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錯畢竟年輕,人生其實有許多無奈之事,讓人左右難以選擇,有人選擇大義而死,有人選擇苟且偷生。


    他壓抑著怒氣,讓自己趕緊平靜下來。


    “多謝大哥。”


    “唉!”那漢子歎了口氣。


    昨天因未來得及救那外地漢子,阿錯就知道遇見這種事情不出手會感到心裏不安的,何況那莫公子兩個曾是自己救過的,倘若在這裏丟了性命,自己不白救了。


    直接上去把人救出?不行不行,這肯定會和這些鄉民發生衝突,雖然他們很可惡,但也很可憐,阿錯不願傷他們,何況這數百上千鄉民也不好惹,一個不好就要出人命。


    阿錯想了想,又問道:“不好意思,大哥,這些筆架山的人什麽時間來啊,總不能一直這麽等著吧?都日上三竿了。”


    這漢子本來擔心阿錯是不是筆架山的細作,又看阿錯麵相淳樸,不似那班山賊兇神惡煞的模樣,才放下心來。“快了,估計再有一個時辰就到了,這也是造孽啊。小兄弟,你是外地人,在這裏千萬處處小心,可別像那兩個白白丟了性命。山高皇帝遠,人命不值錢啊。”


    “小弟知道了,多謝大哥好心,我這就迴去老老實實呆著。”


    阿錯聽完不再猶豫,鑽出人群,瞅著周圍也沒人在意自己,順著昨日山賊離去的方向走去。


    沿著南北大道向南走,在一個倒塌的石屋旁一拐彎向東,跨過亂石堆,是一條通往東南的山路,曲曲折折,蜿蜒無盡。


    四周無人,阿錯使起輕功,一溜煙似跑著,但很快他又停了下來,看看地勢。再往前是一段陡峭的山路,山坡下有一個水潭,水潭旁有不少被水流衝下的碎石,他思量了一下,撿起許多碎石,均勻撒落在陡峭的山路上,看看差不錯了。他又開始往迴跑,離了有百十丈才停了下來,躍上一塊大石頭隱好了身形。


    太陽慢慢南移了,天也越來越熱,一點風也沒有,石頭從涼颼颼開始不斷升溫。


    這些山賊可真懶啊,阿錯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聽見遠遠地馬蹄聲響。果然不出阿錯意料,這些人果然像那幾個山賊一樣騎馬而來。


    聽聲音約有八九個山賊,騎術十分熟練,瞬間就來到了那段陡峭的山路,前麵幾匹馬踏上石子立足不穩,又在奔跑之中,在馬上山賊的驚唿聲中摔了下來,後麵的山賊收勢不及,也被摔了個七葷八素。隻有最後的幾位見機極快,得以幸免。


    “他女乃女乃的,誰這麽缺德把石子扔在路上!”


    “三當家的,你怎麽樣?”聽聲音就是那酒糟鼻子。


    “滾一邊去,不是你這個廢物,老子會吃這麽一個虧。”


    幾個人祖宗女乃女乃地罵著,爬了起來。


    “三當家,咱們的馬受傷了怎麽辦?”


    “不遠了,走路。”那三當家惡狠狠地道,“到鎮子裏什麽沒有?這三棵樹真是長本事了,竟敢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好,就趁此機會端了這鍋肥肉”


    “三當家,你來騎我的馬。”


    “你還想摔老子一次嗎?都下來,誰知道前麵還有沒有石子。”


    這些人撿起兵刃,嘴裏不幹不淨,望阿錯這邊走來。


    這些人反應不怎麽樣,腳步沉重身法也一般,看來對莫公子他們沒有真正重視,阿錯心裏有了計較。同時又為莫公子他們可惜,按他們身手消滅這幾個山賊問題不大,倘若無人搭救,還真有可能就這麽窩窩囊囊的死掉,就是不知道蕭信言是用什麽辦法拿出了他們倆個人。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處處危險時時提防啊!


