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錯忐忑不安的樣子,海連口一笑:“阿錯,海叔叔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海叔叔不會說,也不會問。譬如,你的杜英大哥、果果妹妹,都會幫你的,嗬嗬,放心放心,他們的身份我已經下了封口令,誰也不許說出去,當然你們自己也要小心。”
阿錯目瞪口呆:“海叔叔,你太厲害了。”
海連口得意一笑:“阿錯,現在知道這個叔叔認得不虧吧。”
“不虧不虧,我占了大便宜了。”阿錯口不擇言,惹得海連口哈哈大笑。
“看你們臭美的,真是臭味相投。”海朵朵從後堂出來,端了兩杯水重重放在桌子上,似乎對兩人隻顧高興忽略了她而很不滿意。
“這丫頭,真是口沒遮攔。”海連口嗬嗬笑著,“去,把黃霸、黑馳幾個小子叫來。”
“就會使喚我,我是你女兒,又不是你的下屬。”海朵朵重重邁著腳步走了出去。
海連口笑著搖搖頭,對阿錯道:“阿錯,讓你開武館,一是讓你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再者海叔叔也有私心。我丐幫有一些丐幫弟子的後輩子弟不願意加入丐幫,也是,年紀輕輕的後生不是都願意一輩子就這樣穿破爛汙穢的乞丐服去眉眼低的討飯,完全可以理解。分堂的弟子我就管不了那麽多了,總舵有十幾個後輩弟子一直是我很頭痛的事情。我現在把他們交給你,一是好好帶他們,再者他們功夫都不錯,也是很好的幫手,至於以後他們幹什麽再說吧。怎麽樣,海叔叔的建議怎麽樣?”
話都說到這份上,阿錯還有什麽話說:“海叔叔,阿錯恭敬不如從命,謝謝您為我考慮如此周到。”
海連口一擺手,示意阿錯不要客氣:“房子是現成的,丐幫在你住的地方不遠處正好有一套閑置的院落,位置大小都不錯,就送給你了。還有一點,以後你們武館叫什麽名字,以及一切內部事務等等等我都不會插手,你完全自己做主,除非生死麻煩,我才會幫你,一般問題你都要自己解決。海叔叔也相信你能做好的。”
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逐漸接受,阿錯現在甚至有點手癢了,很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阿錯一定盡力而為,不負海叔叔厚望。”隨後又想到開武館肯定很麻煩,雜事纏身,又有些擔心,阿錯是最怕麻煩事多的,一個字:懶。
“出去吧,那幾個小子已經來了。”外麵傳來參差不齊的腳步聲,海連口站了起來,領著阿錯朝走到了院裏。
“參見幫主!”院裏站了十幾個年輕人,大的不過二十多歲,小的十五六歲,多數腰間懸著長劍,個別帶刀的,卻沒有像丐幫弟子那樣手執長棍,穿著也是五花八門,表情都是恭恭敬敬的,看見海連口出來,眾人一起躬身施禮。
“行了行了,你們這些小崽子,都別裝模作樣的了。”海連口隨意地揮揮手,幾個年輕人嘿嘿笑起來,有幾個還瞧向阿錯,露出疑惑的神色,隻有唯一的一個年輕女子很是穩重,這女子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身材高挑不弱於一般男子。
“本幫主今天宣布一件事情,阿錯,就是我旁邊站著的這位,要在汴京城新開一間武館。你們這些小子不是看不上丐幫嗎?我今天就放你們出去,誰要願意,從今天開始就可以加入武館。哎對了,阿錯,你的武館叫什麽名字啊?”
阿錯暗道,好不容易開個武館還不得好好琢磨一下名號,哪能這麽草率啊。但是海連口已經張口問了,自己也不能不答,情急之下想起自己寶劍的名字,就順口說了一個名字:“海幫主,你看叫長風武館可好。”
“嗯,不錯,就是長風武館了。”海連口一錘定音。眾人一看,感情這什麽武館名字還沒有啊,就急著把我們趕出去。
海連口挺挺肚子:“你們誰願意加入長風武館,就可以離開丐幫了,從此你們和丐幫就沒有什麽關係了,我也不是你們的幫主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是騾子是馬就看你們自己了。”
聽著幫主的粗言粗語,眾人大眼瞪小眼,明顯沒有一點思想準備,誰也不肯邁出第一步。
“嘿,我說你們這些兔崽子,平常巴不得離丐幫八丈遠,嫌丐幫臭氣熏天,不讓你們走整天鬧得雞飛狗跳。真讓你們走,你們又慫了。本幫主可告訴你們,不走也可以,以後可就得老老實實的,穿百家衣,吃百家飯,誰敢恣意胡鬧,幫規伺候。”
“不是我們不願意。請問海幫主,這武館的館主是誰啊?不是你旁邊這位吧?”一個黃皮漢子問道。
“對啊對啊,要是碰見一個慫包館主,我們可不願跟著受氣。”一個蹦來蹦去猴子一樣的小家夥咋唿道。
“這長風武館能不能整天吃肉?”一個虎背熊腰的憨小子甕聲甕氣質疑道。
“兄弟們,我認識這個人,昨天在大街上打敗了西域的什麽第四勇士哈裏斯,劍法可是不得了,我看這家武館差不了。”
“當時我也在場,威風著哪。”
“你們就吹吧,他能比咱霸哥比咱馳哥厲害?”
