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飛也瞧出厲害,自知平日武功用在當下肯定不敵,便展開飛雲劍法。


    飛雲劍法,她其實並未練成,僅有三成功力,卻足以應付南宮翊,麵對淩厲的劍技,鄭明飛一招‘一劍起浪’,揮灑自如。


    這第一招,所謂劍平指於前,灌足內力,劃一股劍風,平掃而出,但見道道劍影逼視人心,塵沙被激起千層浪。


    南宮翊麵對圈圈劍影閃爍,已分不清應該擋去哪道,亦或是根本不知如何抵擋?


    結果劍鋒眨眼破衣而入,在他胸膛及腰身掛了幾道傷痕。


    假若鄭明飛劍法純熟,南宮翊絕不止受點輕傷那般簡單。


    飛雲劍法,乃百年前一位高手傾盡畢生精力所創,當年他的劍法可與華山劍法齊名。


    萬物皆是相輔相成,他以華山內功心法注入飛雲劍法之中,自然頗見威力,這也是劉延廷曆時二十年,也要得到此書的原因。


    隻是那位高手後來創建飛雲山莊後,發現飛雲劍法也有弊端,若非有緣之人,即使練成,也隻可當成一般劍法使用,尤其迷人心智,使人癲狂。


    因此曆代莊主均不得修煉,鄭鬆昭還未及時告知沈碧馨,就被暗算,後來與鄭明飛相見,已是二十年後,並不知鄭明飛學了飛雲劍法,又因亡妻已死,把這事忘了。


    鄭明飛在不知情下練至第三層,當然資質有限,未得其中奧妙,威力有所下降,但對付南宮翊這等武功平平之輩,也是綽綽有餘。


    南宮翊此行也帶足心腹,此心腹眼見南宮翊危殆,心生一計,提劍疾刺獨孤傲,原來他以為鄭明飛是獨孤傲安排的幫手,伺機潛伏在此,救想拖住獨孤傲,引走鄭明飛注意。


    鄭明飛本性善良,哪肯見旁人身死?急忙迴轉身擋駕,結果沒有救得獨孤傲,反而被南宮翊與隨從一並夾攻。


    兩人將鄭明飛圍在當中,近身攻擊,幾個迴合下來,鄭明飛顯得力不從心,飛雲劍法其他兩招還未有機會用上,已身處險境。


    獨孤傲在旁邊被人纏住,脫不得身,天紹軒為救鄭明飛心切,便負痛從坡上竦身掠下,執笛躍過鄭明飛,鐺鐺幾聲響,與南宮翊擊了數十招,猛然迴身一掃,直取南宮翊上星穴。


    南宮翊被駭的一跳,退了幾步,見遇到敵手,生了退意,忙朝四下喊道:“走!”霎時間,黑衣人逃的一幹二淨。


    天紹軒也將自身最後力氣用盡,癱軟在地,鄭明飛還以為他死了過去,伏地大哭,及至發現天紹軒隻是昏厥,才止住哭聲。


    神兵門傷亡不少,楚安衍也沒再追,走到獨孤傲跟前,急切道:“怎麽樣?掌門,還好吧?”


    獨孤傲用手壓住氣血,迴道:“沒事!”


    兩人這才到了旁側,安撫鄭明飛。


    他們言謝,鄭明飛也無意承受,強顏一笑,還未說上半句,肩上猛地一沉,天紹軒竟受不住她的攙扶,把她嚇得驚惶不已。


    情況有些不妙,獨孤傲便做主為天紹軒把脈,才搭上經脈,立刻現出一種奇異的神色道:“這位少俠中毒已深,又力竭過渡,恐有性命之憂!”


    鄭明飛見狀急道:“獨孤掌門會醫道?求你救救他!”


    獨孤傲搖頭道:“老夫又豈會醫人,隻是行走江湖,防患未然,病痛見多而已!”


    鄭明飛略感失望,攙過天紹軒,默不作聲的走了。


    獨孤傲將她叫住,自身上掏出一粒藥喂給天紹軒。


    鄭明飛奇怪道:“這是……”


    獨孤傲才恍然驚覺,並未告訴她這是何藥,解釋道:“哦!姑娘大可放心!你們救老夫性命,一粒續命丹藥可保他半月性命,就算是我答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鄭明飛心下大喜,激動地輕喚天紹軒:“紹軒,有救了!太好了!”


    獨孤傲皺緊眉頭,瞅了瞅天紹軒道:“你這位朋友的毒,相信要蘇神醫醫治才行。”


    鄭明飛接話道:“獨孤掌門所言甚是,我正是要帶他趕往蘇州,可此去……山高路遠,他又傷的很重,我真怕到不了蘇州就……”適時止口,不再多言,迴頭朝獨孤傲拱手道謝,打算快些趕路。


    獨孤傲一笑,擺手道:“姑娘客氣,方才若非你出手相救,老夫已命喪於此!區區一物何足掛齒,此藥也是機緣巧合得自蘇神醫,在下借花獻佛,若能幫到二位,自是再好不過!”


    楚安衍附耳與獨孤傲低語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麽,獨孤傲邊聽邊點頭。


    不一會兒,主仆二人好像已有了默契,楚安衍徑自拖著天紹軒,一並上了馬車。


    鄭明飛欲要伸手相攔,獨孤傲卻沒有理會,隻是盯視楚安衍,叮囑道:“快扶少俠車裏休息!”說話間,親自搭了把手,掀開了簾子。


    獨孤傲見鄭明飛愣在那裏,連忙道:“姑娘請!”


