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雲想攔,卻遲了一步。


    雖然趙銘希抱著天紹青,多有不便,可仍然騰出一手,擲劍而出,以內力震出劍鞘。


    劍一落下,他用手抄住,對天紹茵劃開一道寒芒。


    兩劍相擊,天紹茵被內勁逼迫,連退數步,趙銘希這一劍,隻帶了三分真氣,並沒有將這位衝動野蠻的姑娘放在眼裏。


    天紹茵不服輸,長劍在手,又逼向前方的趙銘希。


    燕千雲見狀,搶身上前將她拉住,知道此人武功很高,連自己也沒有把握打贏,就更不能任由天紹茵白白浪費氣力。


    趙銘希見無人跟來,又大步往出走。


    天紹茵大喝:“你別走!”


    許是這一聲太過響亮,趙銘希停步少頃,轉過了身。


    天紹茵目瞪著他,厲聲道:“三劍客門下怎有你這樣蠻橫的人?”


    燕千雲見機朝趙銘希說道:“閣下身為一代門主,此舉也確實不妥,未經這位姑娘同意,強行將她帶走,未免招人話柄,惹來非議,閣下不覺得這樣有失/身份?”


    趙銘希滿不在乎道:“說得好!不過銘希一向不在乎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如果有人不滿在下做法,盡管過來比個高下,在下一定奉陪。”


    他看出燕千雲想動手,有意激將。


    天紹茵朝燕千雲低聲道:“燕大哥,不能放過他,青兒若是隨他迴去,那就糟了,就算我有千個理由,也難辭其咎,一輩子不會心安。”


    燕千雲無有遲疑,也知道再猶豫一刻,趙銘希就要走出這家店,到時難覓蹤跡,上前兩步道:“恕千雲得罪了!”


    趙銘希冷冷道:“閣下既然早想試試銘希的功力,又何必裝模作樣?”


    燕千雲冷著臉,打開折扇,也沒客氣,急攻趙銘希。


    趙銘希騰出一手,與燕千雲劈麵交還,但燕千雲攻勢迅猛,他難免有所拖累,隻好放下天紹青。


    燕千雲心裏竊喜,要的正是這種效果。


    趙銘希自知燕千雲目的,可燕千雲不是一般對手,沒有辦法,隻打定主意,拚鬥時,不離天紹青左右,隻要天紹茵前去解救,就被他迴風一劍,擋在數尺開外。


    小小的客棧不堪激鬥,客人紛紛起身閃避。


    燕千雲見趙銘希招式變化萬千,功力雄厚,知不可久戰,連忙挪動步法,慢慢將趙銘希引向門口,眼見大街隻有一步之遙,猛然躥將出去。


    趙銘希正鬥得過癮,自然是後腳跟出。


    天紹茵得了機會,解開天紹青穴道。


    由於身子僵了大半時辰,天紹青有半刻的不適之感。


    姐妹二人稍作寒暄,疾奔店外,要看個究竟,不料才出小店,燕千雲挨了一掌,仰麵跌倒,慌得天紹茵還以為他有不測,趕去相看。


    就在這時,趙銘希躥至天紹青跟前,電閃般拽起她的肩膀,縱起丈許高下,閃入人流中。


    天紹茵又氣又惱,扶過燕千雲,發現是皮外傷,又急匆匆在小鎮找天紹青,可惜沒有找到,來到鎮外,還是不見趙銘希與天紹青的蹤跡。


    天紹茵好生焦急,燕千雲凝神思索,望望四周,見西邊有條小道,不遠處有處山坡,疑心那裏,便建議去西邊看看。


    西邊有個河木村,而玄天門總壇就在西邊,離長安很近,趙銘希若要迴去,河木村是必經之地。


    他不能確定趙銘希是否會走那裏,但至少可以碰碰運氣,反正目前也沒有更好的對策。


    天紹茵沒有反對,兩人正行之間,忽見前方閃出道成仙君的身影,嚇得一跳。


    自從離開仙靈島,道成仙君受一眉老人指使,始終追擊二人,想要討迴鐵血秘籍,其實天紹茵根本不曾細想,一眉老人如果算計她,應該把秘籍藏起來,卻在床頭留個手印,還教她發現?


    但重要之物,是一眉老人的半個性命一般,又怎會輕易被她盜走?


    這些細節,她全都沒有想過,連日與燕千雲躲避,被折騰個半死,看到道成仙君,兩人急忙原路返迴,找可以藏身之地,一時間也顧不得天紹青。


    不知不覺夜幕拉下,天紹青被趙銘希喂了軟骨散,渾身無力,靠在神像案前。


    這是一處破廟,四周荒蕪人煙,除了趙銘希引燃柴火,就連一絲月光也無。


    昏暗的廟裏破敗不堪,火光映照著外麵搖曳的枝椏,有陣風吹過。


    “我出去找些吃的,你在此等我!”趙銘希出去前,點了天紹青穴位。


    天紹青隻好斜倚神案,全身無力,手不能抬,腳不能動,直咬著嘴唇發愣。


    途中,她試過反抗,卻不是趙銘希對手,反而提醒他多了份防範之心,還好軟骨散藥性不強,隻需一夜,藥力便可消減。


    趙銘希武功高強,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裏,如果是柳楓來應付,那還可以,可是現在她隻能智取。


    正尋思間,暗角爬來一條蝮蛇,頭呈三角狀,背麵是褐色,腹部略白,雜有黑斑,噝噝之聲教天紹青惡寒。


    小蛇像是嗅到了人的氣味,有意無意朝天紹青那邊遊躥,天紹青不由驚出冷汗,那蛇漸漸靠近,眼看隻有一尺,本能驅使,她想唿救,奈何喉嚨被阻塞,喊不出聲,全身不能動分毫。


    難道真要這樣死?她好不甘心,就在蛇馬上爬到她的腳尖時,她終於按耐不住恐懼,無奈地閉上眼睛。


    忽聽嗖的一聲,飛來一棍,紮在蛇身,那蛇掙紮了幾下,便餘力竭盡。


    恰好趙銘希及時趕迴,從門口奔進來,解開天紹青穴道,慌道:“對不起,三姑娘,讓你受驚了!”