一時間院子裏亂哄哄如同鬧市,海連口怒吼聲:“都他娘的給我閉嘴。”眾人一下安靜下來,個別人還偷偷地在後麵或擠眉弄眼或低低商議。
海連口威嚴地掃視了一遍眾人,朗聲說道:“不錯,這位阿錯就是長風武館的館主,以後你們就跟著他。哎我說你們,都他娘的痛快一點,願意的就走,不願意的就留。”
黃皮漢子看看左右無人搭話,胸脯一挺,昂首走了出來:“海幫主,隻要這位阿錯館主能勝過黃霸手中這口劍,我就願意跟他走。倘若這位年輕的館主敗在我的手下,就讓我做館主,帶領大家一起混,弟兄們你們說好不好?”
“好。”一半眾人轟然應喏,“以後我們跟著霸哥混。”
海連口微微一笑:“黃霸,你這是要打賭定館主嗎?”
“正是。”
“你要是敗了,別人還有意見沒有?黑馳,別淨在後麵使壞,你說說。”
躲在後麵的一個黑麵皮漢子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在幫主麵前我能使什麽壞,幫主真會說笑。”見海連口把眼一瞪,急忙道:“我和霸哥功夫差不多,霸哥若真的馬失前蹄小子我也認了。”
海連口道:“好,就這麽定了,比武定館主,誰再唧唧歪歪,老子把他的**打開花,你們的爹講情也不行。阿錯,黃霸,你們開始。”海幫主辦事還真是利索。
自從進丐幫大門,阿錯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此時聽得海連口吩咐,慌忙拔出長風劍,劍尖斜指自然站立,凝定心神,雙目空明,視若未視,不視也視,以黃霸為中心進入破浪境界。
他可不敢托大,也不知道這黃霸的功夫到底如何,萬一大意失手,自己這便宜館主大可不做,海幫主的麵子卻是丟不起。
他拖著長劍,緩緩像黃霸逼去。黃霸更不客氣,先是一個箭步然後縱身躍起,雙手握劍狠狠向阿錯劈來,劍勢淩厲霸道,勢如狂風。
越來越有心得的阿錯從黃霸的的架勢看出,這一招似實還虛,緊隨著下一招就是迴劍撩起,那才是真正的實招,阿錯刹那心中有了計較。
眼看黃霸的長劍就要劈到了阿錯的頭頂,眾人一陣驚唿,一招就被黃霸搞定了,這所謂新館主不會這麽菜吧?說時遲那時快,劍刃即將碰到阿錯的頭發,卻見阿錯往左一閃,疾如雷電,速度之快幾要留下殘影,長風劍遞出,指在了黃霸的胸前,黃霸再想後撤躲開,在巨大的慣性下又哪裏能夠,眼睜睜看著胸脯朝阿錯的劍尖撞去,頃刻之間就要喪命。
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阿錯一個後躍,竟然有一丈有餘,遠遠躲開了,顯示了驚人的輕功造詣。
說起來一招一式,其實阿錯的動作在眾人眼裏,左閃、挺劍、後退連成了一片,速度之快不過眨眼之間。
黃霸死裏逃生,驚出一身冷汗。
“黃霸,怎麽樣?服不服?”
