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街的?差不多沒剩幾個人了吧?今天這架勢,你看看來了多少人?”劉文亮不信,但也感覺有一個家夥的相貌似曾相識,可晚上太黑,沒看清楚,隻是個模糊的輪廓,一時半會真的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你知道個屁,北川街的幾個大哥進去了不假,但還有不少人去了哪兒,你知道麽?”


    “臥槽,好像你很知道的樣子。”劉文亮用冷水輕輕擦拭著身上紅腫青紫的地方,疼的齜牙咧嘴,到底是打群架的老手,盡管今天挨了不少棍棒,但也隻是傷了筋,沒動到骨,也算是個小小的奇跡。


    “我真聽‘鱷魚’以前說過,早兩年老菜梆子、喬娃子、還有賀彬他們去了解放路發財,喬娃子開的那個‘紅寶石’,這你總該知道的吧?反正是跟一個叫什麽幾把來著一起幹,後來估計鬧翻了才迴了北川街,但是有不少人留在解放路,大概就是這麽迴事兒,具體的得問問‘鱷魚’。”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找了解放路的牛逼大哥來報仇了?”


    “我也就是這麽一猜,估計雷哥他們能知道的更多。”


    這會兒迴去,倆人肯定是找不到到雷哥了,這位大哥正在醫院裏躺著,雖然挨的打不多,但受傷最重,不但右小腿骨折,而且還斷了一根肋骨,剛做過簡單的檢查和處理,這會兒正等著上手術台,跟他差不多前後腳來醫院的還有‘鱷魚’。


    ‘鱷魚’這家夥麵相慘了點,腦袋上好大一個口子,血忽淋拉的,看著很嚇人,其實是被碎盤子給劃的,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多嚴重的傷,此人皮糙肉厚,摸爬滾打混了好多年,相當的滑頭,開打的時候挨了兩下,他抓起一個海碗唿了出去,也不知道砸哪兒了,卻借機鑽到桌子底下,棍棒招唿不到,要不是喝的有點多,而且還有半邊隔斷堵著,他早跑了。


    兩位大哥見麵一聊,心裏都有數了,今天人家是有備而來,下手果斷、兇狠,而且是統一行動,很少見過這樣的大手筆,估計俱樂部周圍混的有點名號的兄弟可能都會有麻煩了,這幫人是誰根本不用猜,一定來自北川街,或者他們身後的解放路。


    “臥槽!”得出這個結論,雷向東伸手一拍額頭,感覺窩囊之極,可管他是誰呢,這口氣如何忍得?


    “我剛才縫針的時候,見‘豹子’來了,這傻逼連對方長啥樣都沒看清楚,被打的有點慘,手腕腫這麽老粗。”‘鱷魚’誇張的伸手比劃,頗有點心災樂禍的感覺。


    雷向東聽著不舒服,但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跟這個渾人較真,五一俱樂部這些個家夥,麵和心不和由來已久,很不團結,所以一直被北川街壓著,現在又被人家肆無忌憚的報複一頓,在家門口挨打也一點不冤枉,看看人家踩點踩的有多準,估計被盯上的一個也沒跑掉,想到這裏,他腦子裏立刻蹦出了一個人,“有沒有看見文亮他們?”


    “小家夥們應該沒事兒吧?”‘鱷魚’一跑出來就迴家去拿家夥,準備召集人手反撲,沒想到碰見了雷向東的小弟,說是也被人打了,對方人很多,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馬上派出小弟去問情況,小弟很快迴來說,‘豹子’也被打了,電影院廣場的西頭很亂,好多陌生人拿著棍子,他沒敢靠太近。


    這麽混亂?‘鱷魚’立刻放棄了反撲的想法,而且腦袋瓜上流了很多血,也耽誤不得,所以很快來了醫院,至於劉文亮那些小家夥怎麽樣,他連想都沒想過。


    雷向東沒再說話,‘鱷魚’明擺著沒把劉文亮他們放在眼裏,所以問了白問,他身邊的小弟剛才迴來說,‘快手桌球室’那邊也出事兒了,至於事情後續情況怎麽樣,這傻逼居然一問三不知,這會兒又跑迴去聽消息了,還沒迴來。


    這時候護士過來,雷向東馬上要去手術,隻能長話短說,“如果還認我這個哥們,費個心考慮一下,怎麽聯合起來,把這個窩囊氣給扔迴去。”


    ‘鱷魚’不置可否,自然明白雷向東的意思,是想由他倆出麵,促成大家聯合,共同報複解放路的這幫鳥人,至少不能像軟柿子一樣,任憑人家拿捏。


    聽上去是件好事,‘鱷魚’也想這樣,但談何不容易,莫說一個個趾高氣揚的同輩份的妖人,就連劉文亮這幫小崽們也不見得誰能夠服氣誰,怎麽聯合?誰做老大?


