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暉原本以為第二天上學會被郊遊的事情搞的焦頭爛額,但沒想到自習課上就聽到了小道消息,一班也取消秋季郊遊,據說是被李老太親自砍掉的,她的理由很奇葩,二班都不去,咱們班憑什麽要去?難道你們有充足的底氣在成績上壓過二班麽?


    我靠!這個理由太特麽搞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給許暉幫了大忙,班級裏抱怨的聲音頓時減弱了不少,盡管閑言碎語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但絕不會再有人敢肆無忌憚的冷嘲熱諷,許暉完全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


    中午的時候羅小剛又私下裏提醒許暉不要忘記幫忙,可憐巴巴的樣子讓許暉看著挺煩躁,但這事兒還真就拖不得,隻得放學後又去了商業巷。


    還好,運氣不錯,這次在西海酒吧裏見到了謝三,但意外的是這家夥一改往日的陰損刻薄,整個人看上去蔫蔫的,無精打采的招唿許暉落座後,扔了一包香煙在桌子上,然後道,“我幫你去看看,說是下午迴來。”


    酒吧還沒到營業時間,整個大廳空空蕩蕩,隻有兩個名服務員遠遠的趴在桌子上睡覺,許暉百無聊賴的抽了一支香煙,正想著是不是出去尋找謝三,玻璃門就開了,一下子進來好幾個人,除了付建平和謝三,還有謝海林、賴春光和一名見過的黑臉大漢。


    許暉要是沒來倒也罷了,但這一見麵,暗暗吃驚,立馬疑心病又犯了,每個人幾乎跟謝三都是同一種狀態,那種萎靡和頹廢讓人說不出來難受,這都怎麽了?再一聯想昨天晚上在醫院的奇怪遭遇和趙歌反常的表現,許暉再遲鈍也預感到出事兒了。


    付建平一屁股坐到了許暉的對麵,而其他人則隻打了聲招唿,便魚貫去了大廳後麵的小隔間。


    “謝三說你找我有急事兒?”付建平使勁兒用手唿啦著頭發,他眼圈發黑,眼瞼周圍一圈都是暗青色,除了頹廢,還有深深的疲憊,為了蹲守翟勇,他昨天一晚沒睡,最後是趙歌讓人硬把他拽了迴來,然後告訴他活兒取消了。


    “他誇張了,也是人托我,就是想問問你姑姑在哪家醫院,有婦科方麵的熟人麽?”


    “紅十字,什麽情況?她就是婦科的。”


    “我靠,那就再好不過。能不能幫個忙跟你姑說說,我有個朋友想……想打胎。”許暉覺得怎麽措辭都很別扭,幹脆照直了說。


    付建平聞言,很難得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許暉,一臉的難以置信,“哪個朋友啊?你把誰的肚子搞大了?”


    “說話咋那麽難聽?就我那個同學羅小剛,你見過的,他惹了一屁股破事,沒辦法,人命關天,你無論如何給幫幫忙。”許暉忙不迭的解釋,然後簡單的把羅小剛跟曹卉的事兒說了一邊。


    付建平頓時沒了興趣,眼下建鑫正麵臨著極為尷尬和艱難的境遇,實在沒心思去煩別人的事兒,但是許暉開口了,他顯然不能推的一幹二淨,隻能勉強應承,“過兩天我去跟我姑說下,這種事兒我也不懂,到時候你帶著人直接去找她。”


    “別過兩天了,這事兒拖不得。”


    “行了,我知道。”付建平打了個哈欠,站起了身,明顯的敷衍和心不在焉。


    “你等等,我怎麽覺得今天大夥的情緒不對呀?”


    “有啥不對的?不一直都這樣麽?”付建平怕露馬腳,不想繼續聊了,昨天的事兒鬧的太過轟動,除了涉槍案件,還弄出了人命,警方如臨大敵,包括賀彬、小偉在內已經進去了好幾個人,而參與打砸的謝海青、良子和黑牛也全部躲了起來。


    趙歌關照大家近段時間要像老鼠一樣低調,盡量不要露頭,靜待風聲過去,而且要求建鑫的兄弟不要在外人麵前談論這件事情,盡管許暉不算外人,但付建平也搞不清楚這事兒該不該讓他知道,索性就不說了。


    付建平明顯的口是心非,許暉也不再勉強,今天的謝海林也反常,鑽進後麵的隔間就沒出來,不知道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談,若按以往,他總會跟自己聊上兩句,可今天真的古怪。


    離開西海酒吧後,許暉直接騎車自行車去了醫院,薛永軍的狀態要比昨天好的多,雖然還是側臥著,但遠沒有那麽痛苦了,說話沒啥障礙,許暉的到來讓他很高興,怕是憋了很久。


    “哥幾個都去哪兒了?怎麽都沒見來?”