黃霸咬咬牙:“幫主,這次我承認失敗,不過我想再試一次。”
“莫非你認為自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高超的的劍法根本沒有來得及施展,所以心中不服。”
“正是。”黃霸一梗脖子。
海連口嘿嘿冷笑道:“輕敵也好,大意也好,技不如人也好,可要和人生死相搏,你還有下一次機會嗎?”眾人都露出沉思的表情。
“罷了,就再比一場吧,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請指教。”黃霸穩穩心神,也表示了對對手的尊重,不再像開始時滿不在乎。
“請。”阿錯也拱手迴禮。
黃霸這次穩重多了,他舞動長劍向阿錯殺來,劍如霹靂驚弦,在豔陽下劃出一道又一道奪命的寒光,震人心弦。他汲取了上次的教訓,不求一招製敵,不停地變換招數,一招未老就迅速變招,狂放而綿密,隻依此看,這黃霸就不是等閑之輩。
然而,適才的短時間較量已經讓阿錯心中有數,知道這黃霸劍法雖然不錯,但在速度上、應變上還遠遠不如,所以也不著急,也不進入破浪境界,你來我往地叮叮當當和黃霸戰在一起,圍觀眾人高聲地叫好、起哄。
旁邊的海連口笑眯眯地也不著急,隻是仔細打量著阿錯的一招一式。
打了四十幾個迴合,阿錯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才想起到現在還沒顧上吃飯呢,不想還好,一想越發餓起來,心道算了別和他糾纏下去了,趕緊結束了事。
黃霸此時也在暗暗叫苦,雖然自己使盡了渾身解數,聲勢很大,自己心裏明白,根本沒有對阿錯造成實質性威脅,看對方不緊不慢一味防禦,心道莫非是給自己留麵子?或者也技止此耳?
正思量間,阿錯突然反守為攻,一劍當胸刺來,黃霸急忙格擋卻擋了個空,知道不妙趕緊後退,阿錯劍勢不變緊跟過來依然揮劍直刺,黃霸再次長劍揮動迅速格擋,卻覺著眼前一花,麵前已不見了人影,後背卻被什麽輕輕東西碰了一下,黃霸急忙迴身,依然不見對手,覺著後背冷風透骨,他慌忙再次迴身察看,卻見阿錯已跳出圈外,迴劍入鞘,靜靜地看著自己。
黃霸暈頭轉向,也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對方既然已經停手,自己也隻好收劍,心下忐忑,隱約感到不妙。
“黃霸,你還不認輸嗎?”海連口笑道,“看看你的後背。”
後背自己是看不見的,有女子在場也不方便月兌衣服。不過不用黃霸操心,黑馳眾人已經湊了上來,定睛看時,都大驚小怪起來:“哎呀霸哥,你的衣服上有兩個小口子。”
“不錯,你衣服上的這兩個口子,就是阿錯剛才在你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劍刺而成,想想看,如果是你的仇人敵人,黃霸,你現在還有命嗎?”
黃霸與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何時到來丐幫的兩個長老也露出讚賞神色。在衣服上刺個口子不難,但是連續刺兩個口子而不傷人就異常難得了,並且對手竟然毫無察覺,黃霸一下醒悟過來,自己的劍法和這位叫阿錯的相差太遠了。
“我想起來了,那個西域突厥勇士什麽叫哈裏斯的也是這樣被打敗的。”眾人中一個漢子叫了起來,引得不知內情旁邊的人紛紛詢問。
驚異、羞愧、尷尬之中,黃霸倒是一條敢作敢當的漢子,他揮劍入鞘,走向前來,單腿跪地恭恭敬敬道:“黃霸拜見館主,請館主以後多多指教黃霸劍法。”
阿錯哪裏受過這個,慌忙伸手相攙:“黃霸大哥,千萬不要如此,阿錯承擔不起,以後我們兄弟互相切磋提高。”
黃霸起身拱手:“多謝館主!”轉身向眾人喝道,“你們還不過來拜見館主,難道你們自認為比我黃霸厲害嗎?”
