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砰呯”的接連三聲槍響,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趙複先是一個踉蹌,緊接著撲倒在地,而李山搖搖晃晃腳步虛飄,他身上挨了不止一槍,手中的獵槍也當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擊中李山的是後麵包抄上來的老警察,他始終盯著這個悍匪,生怕出現意外,造成不必要的傷亡,身邊的幾個精英警員也是在第一時間撲向李山,但未料到還是預判不夠,此人就是個瘋子,困獸猶鬥,竟然如此不知死活。


    “放下武器!”,“都趴下!趴下!”數名警察舉著槍將李山團團圍住,其餘的警察將還在站著或蹲著的家夥全部按到在地,一時間到處都是人影晃動,為抓捕李山和顧超調集的警力可見一斑。


    此時李山的身子歪歪斜斜,將倒不倒的樣子頗為嚇人,嘴角也溢出了血跡,其實早就沒了威脅,麵部的表情詭異而可怖,他努力扭轉著身軀,想看一眼身後開槍的人,但是晃了兩晃終於仰麵栽倒。


    被警方命名為“獵狐”的抓捕行動暫時告一段落,趙複與李山均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李山不治而亡,行動算是功敗垂成。而趙複被獵槍的散彈擊中卻並無大礙,可能是距離稍遠,殺傷力有限的原因,隻是動手術時遭了一場大罪。


    顧娜娜被警方嚴密保護起來,因為是重要的刑事案,許暉這幫少年在錄過口供後,又接受了一番批評教育,隨後通知家長,在警局裏滯留了足足一晚上,才被放了出來。


    那時候還沒什麽心理疏導一說,少年人曆經一場意想不到的槍擊案,身心或多或多少都會有負麵影響。尤其對付建平這幫人來說,隻能用震撼和恐懼來形容,別看他們平時咋咋唿唿的在校園裏打群架,但這樣真正的血腥場麵卻從來沒見過,順子當場就蔫掉了,錄口供時一直在打哆嗦,後來跟大家在一起時也沉默寡言。


    晨陽的情況也不好,臉色白的嚇人,眼神裏也充斥著恐懼,可能這個場景讓他聯想到了家裏深夜被打砸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被李山臨倒下前那詭異的表情給嚇住了,總之不願跟大夥說話,一個人靠牆坐在地上,大半夜都沒挪窩。


    而許暉是眾人中表現最為平淡的,除了迴想當時的場景會有些後怕以外,就沒其他的了。他也很奇怪,自己是不是神經大條的厲害?


    其實許暉並不自知,在潛移默化中,他與趙歌這幫人另類的成長經曆,讓他聽到的、看到的太多,無論槍擊李揚帆事件還是後來的倉庫人質事件,都遠遠超出了付建平他們,用見慣不怪來形容雖然不恰當,但的確如此。


    換句話說,在麵對類似這樣血腥的鬥毆場景時,許暉的心裏素質和冷靜程度要遠超同齡人,與其說心態使然,倒不如說是環境造就,不知不覺罷了。


    相比之下,夏露其實也很遭罪,什麽情況也不知道,一個人坐在院中等待大家,又餓又害怕,在堅持到晚上六點鍾後,她實在忍不住,滿大街尋找,最後還跑到了附近的派出所詢問,居然什麽消息也沒得到,一大幫子人出門後就像忽然蒸發了一般,沮喪的迴家後處於對同伴的關心,夏露還是把情況告知了父母,卻不料被禁足一個禮拜。


    當然,夏露的父母也是熱心人,聯絡了曉東、二熊幾人的家長後才了解了一些事情的皮毛,這下嚇得夠嗆,剩餘的假期嚴令女兒外出。


    許暉在家人的逼迫下到了醫院拍片子,提心吊膽中,兩條腫的像蘿卜一般的小臂總算沒斷,不幸中的萬幸。麵對父母,這迴他倒是沒有太多的心裏負擔,幫助同學衝動一把,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


    “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不是你能招惹得了的,即便是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許父不願意說太多,以免挫傷了兒子,但實在是太過擔心,弄不明白這些兇惡之事為什麽老是纏著兒子不放,歎息之下,撂了這麽一句話匆匆上班去了。


    許暉則一腦袋栽在床上,一晚上幾乎沒合眼,眼皮沉重的就像掛了鉛球,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昨晚一幫人被警方臨時安排在一間小小的辦公室裏,蹲都沒地方蹲,隻能卯足勁兒吹牛,但氣氛實在太差,應者聊聊,各想各的心事兒,最後隻有他和付建平倆人在胡扯。但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被上手段,連手銬也沒有一副,除了暫時不能離開之外,算是挺自在。


    辦案的警察心裏有數,都是些孩子,除了顧娜娜的因素,其實這幫小家夥跟這個案子沒有多大牽連,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小有照顧。


    可是還沒睡多久,許暉迷迷糊糊的就聽見了嘭嘭的砸門聲,掙紮著勉強坐起了身,來人已經火急火燎的衝進屋內,想必是奶奶給開的門,但他萬萬沒有料到居然是趙歌。


    “特麽的,還睡?我問你,趙複是怎麽迴事兒,差點把自己玩兒死啊?”


    “我哪兒知道?”一提趙複,許暉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沾上顧娜娜的事兒,這家夥就會跟鬼一樣的忽然冒出來,上躥下跳,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一想起昨天趙複被一槍撂翻的場景,許暉的心裏還是很發虛的,那可是親眼目睹的,當時嚇的腿直打哆嗦,後來人給送醫院了,但是死是活還真沒敢多想,聽趙歌的話好像還有口氣在,於是又小心問,“趙複咋樣了?”


    “還算命大,正躺在床上要吃要喝,草!”趙歌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我躲的這段時間,都有啥糟心事兒?你必須跟我實話實說。”


    “他的事兒我真不知道,又玩兒不到一塊兒,你自己問他唄。”許暉奇怪,趙複的事兒,趙歌為什麽會找上他,但沒多想,慢慢的穿衣起床,手臂仍然疼的難以使得上勁兒,頓時齜牙咧嘴。


    “我說的是你,他是不是一直利用你在找顧超?”趙歌單刀直入,“馬平他們幾個不敢蒙我。”


    馬平是誰?許暉發覺折騰了一晚上,腦子的反應很遲鈍,好半天才想起來應該是趙複身邊的幾個機靈鬼之一,既然趙歌都已經問出了個因果,跑過來找他隻是為了坐實這件事兒,瞞與不瞞都沒有意義,於是很簡單的將趙複如何脅迫他利用顧娜娜的關係找顧超的事兒說了一邊。


    “他大爺的,這二百五!以後別搭理趙複,他要再敢折騰你,看我怎麽給他添堵。記住啊,你是我兄弟,折騰你,就是折騰我,現在人模狗樣的躺那兒還想喝雞湯,我給他個棒槌喝!”趙歌說完,謔的一下站起了身,“我那頭還忙,你自己安著,逮空喝酒。”


    趙歌來去如風,急匆匆又走了,八成是找趙複算賬去了。許暉苦笑,但真的沒啥心裏負擔,特麽的,是要給趙複吃點苦頭,尤其是趁他還在病床上,他惡狠狠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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