    很扯皮的事兒,‘鱷魚’可不想費力不討好,但也不想白白吃一記莫名其妙的虧,如何報複需要慢慢琢磨,現在當然不想跟雷向東爭辯。


    許暉在宿舍裏一直躺倒了晚自習課,其實根本沒睡著,雖然逼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但緊張的心態還是讓他不得不認真麵對接下來糟糕的局麵,真到了那一步,這補習班也就沒法上下去了,當然,他劉文亮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這是他在心裏麵唯一能抓得住的可憐的稻草。


    為了避免同學們的擔心,也很害怕聽到那些問東問西的話,那樣隻會讓他心裏更加煩躁和緊張,所以下課鈴剛一響起,許暉就留了張紙條,離開了207宿舍,直接翻牆頭迴家。


    第二天,許暉還是硬著頭皮來上課了,心態上要稍微比昨天好那麽一點點,畢竟想來想去的,也就那麽迴事兒了,總折磨自己不是辦法。


    意外的是,劉文亮和他的一個死黨都沒來學校,許暉緊張了半天的心裏驟然放鬆,整個人像泄氣了一般沒了精氣神,課間的時候連下樓抽煙都沒興趣了。


    張誌宏幾人很擔心,許暉如此奇奇怪怪的樣子已經連續好幾天了,肯定跟劉文亮、袁翔倆人有關係,之前還說過他要找袁翔聊一次,到底聊的怎麽樣了,這家夥非但一點風聲不漏,問多了還發脾氣,大家幹著急幫不上忙。


    中午剛下課去打飯的時候,李緒神神秘秘的湊到許暉旁邊,小聲嘀咕道,“大門口有人找你。”


    “誰呀?”許暉摸不著頭腦。


    “付哥,付哥的人。”李緒的聲音壓的更低,在稱謂上很是尊重。


    付建平?許暉倒也不奇怪了,李緒玩心重,八成是經常偷摸去商業巷,不知道嘴長跟付建平說了什麽,於是不再有疑慮,跟大家打了個招唿就去了大門口。


    來人是單濤,正站在門口抽煙,看見許暉也不繞圈子,“付哥讓我找你,一起去吃個飯。”


    商業巷的西海酒吧裏,除了服務員,就謝三一個人在,正趴在吧台上打瞌睡,單濤跟對方打了招唿,直接領著許暉去了後邊的隔間,付建平和謝海林倆人正在裏麵等他。


    “老七,有幾件事兒要跟你說說,我們暫時有點不方便露麵,所以大中午的隻好把你叫過來。”謝海林解釋。


    許暉擺擺手,表示不介意,然後找了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


    “單濤,去買幾份牛肉麵,問問三兒吃啥,最好大家一起。”付建平吩咐。


    單濤出去後,付建平跟謝海林對視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誰先開口,從許暉的角度觀察,事情搞的還挺慎重,最後還是謝海林先說了。


    麵對許暉,謝海林總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十分坦誠的先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全部詳細的講了一遍,甚至包括了許暉曾出現在新民街路口的細節也沒有遺漏。


    “以前就商量過,這件事兒必須要做,昨天的機會難得,沒來及考慮你的情況和感受,所以今天跟建平商量,還是要跟你說清楚。”


    許暉眨巴著眼睛迴味著,半天沒有說話,這件事兒他還真沒有太多的想法,為老菜梆子、為良子,這場架肯定是要打的,隻是沒料到大夥這麽衝動,說幹就幹了,如此,劉文亮沒來上課,也在情理之中。


    可接下來豈不是更複雜了?而且為什麽這麽倉促呢?眼下可不是最好的時候。


    “還有一件事兒,一直沒機會,現在也一並告訴你。”見許暉沉默不語,謝海林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把趙歌和黑牛被判刑的事兒也說了出來。


    許暉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幫家夥控製不住,表麵上看是無所顧忌,其實還有其他幾個隱含的意思,他也不說破,隻是為趙歌遺憾,也為謝海林捏把汗,雖然隻是臨時掌控建鑫,也是要冒大風險的,趙歌在建鑫的地位是無人能撼動的,謝海林能不能服眾不光是要有能力,還要有人緣和運氣。


    謝海林的運氣隻能說一般般,建鑫這幫人的關係現在很微妙,有些事情處理不慎會出問題,憑許暉的印象,如果簡單的按支持與否來劃分,能分出好幾撥人。


    文化大院的自家兄弟那是不消說的,良子、海青一定會支持他,黑牛雖然緩刑在家,使不出力氣,但還有點影響力,付建平和謝三也應該也沒問題,除此之外就不好說了,賴春光隻服趙歌,鄒猛他們幾個北川街的更願意跟老賴溝通,易洪這個人不甚了解,很難判斷,尤其還有周青和太歲這種尚未露頭的隱患,其實麻煩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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