黃霸的威望還真不錯,剩餘眾人一個不落,齊齊單腿跪倒:“拜見館主。”
阿錯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扶誰好,隻好慌亂叫道:“大家快起來,快起來。”見眾人陸陸續續站了來,阿錯道:“諸位,進了長風武館,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一家人,以後就以師兄師弟相稱。咱們的第一條規矩就是,長風武館取消跪拜磕頭之禮,不知各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以為如何。”
這些人也都是年輕人,不奈俗禮,聽阿錯如此說自然歡喜,齊齊躬身:“謹遵館主之命。”
“行了行了,你們什麽規矩迴你們自己的武館說去。”海連口見事情如此順利很是滿意,對眾人喝道,“黃霸,你們迴去收拾一下行禮,和家人朋友說一聲,明天一早就趕緊滾蛋去長風武館報到,他娘的,丐幫總算安靜了。”
眾人嘻嘻笑著,陸續去了,有的人還想和新館主攀談一番,可是一看海連口的架勢,也隻好悻悻離去。
海連口衝阿錯揮揮手,阿錯跟著他迴到房裏。
“阿錯,你的長風武館人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可是拿什麽作為自己的功法傳承呢?每一門每一派都有自己的特色,你總不能還用玉皇派的心法吧?”海連口在太師椅上坐下,問向阿錯。
阿錯想了想還真是麻煩,杜英大哥那裏倒是有一套山河派的功法,一想到山河派掌門武宜山偶爾望向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自然也不方便用。
海連口看阿錯為難的樣子,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入內堂,片刻後迴轉來,手拿一本發黃的書冊遞給阿錯,阿錯接過來一看,封麵無字,書上帶有一股悠遠的不明味道。
“阿錯,這是我在一座深山中無意的得到的一本武功秘籍,不知道是何人所著。我研究了一下,估計是道家某位高人的遺物,裏麵包含內力修行、劍法、輕功,而且十分高明,特點是宏大而綿長,和當今江湖上的頂尖功法相比絲毫不遜色,尤其是其中劍法和你的風格很是相似,是個意外之喜。現在就送給你了,作為你的鎮館之寶吧,以後不妨就叫《長風寶典》,你看如何?”
阿錯慌忙深深一禮:“海叔叔,你對阿錯如此厚愛,真叫阿錯慚愧又惶恐,此等大恩真不知該如何相報。”
海連口定定看了一下阿錯,一臉的慈愛:“阿錯,叔叔知道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看你順眼,把你當成了子侄相待,一家人不圖你報答什麽。”
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不過,據我觀察,最近江湖之上暗流湧動,不少神秘力量蠢蠢欲動,看來大亂將起,說不得又是一番腥風血雨,你要好好帶領眾人修練功夫,壯大自己的力量,將來好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說得大一些,還有為黎民蒼生出一份力。”
阿錯一下肩頭有些沉重,此時此刻隻有默默點頭。
海連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還有你的杜英大哥,和不少人都有一些過節,一些仇怨,不過我希望你們能慎重行事,不要急於快意恩仇。尤其是你,得罪了不少勢力強大的人物,以後更要小心,畢竟你們現在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阿錯諾諾連聲。
海連口沉思了一下:“還有兩件大事情,叔叔提前告訴你,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見阿錯露出凝神傾聽的樣子,海連口繼續道,“第一件事情,以星極宮為首,加上我丐幫、中土四大名派及一些小門派,即將成立誅邪聯盟,聯盟總堂就在汴京南城,正在秘密建造中,馬上就會完工;第二件大事情,當朝大帝趙列即將冊封撫西大將軍柳一戈之女柳含霜為長樂公主,沒錯,柳含霜就是與你有些恩怨的那位落雁派弟子。這兩件事尤其是後者,目前尚屬機密,因牽及甚廣,你且不可告訴別人,心中有數就行。”
第一件事情倒還罷了,阿錯自認為和自己關係不大。柳含霜是大將軍之女讓他沒有想到,即將成為公主更是讓她十分震驚,以這女子的性格,以後還真是要敬而遠之,自己一個浪子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一個公主。
“多謝海叔叔,阿錯理會得。”阿錯鄭重道。
海連口滿意點點頭,扭頭喚道:“朵朵,朵朵!”
