米遠,我看見顧一刀了,就去問他,順便找鐵蛋。可老顧說很久沒見到你家出攤了,而且這家夥懶洋洋的好像也不怎麽想搭理我,我就奇怪,問起鐵蛋,他說在家,我也沒多想,打算迴院裏找你倆。過馬路的時候,碰見咱們院裏的大禿頭,他告訴我,你家攤被人給搶了,然後你還躲我,還不承認,你說這是咋迴事兒?,我這才上了半年學,咱這兄弟們都慫成這樣啦?”


    達俊越說越激動,許暉則越聽越不是滋味,這一定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的故事新編,一點都不奇怪,趙歌關進去了,建鑫被人從解放路給趕跑了,大家眼下人人一屁股屎,哪有餘力顧忌其他?曾經對趙歌恨之入骨的人肯定要借機報複,找不找人,就拿老九開刀。


    “別說了,事情不是大禿子說的那樣,鐵蛋天天被關家裏,也是聽別人瞎說,其實我媽的病一直不見好,我和我爸要出攤,又要照顧她,忙不過來,所以暫時歇著了,明年開春,夜市要遷到方家營,我都已經報名了。”薛永軍紅著臉爭辯。


    “你再扯,下午的時候我還見你媽在菜場買菜,哪像你說的起不了床,要人照顧?今天當著老七的麵,你把經過說說,誰搶你的攤,怎麽搶的?你特麽還把我們當兄弟麽?”達俊情緒上頭,一說就是一串,根本刹不住。


    薛永軍幹脆不說話了,瞪著眼睛唿唿直喘粗氣,他已經憋了很久的委屈,卻絕不想再連累兄弟,而且方家營的夜市也托人給送東西了,隻要熬過這個冬天就好,真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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