    天紹青氣他,手腳可以活動,就扇了他一耳光,雖然中了軟骨散氣力不足,打出的力道也弱了幾分,並沒弄疼趙銘希,可趙銘希驚訝道:“打得好!我是該打,三姑娘要打,銘希一定不攔著!”


    天紹青冷哼一聲,站起來道:“打你?我還怕髒了手。”


    趙銘希知她受了驚嚇,心中不快,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留在這兒,不過既然來了,還是將就下吧?”


    天紹青不理他,他喃喃道:“都是你不聽話,我又怎麽舍得對你動粗?成天都想對你好點,可是你……”歎了口氣,又惡語道:“還是不要做無謂的反抗,白費氣力,還要逼我做出讓你討厭的事,我可不想幹。”走去一旁,用拾來的木柴架起火,烤起野兔。


    烤好之後,他見天紹青一語不發,不由想起她這一整天滴水未進,有些不忍,將東西遞給天紹青,天紹青扭過頭,情願挨餓,也不領情,半響後,實在餓了,隻好軟下來,接過兔肉吃了。


    才吃了幾口,她就腹痛如絞,說自個兒不舒服,要去休息。


    趙銘希隻當野兔不幹淨,信以為真,果真不來打擾。


    天紹青睡覺期間,他坐在門口望風,直到三更,柴火燃盡,才靠在破敗的門扉上眯了一會兒,雖有疲倦,卻不敢睡得太沉。


    第二日,一縷陽光照射進來,趙銘希當先翻身蘇醒,就怕天紹青趁機溜走,四下望了望,見天紹青還在,舒心一笑。


    他想趕路,卻擔心天紹青勞累,老老實實坐在旁邊等,及至日上三竿,天紹青竟然還沒有醒的跡象。


    他心中暗道,會不會生了病?


    雖說他舉止有些粗魯,但真正到了這時,卻不欺負天紹青,規規矩矩沒動過她,直到現下察覺有異,心神慌亂,才喚道:“三姑娘,三姑娘?”


    天紹青慢慢張開眼睛,趙銘希才道了一句:“你醒……”就被天紹青點住穴道,定在那裏。


    天紹青得逞,失笑著站起來。


    趙銘希好生後悔,剛剛如何失去了防備?


    這丫頭旨在拖延時間,自己疏忽大意,又被她騙了,忽然想到昨天喂她的軟骨散,自己似乎說過,正是這個時候失效,一下子恍然大悟。


    天紹青輕笑道:“多謝關心,我並無大礙!”直起身子,故意在趙銘希跟前晃。


    趙銘希苦悶道:“我次次防備你,怎料昨晚你還是裝病,我還相信了你,恐怕軟骨散這時已不起作用了吧?否則你怎會暗算我?”


    天紹青悠哉道:“二門主為什麽這般失策呢?我啊,昨晚可是沒睡,就在思索怎麽脫身,難得二門主今天會給我個機會,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趙銘希無奈道:“好!我甚少服人,現在你快走吧,別被我逮到。”


    天紹青斷然道:“我一定不客氣的。”猛然蹲下來,伸手在趙銘希身上摸了摸。


    趙銘希知道她找什麽,有意使壞道:“想我啦?快把我解開呀!”


    天紹青暗瞪他幾眼,摸出一粒黑色藥丸。


    趙銘希趕緊道:“別亂用,會死人的。”


    天紹青詭笑道:“我可管不了那麽多,二門主有藥,定有解救之法,無需小女子擔心。”將藥丸送到趙銘希嘴邊。


    趙銘希將嘴閉緊,就是不吃,天紹青隻好用力捏住他的下頜,強行撬開他的嘴,將藥扣了進去。


    天紹青得意道:“委屈趙二門主在此休息片刻,相信藥性一過,二門主自會衝破玄關,至於這兩個時辰嘛……”


    天紹青望望四周,失笑道:“此處山水秀麗,風景如畫,二門主身份尊貴,平日一定無暇欣賞?此刻正是良機,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小女子就不奉陪啦!”走了兩步,又迴過頭道:“再見了,啊……不對,應該是後會無期,我可不想再看見你。”


    趙銘希盯著她的背影,譏誚道:“屢次遭你暗算,遲早你沒機會的。”


    天紹青見他不老實,怕他會喚人來,把他啞穴點住,出了小廟,到了山腳下,巧與燕千雲偶遇。


    燕千雲見她無恙,問及逃脫之事,天紹青便一五一十說了經過。


    天紹茵聽了,沉思半響道:“想不到那個混蛋還挺有情義,沒有對妹妹做出逾越的舉動。”


    姐妹二人分別了兩年,有好多話說,卻隻能避重就輕。


    天紹青將遇見天倚劍夫婦的事簡要說給天紹茵,好教她安心,天紹茵更打定主意要趕迴關中。


    不知不覺正午已過,三人饑腸轆轆,便去河木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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