片刻間隻見海朵朵撅著嘴從內堂走了出來,嘴裏還嘟噥道:“喊我幹什麽?什麽都給了人家,也不知道一個臭小子有什麽好的。”
海連口佯怒道:“胡說什麽?阿錯以後就是自家人,也是你的兄長,快來拜見哥哥。”
“不見,是你認的,又不是我認的。”海朵朵走到桌子旁,梆梆梆地敲著,“餓死了,快點開飯吧。”
海連口無奈:“開飯開飯,你這丫頭就知道吃!”他看看外麵天氣,啞然笑道:“時候還真不早了,那就開飯吧,吃完飯你陪阿錯去那個四季齋一趟,那裏就成為長風武館了。朵朵你要是聽話,以後可以常去那裏。”
“真的?”海朵朵一下跳起來,爬到爹爹肩膀上,“爹,可不許耍賴啊。”
海連口迴手捏了一下女兒的鼻子:“都這麽大丫頭了,也沒個正形,不怕阿錯笑話。”
“看你說的爹,你不是說都是一家人了,笑話什麽?”海朵朵說著,不知道想起什麽,臉龐不由有些發燒,眼睛亮晶晶地像一塊溫潤的寶石。
阿錯目瞪口呆:“海叔叔,你太厲害了。”
海連口得意一笑:“阿錯,現在知道這個叔叔認得不虧吧。”
“不虧不虧,我占了大便宜了。”阿錯口不擇言,惹得海連口哈哈大笑。
“看你們臭美的,真是臭味相投。”海朵朵從後堂出來,端了兩杯水重重放在桌子上,似乎對兩人隻顧高興忽略了她而很不滿意。
“這丫頭,真是口沒遮攔。”海連口嗬嗬笑著,“去,把黃霸、黑馳幾個小子叫來。”
“就會使喚我,我是你女兒,又不是你的下屬。”海朵朵重重邁著腳步走了出去。
海連口笑著搖搖頭,對阿錯道:“阿錯,讓你開武館,一是讓你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再者海叔叔也有私心。我丐幫有一些丐幫弟子的後輩子弟不願意加入丐幫,也是,年紀輕輕的後生不是都願意一輩子就這樣穿破爛汙穢的乞丐服去眉眼低的討飯,完全可以理解。分堂的弟子我就管不了那麽多了,總舵有十幾個後輩弟子一直是我很頭痛的事情。我現在把他們交給你,一是好好帶他們,再者他們功夫都不錯,也是很好的幫手,至於以後他們幹什麽再說吧。怎麽樣,海叔叔的建議怎麽樣?”
話都說到這份上,阿錯還有什麽話說:“海叔叔,阿錯恭敬不如從命,謝謝您為我考慮如此周到。”
海連口一擺手,示意阿錯不要客氣:“房子是現成的,丐幫在你住的地方不遠處正好有一套閑置的院落,位置大小都不錯,就送給你了。還有一點,以後你們武館叫什麽名字,以及一切內部事務等等等我都不會插手,你完全自己做主,除非生死麻煩,我才會幫你,一般問題你都要自己解決。海叔叔也相信你能做好的。”
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逐漸接受,阿錯現在甚至有點手癢了,很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阿錯一定盡力而為,不負海叔叔厚望。”隨後又想到開武館肯定很麻煩,雜事纏身,又有些擔心,阿錯是最怕麻煩事多的,一個字:懶。
“出去吧,那幾個小子已經來了。”外麵傳來參差不齊的腳步聲,海連口站了起來,領著阿錯朝走到了院裏。
“參見幫主!”院裏站了十幾個年輕人,大的不過二十多歲,小的十五六歲,多數腰間懸著長劍,個別帶刀的,卻沒有像丐幫弟子那樣手執長棍,穿著也是五花八門,表情都是恭恭敬敬的,看見海連口出來,眾人一起躬身施禮。
“行了行了,你們這些小崽子,都別裝模作樣的了。”海連口隨意地揮揮手,幾個年輕人嘿嘿笑起來,有幾個還瞧向阿錯,露出疑惑的神色,隻有唯一的一個年輕女子很是穩重,這女子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身材高挑不弱於一般男子。
“本幫主今天宣布一件事情,阿錯,就是我旁邊站著的這位,要在汴京城新開一間武館。你們這些小子不是看不上丐幫嗎?我今天就放你們出去,誰要願意,從今天開始就可以加入武館。哎對了,阿錯,你的武館叫什麽名字啊?”
阿錯暗道,好不容易開個武館還不得好好琢磨一下名號,哪能這麽草率啊。但是海連口已經張口問了,自己也不能不答,情急之下想起自己寶劍的名字,就順口說了一個名字:“海幫主,你看叫長風武館可好。”
“嗯,不錯,就是長風武館了。”海連口一錘定音。眾人一看,感情這什麽武館名字還沒有啊,就急著把我們趕出去。
海連口挺挺肚子:“你們誰願意加入長風武館,就可以離開丐幫了,從此你們和丐幫就沒有什麽關係了,我也不是你們的幫主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是騾子是馬就看你們自己了。”
聽著幫主的粗言粗語,眾人大眼瞪小眼,明顯沒有一點思想準備,誰也不肯邁出第一步。
“嘿,我說你們這些兔崽子,平常巴不得離丐幫八丈遠,嫌丐幫臭氣熏天,不讓你們走整天鬧得雞飛狗跳。真讓你們走,你們又慫了。本幫主可告訴你們,不走也可以,以後可就得老老實實的,穿百家衣,吃百家飯,誰敢恣意胡鬧,幫規伺候。”
“不是我們不願意。請問海幫主,這武館的館主是誰啊?不是你旁邊這位吧?”一個黃皮漢子問道。
“對啊對啊,要是碰見一個慫包館主,我們可不願跟著受氣。”一個蹦來蹦去猴子一樣的小家夥咋唿道。
“這長風武館能不能整天吃肉?”一個虎背熊腰的憨小子甕聲甕氣質疑道。
“兄弟們,我認識這個人,昨天在大街上打敗了西域的什麽第四勇士哈裏斯,劍法可是不得了,我看這家武館差不了。”
“當時我也在場,威風著哪。”
“你們就吹吧,他能比咱霸哥比咱馳哥厲害?”