    “忙唄,趙歌昨晚上不是還來了麽?”許暉心不在焉的應付。


    “哦,不知道還要在醫院待多久,時間長了,我怕我那攤子就被人占了。”


    “都啥時候了,還想著你那攤子?傷好利索了,比什麽都重要。”許暉又好氣,又好笑。


    “其實也差不多了,就是疼,其他都好。”


    “你可別跟趙歌他們學,要錢不要命。”


    “有那麽誇張麽?他們是幹大買賣的,我小本生意,沒的比。”


    許暉張張嘴巴,抬頭望著天花板,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幹大事需要那麽玩命?老九一直忠厚質樸,這一點倒是沒怎麽變過,趙歌那些事兒沒必要在他麵前反複提,忽然間許暉就有些坐不住了,正要準備告辭,達俊推門進來了。


    有小兩個月沒見到這家夥了,乍一看,似乎個頭也高了,人精神的不得了,一身校服,左胸上印著實驗中學的校徽,煞是讓人羨慕,手裏拎著一個大號的塑料袋,裏麵全是水果、罐頭、麥乳精等營養品,見到許暉也在,他立刻樂了,“老七,大忙人!”


    “這話應該反著說吧?”許暉不樂意了。


    “管他怎麽說呢,今天見著了,你比以前黑多了。”達俊嬉笑著,看上去心情非常好,“老九怎麽樣?中午碰到鐵蛋,才知道消息,嚇的我夠嗆。”


    “沒事兒了,莫名其妙的倒黴。”薛永軍很痛苦的揮動了一下滿是紗布繃帶的右手,臉上盡量表現的輕鬆。


    “沒事兒就好,知道是什麽人幹的麽?”


    “不知道,反正倒黴,那三個人,我從來沒見過。”薛永軍挺鬱悶,許暉則沉默。


    “我問我哥,他說啥也不知道,特麽的,還當我是小孩。”


    “這跟你哥有啥關係?”


    “他不是混的妖麽?號稱街上的這些破事兒沒有不知道的,這個時候變啞巴了,當我是傻逼?”


    “這你就難為你哥了,他做生意,成天那麽忙,哪有工夫管這些破事兒,算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薛永軍倒是挺樂觀,本意也是要開導達俊,幫不上忙也沒啥好自責的,更不能為了這事兒跟自家哥哥鬧不愉快,可許暉知道這樣的大難發生在老九身上已經兩迴了,有後福個鬼。


    “趙歌他們怎說?警察呢?報案了麽?”


    “怎麽沒報,上午還來兩個派出所的,問了很多事兒,把我搞的頭昏腦漲。”


    “得了,就等著吧,等著等著就沒你啥事兒了。”達俊雙手抱頭,很是不屑。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許暉發現今天達俊的話特別多,以前幾次碰麵,加在一起也沒有這次說的多,兄弟當中,達俊的情緒化最嚴重,料想這家夥碰上了什麽好事兒,本想試探著問問,未想達俊卻自己說了出來,可謂雙喜臨門。


    一是,達俊憑借著物理特長和優異的成績,有可能被學校保送省外重點大學,材料已經報上去了,具體哪一所還在等消息,據說不是複旦就是西安交大;第二件事,達輝減刑後出獄的日子不遠了,大概在11月底。這兩件喜事兒無疑都是他們全家人的大事兒,難怪達俊如此樂嗬。


    恭喜和祝福送上之後,許暉有沒由來的有些失落,同在一個大院,個人的發展天差地別,達俊的進步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可笑自己還在一所糟糕的普通中學裏掙紮,深深的危機感刺激了他,也讓許暉下定決心,羅小剛的破事弄完以後,全力投入學習備考,其實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解放路忽然就安靜了下來,黑牛的遊戲廳關門,進行內部整修,謝海林的發廊也同樣如此,就連土產公司的門麵也大門緊閉,停止了裝修。建鑫公司的人似乎一夜之間都消失了,趙歌也不見了蹤影,當然,這一切變化隻有那些頗為敏感的混混們才有所察覺,普通人哪裏煩的了這些屁事兒。


    趙歌帶著鐵蛋去了一趟磚瓦場,專門看望顧一刀,沒聊多久,就是去看看,似乎想從與顧一刀的會麵中感受點什麽,當然,沒有鐵蛋陪著,顧一刀也不見得會見趙歌。之後他便去了外地,誰也沒帶,孤身一人。


    建鑫的事兒交給賴春光和謝海林打理,大家目前都集中在了商業巷,少部分人在北川街,大的衝突以後,短時間內應該沒有什麽要緊的危險,畢竟暫時離開了解放路這個旋渦。


    混混們都在傳,趙歌出去是為了避風頭,因為賀彬鐵定了會被判刑,而小偉莫名其妙的替老菜梆子抗了事兒,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幸虧崔浩軍的命大,否則一輩子就毀了,趙複打聽迴來的消息,判個三五年是免不了的。


    這一迴,雙方屁股上的屎都不太容易擦的幹淨,就連劉坤那麽大能量也把嘴巴捂的緊緊的,不知道躲什麽地方去了,少華被通緝,就算不被抓住,在西平市也待不下去了,而他那個被賀彬打倒的朋友也因為涉槍被逮進了局子,這個人了解劉坤不少底細,鬼知道會咬出什麽東西。


    唯有賴春光知道趙歌去了哪裏,他去找老菜梆子負荊請罪,因為一碗水沒有端平,在心裏始終是個坎兒,與其等對方想通了迴來,倒不如親自走一趟,另外,他也真想去外地見見世麵,畢竟西北太閉塞了,無論達強還是梁斌,都經常往外麵跑,這其中肯定有很多能開眼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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