    鄭明飛這才反應過來,原是他們借車給自家,免得她沿途勞累辛苦,一時不敢領受,道:“獨孤掌門太客氣了,這……”


    獨孤傲接口道:“哦!姑娘此去蘇州路途遙遠,這馬車雖不起眼,卻可保姑娘與朋友盡快到達蘇州!救命之恩,唯有以此薄禮相贈,還望莫要嫌棄才好!”


    鄭明飛望著四周慘象,遲疑道:“豈敢?隻是神兵門遭逢突襲,損失慘重,小女子又怎能……”


    正說之間,楚安衍從馬車上跳下來,截住話道:“姑娘切莫推辭!恰才倘若被南宮翊得逞,得罪太尉大人,神兵門上下性命不保!你不單救了掌門一命,更保全了神兵門的聲譽,此等大恩無以為報,掌門已有決定,定送二位平安趕赴蘇州,隻不過……”


    楚安衍沉吟了片刻,低首猶豫道:“隻不過此去金陵運送兵器不容有失,在下不能替掌門親送姑娘以表謝意,隻有……”突地抬頭,叫來不遠處一位小弟子:“幹賢!”


    那邊廂黑衣人散去,眾位弟子都在收拾殘局。


    聽得這聲唿喚,一位年約十八開外的弟子提劍過來,長相頗為秀氣,先對獨孤傲作禮,又問楚安衍道:“楚先生有何吩咐?”


    其實獨孤傲雖是掌門,楚安衍卻不僅僅是下手這般簡單,尋常安撫之事都由其負責,地位頗為尊崇,代替獨孤傲處理神兵門很多事務。


    隻聽楚安衍道:“這位姑娘對掌門有救命之恩,她的朋友正是車中那位少俠,此刻正在熟睡,因身負重傷,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醒轉,你此番好生護送他們平安趕到蘇州。”


    幹賢生就乖順聽話,也無任何推辭,抱劍道:“弟子遵命!請掌門和楚先生放心!”


    馬車嗒嗒,幹賢遂揮著鞭子趕路,搖搖晃晃的車裏,鄭明飛不住感歎,出門遇貴人,沒想到真會應驗,就好像做夢一樣。


    時日一久,幹賢曉得天紹軒命在旦夕,不可耽誤,也馬不停蹄,加快行程,一路曉行夜宿,連行了數日,這天馬也累了,人也乏了,又逢得天氣悶熱,人難免口渴,鄭明飛見道旁有家小店,便讓幹賢守在車旁,自己下車討水。


    那歇店裏這會兒也無多餘客人,正坐著兩人,鄭明飛再也料不到他們就是天紹誌與鍾妙引,與天紹軒實在是熟識。


    鍾妙引懶洋洋地望了望馬車,遠遠瞧見鄭明飛,微歎道:“這次去蘇州,路上……忎的沒有聽到關於令尊與令堂的半分消息,哎,離開了隱域宮,就是探望伯父與伯母,但願不要空行一趟,不然可無趣了。我腦袋都暈暈的,隻記得我們走啊……走啊,看看人家多好,趕著車,你也失策,不早做個準備,天大俠不一定多著急呢。”


    天紹誌自顧夾菜,也沒搭話,鍾妙引收迴目光,將酒菜掃視了一遍,嘟噥道:“誒!早知道就將王廚帶來!”


    她從小吃住不愁,這路邊飯菜,著實也吃不慣,每次都蜻蜓點水般淺嚐即止,而她也性直,有什麽說什麽,不由雙手托著腮幫發呆。


    天紹誌見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知她嬌慣,即便入鄉,還不能隨俗,隻是遷就自己,突起玩味之意,夾起一根菜,大叫道:“哇!好大的魚呀!還有這個……怎麽那麽像……”一心想把這尋常酒菜說成珍饈,讓她如在大理的故鄉。


    鍾妙引卻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奪過他手中的竹箸,嗔道:“紹誌,你動輒就這般哄我開心,教我都不知道怎樣怪你。”言辭之中,卻滿是憐愛。


    她似是意興闌珊,天紹誌看在眼裏,想她這番涉入中原,背井離鄉,全是為著自己,也實在不忍,連日總是變著法子撫慰她,當下道:“一路上所過的客棧不少,我倒是都把那些當做山珍海味,想你家裏有人伺候,在這裏可要受苦了。”


    見鍾妙引不說話,他站起來,意味深長道:“皇宮家宴,久吃也膩,怎能與自己親手所做的東西相較,到底滋味不同!”遂歪著頭,試探鍾妙引道:“不如以後我們自己做?”


    鍾妙引麵有難色,撅起嘴,低聲道:“可是……我……我不會呀!”


    又怕天紹誌小瞧自己,她又嘟喃道:“這不能怪我,隱域宮好多人啦,我什麽也不用愁,家母更是不讓我為任何事費力!”說至此處,猛然抬起頭,轉問天紹誌道:“伯父與伯母會不會因為這樣嫌棄我?”


    天紹誌微訝,起了幾分捉弄之心,倏然背開身,高聲道:“那難說,我三位姐姐不僅個個才貌雙全,做菜更是一絕!”


    人難免會與人攀比,鍾妙引也不例外,可不肯失去底氣,嘴硬道:“哼!那又怎樣?還不是要嫁人,那時候我便把宮裏的廚子都帶去,保證將伯父與伯母伺候的舒舒服服!”


    這鍾妙引素來調皮,而天紹誌也有些頑劣性子,兩人經常打打鬧鬧,也真是童言無忌,倒也和睦,天紹誌故意捉弄她,叫道:“謔,倘若他們想嚐未來兒媳婦親自做的菜,豈不要大失所望?”


    鍾妙引被這話驚住,愣了片時,忽而手捋耳邊的秀發,抿嘴一笑道:“那本姑娘就命你代勞罷!”嬉笑著跑開,卻不想與迎麵而來的鄭明飛撞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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