一時間院子裏亂哄哄如同鬧市,海連口怒吼聲:“都他娘的給我閉嘴。”眾人一下安靜下來,個別人還偷偷地在後麵或擠眉弄眼或低低商議。
海連口威嚴地掃視了一遍眾人,朗聲說道:“不錯,這位阿錯就是長風武館的館主,以後你們就跟著他。哎我說你們,都他娘的痛快一點,願意的就走,不願意的就留。”
黃皮漢子看看左右無人搭話,胸脯一挺,昂首走了出來:“海幫主,隻要這位阿錯館主能勝過黃霸手中這口劍,我就願意跟他走。倘若這位年輕的館主敗在我的手下,就讓我做館主,帶領大家一起混,弟兄們你們說好不好?”
“好。”一半眾人轟然應喏,“以後我們跟著霸哥混。”
海連口微微一笑:“黃霸,你這是要打賭定館主嗎?”
“正是。”
“你要是敗了,別人還有意見沒有?黑馳,別淨在後麵使壞,你說說。”
躲在後麵的一個黑麵皮漢子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在幫主麵前我能使什麽壞,幫主真會說笑。”見海連口把眼一瞪,急忙道:“我和霸哥功夫差不多,霸哥若真的馬失前蹄小子我也認了。”
海連口道:“好,就這麽定了,比武定館主,誰再唧唧歪歪,老子把他的**打開花,你們的爹講情也不行。阿錯,黃霸,你們開始。”海幫主辦事還真是利索。
自從進丐幫大門,阿錯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此時聽得海連口吩咐,慌忙拔出長風劍,劍尖斜指自然站立,凝定心神,雙目空明,視若未視,不視也視,以黃霸為中心進入破浪境界。
他可不敢托大,也不知道這黃霸的功夫到底如何,萬一大意失手,自己這便宜館主大可不做,海幫主的麵子卻是丟不起。
他拖著長劍,緩緩像黃霸逼去。黃霸更不客氣,先是一個箭步然後縱身躍起,雙手握劍狠狠向阿錯劈來,劍勢淩厲霸道,勢如狂風。
越來越有心得的阿錯從黃霸的的架勢看出,這一招似實還虛,緊隨著下一招就是迴劍撩起,那才是真正的實招,阿錯刹那心中有了計較。
眼看黃霸的長劍就要劈到了阿錯的頭頂,眾人一陣驚唿,一招就被黃霸搞定了,這所謂新館主不會這麽菜吧?說時遲那時快,劍刃即將碰到阿錯的頭發,卻見阿錯往左一閃,疾如雷電,速度之快幾要留下殘影,長風劍遞出,指在了黃霸的胸前,黃霸再想後撤躲開,在巨大的慣性下又哪裏能夠,眼睜睜看著胸脯朝阿錯的劍尖撞去,頃刻之間就要喪命。
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阿錯一個後躍,竟然有一丈有餘,遠遠躲開了,顯示了驚人的輕功造詣。
說起來一招一式,其實阿錯的動作在眾人眼裏,左閃、挺劍、後退連成了一片,速度之快不過眨眼之間。
黃霸死裏逃生,驚出一身冷汗。
“黃霸,怎麽樣?服不服?”
黃霸咬咬牙:“幫主,這次我承認失敗,不過我想再試一次。”
“莫非你認為自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高超的的劍法根本沒有來得及施展,所以心中不服。”
“正是。”黃霸一梗脖子。
海連口嘿嘿冷笑道:“輕敵也好,大意也好,技不如人也好,可要和人生死相搏,你還有下一次機會嗎?”眾人都露出沉思的表情。
“罷了,就再比一場吧,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請指教。”黃霸穩穩心神,也表示了對對手的尊重,不再像開始時滿不在乎。
“請。”阿錯也拱手迴禮。
黃霸這次穩重多了,他舞動長劍向阿錯殺來,劍如霹靂驚弦,在豔陽下劃出一道又一道奪命的寒光,震人心弦。他汲取了上次的教訓,不求一招製敵,不停地變換招數,一招未老就迅速變招,狂放而綿密,隻依此看,這黃霸就不是等閑之輩。
然而,適才的短時間較量已經讓阿錯心中有數,知道這黃霸劍法雖然不錯,但在速度上、應變上還遠遠不如,所以也不著急,也不進入破浪境界,你來我往地叮叮當當和黃霸戰在一起,圍觀眾人高聲地叫好、起哄。
旁邊的海連口笑眯眯地也不著急,隻是仔細打量著阿錯的一招一式。
打了四十幾個迴合,阿錯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才想起到現在還沒顧上吃飯呢,不想還好,一想越發餓起來,心道算了別和他糾纏下去了,趕緊結束了事。
黃霸此時也在暗暗叫苦,雖然自己使盡了渾身解數,聲勢很大,自己心裏明白,根本沒有對阿錯造成實質性威脅,看對方不緊不慢一味防禦,心道莫非是給自己留麵子?或者也技止此耳?
正思量間,阿錯突然反守為攻,一劍當胸刺來,黃霸急忙格擋卻擋了個空,知道不妙趕緊後退,阿錯劍勢不變緊跟過來依然揮劍直刺,黃霸再次長劍揮動迅速格擋,卻覺著眼前一花,麵前已不見了人影,後背卻被什麽輕輕東西碰了一下,黃霸急忙迴身,依然不見對手,覺著後背冷風透骨,他慌忙再次迴身察看,卻見阿錯已跳出圈外,迴劍入鞘,靜靜地看著自己。
黃霸暈頭轉向,也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對方既然已經停手,自己也隻好收劍,心下忐忑,隱約感到不妙。
“黃霸,你還不認輸嗎?”海連口笑道,“看看你的後背。”
後背自己是看不見的,有女子在場也不方便月兌衣服。不過不用黃霸操心,黑馳眾人已經湊了上來,定睛看時,都大驚小怪起來:“哎呀霸哥,你的衣服上有兩個小口子。”
“不錯,你衣服上的這兩個口子,就是阿錯剛才在你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劍刺而成,想想看,如果是你的仇人敵人,黃霸,你現在還有命嗎?”
黃霸與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何時到來丐幫的兩個長老也露出讚賞神色。在衣服上刺個口子不難,但是連續刺兩個口子而不傷人就異常難得了,並且對手竟然毫無察覺,黃霸一下醒悟過來,自己的劍法和這位叫阿錯的相差太遠了。
“我想起來了,那個西域突厥勇士什麽叫哈裏斯的也是這樣被打敗的。”眾人中一個漢子叫了起來,引得不知內情旁邊的人紛紛詢問。
驚異、羞愧、尷尬之中,黃霸倒是一條敢作敢當的漢子,他揮劍入鞘,走向前來,單腿跪地恭恭敬敬道:“黃霸拜見館主,請館主以後多多指教黃霸劍法。”
阿錯哪裏受過這個,慌忙伸手相攙:“黃霸大哥,千萬不要如此,阿錯承擔不起,以後我們兄弟互相切磋提高。”
黃霸起身拱手:“多謝館主!”轉身向眾人喝道,“你們還不過來拜見館主,難道你們自認為比我黃霸厲害嗎?”
黃霸的威望還真不錯,剩餘眾人一個不落,齊齊單腿跪倒:“拜見館主。”
阿錯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扶誰好,隻好慌亂叫道:“大家快起來,快起來。”見眾人陸陸續續站了來,阿錯道:“諸位,進了長風武館,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一家人,以後就以師兄師弟相稱。咱們的第一條規矩就是,長風武館取消跪拜磕頭之禮,不知各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以為如何。”
這些人也都是年輕人,不奈俗禮,聽阿錯如此說自然歡喜,齊齊躬身:“謹遵館主之命。”
“行了行了,你們什麽規矩迴你們自己的武館說去。”海連口見事情如此順利很是滿意,對眾人喝道,“黃霸,你們迴去收拾一下行禮,和家人朋友說一聲,明天一早就趕緊滾蛋去長風武館報到,他娘的,丐幫總算安靜了。”
眾人嘻嘻笑著,陸續去了,有的人還想和新館主攀談一番,可是一看海連口的架勢,也隻好悻悻離去。
海連口衝阿錯揮揮手,阿錯跟著他迴到房裏。
“阿錯,你的長風武館人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可是拿什麽作為自己的功法傳承呢?每一門每一派都有自己的特色,你總不能還用玉皇派的心法吧?”海連口在太師椅上坐下,問向阿錯。
阿錯想了想還真是麻煩,杜英大哥那裏倒是有一套山河派的功法,一想到山河派掌門武宜山偶爾望向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自然也不方便用。
海連口看阿錯為難的樣子,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入內堂,片刻後迴轉來,手拿一本發黃的書冊遞給阿錯,阿錯接過來一看,封麵無字,書上帶有一股悠遠的不明味道。
“阿錯,這是我在一座深山中無意的得到的一本武功秘籍,不知道是何人所著。我研究了一下,估計是道家某位高人的遺物,裏麵包含內力修行、劍法、輕功,而且十分高明,特點是宏大而綿長,和當今江湖上的頂尖功法相比絲毫不遜色,尤其是其中劍法和你的風格很是相似,是個意外之喜。現在就送給你了,作為你的鎮館之寶吧,以後不妨就叫《長風寶典》,你看如何?”
阿錯慌忙深深一禮:“海叔叔,你對阿錯如此厚愛,真叫阿錯慚愧又惶恐,此等大恩真不知該如何相報。”
海連口定定看了一下阿錯,一臉的慈愛:“阿錯,叔叔知道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看你順眼,把你當成了子侄相待,一家人不圖你報答什麽。”
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不過,據我觀察,最近江湖之上暗流湧動,不少神秘力量蠢蠢欲動,看來大亂將起,說不得又是一番腥風血雨,你要好好帶領眾人修練功夫,壯大自己的力量,將來好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說得大一些,還有為黎民蒼生出一份力。”
阿錯一下肩頭有些沉重,此時此刻隻有默默點頭。
海連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還有你的杜英大哥,和不少人都有一些過節,一些仇怨,不過我希望你們能慎重行事,不要急於快意恩仇。尤其是你,得罪了不少勢力強大的人物,以後更要小心,畢竟你們現在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阿錯諾諾連聲。
海連口沉思了一下:“還有兩件大事情,叔叔提前告訴你,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見阿錯露出凝神傾聽的樣子,海連口繼續道,“第一件事情,以星極宮為首,加上我丐幫、中土四大名派及一些小門派,即將成立誅邪聯盟,聯盟總堂就在汴京南城,正在秘密建造中,馬上就會完工;第二件大事情,當朝大帝趙列即將冊封撫西大將軍柳一戈之女柳含霜為長樂公主,沒錯,柳含霜就是與你有些恩怨的那位落雁派弟子。這兩件事尤其是後者,目前尚屬機密,因牽及甚廣,你且不可告訴別人,心中有數就行。”
第一件事情倒還罷了,阿錯自認為和自己關係不大。柳含霜是大將軍之女讓他沒有想到,即將成為公主更是讓她十分震驚,以這女子的性格,以後還真是要敬而遠之,自己一個浪子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一個公主。
“多謝海叔叔,阿錯理會得。”阿錯鄭重道。
海連口滿意點點頭,扭頭喚道:“朵朵,朵朵!”
片刻間隻見海朵朵撅著嘴從內堂走了出來,嘴裏還嘟噥道:“喊我幹什麽?什麽都給了人家,也不知道一個臭小子有什麽好的。”
海連口佯怒道:“胡說什麽?阿錯以後就是自家人,也是你的兄長,快來拜見哥哥。”
“不見,是你認的,又不是我認的。”海朵朵走到桌子旁,梆梆梆地敲著,“餓死了,快點開飯吧。”
海連口無奈:“開飯開飯,你這丫頭就知道吃!”他看看外麵天氣,啞然笑道:“時候還真不早了,那就開飯吧,吃完飯你陪阿錯去那個四季齋一趟,那裏就成為長風武館了。朵朵你要是聽話,以後可以常去那裏。”
“真的?”海朵朵一下跳起來,爬到爹爹肩膀上,“爹,可不許耍賴啊。”
海連口迴手捏了一下女兒的鼻子:“都這麽大丫頭了,也沒個正形,不怕阿錯笑話。”
“看你說的爹,你不是說都是一家人了,笑話什麽?”海朵朵說著,不知道想起什麽,臉龐不由有些發燒,眼睛亮晶晶地像一塊溫潤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