    可能就是這個三當家有點本事,阿錯打定主意擒賊先擒王,正好那個三當家走在最前麵,便於自己出手。


    阿錯輕輕跳下巨石,原地踏步,由輕到重,然後向幾個山賊迎麵趕了過去。


    群賊聽見腳步聲,握緊兵刃,露出戒備神色。


    “山爺,山爺!”


    “站住,你是誰?”


    “山爺,幾位山爺,還有山女乃女乃,小人是這三棵樹鎮的村民。”阿錯裝作氣喘籲籲疲累、恐懼狀。


    “好小子,竟然敢來送死!”三當家的舉起斧子就要砍過來。


    “山爺不要,小人有好事說給山爺們。”


    三當家的斧子停在了半空:“好事,什麽好事?”


    “我家鎮長已經把那幾個得罪山爺的人都捉住了,專等幾位爺過去呢,所以趕緊讓我來報信,就等山爺們過去。那兩個漂亮小妞,還有那個俊俏公子,都等爺們發落呢。”


    “真的?你要說謊話老子一斧子把你劈成兩半。”


    “真真的,那兩個小妞生的俊俏,還有那個生得比小妞還俊俏的公子,都已經被綁在了樹上,就等各位爺過去了。”


    “諒你也沒這麽大的膽子。”三當家把斧子放下來,迴過頭笑道:“五姑娘,那個俊公子就歸你使用了。”


    群賊哈哈大大笑,還夾雜著一個女山賊的嗔罵聲。


    “哎,三當家,你怎麽笑得這麽難看啊?莫非舍不得五姑娘?”


    眾賊正在yin笑,卻看見三當家慢慢倒了下來,嘴角蠕動著想說什麽就是發不出聲音。眾賊一下傻了臉,阿錯已經提著劍撲了上來,下手毫不留情,順勢一劍把前麵的一個山賊又結果了性命,其他山賊終於醒悟過來,怒吼著衝了上來。


    這些山賊的粗淺功夫怎麽會是阿錯的對手,在阿錯的眼裏處處是破綻,阿錯輾轉騰挪,神出鬼沒,轉瞬間又殺了三人。


    其他山賊一看點子太硬,手下十分毒辣,也不敢再戀戰,拔腿就往迴跑,


    阿錯怎容他們溜走,如一陣風似的衝入人群,左右開弓,瞬間衝到了最後一個人跟前,攔住了去路,這一次倒沒有殺人。


    山賊們都是悍匪,急紅了眼就往上衝,阿錯刷刷兩劍又刺死一人。這一會竟然結束了六個人的性命,阿錯覺得有些手軟,雖然是些死不足惜的嗜血山賊,畢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對於年輕的阿錯來說還做不到視如螻蟻。


    剩下的山賊有被喚作五姑娘的女山賊、酒糟鼻子,還有位嚇得小眼骨碌碌直轉的小個山賊,都不敢動彈了,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阿錯提著長風劍,冷冷地看著他們,在眾賊眼中活像一個奪命的閻王。


    “這位公子大俠,你要怎樣?隻能能放過我們,奴家什麽都願意做。”那五姑娘年近三十,略有姿色,此時掩去了恐懼,極力擠出一點媚惑,嬌滴滴的聲音就像小姑娘,一雙風騷的眼睛看著阿錯。


    “你們是哪裏的山賊?”這時阿錯才想起一個重要問題,這到底是不是筆架山的山賊,倘若不是甚至隻是一般的獵戶,這樂子可就大了。又一想不會,酒糟鼻子在這裏呢,還能錯了。


    “我們是筆架山唐大王的手下,您剛才殺的那個就是我們的三當家巨靈神張霸,公子果然好功夫,小女子敬佩的五體投地,願從此跟隨公子鞍前馬後地侍奉。”五姑娘膽子大了起來,剛才這個小子從自己身邊衝過去時,要殺自己易如反掌,既然留著不殺,說明就有活命的機會。


    “我們也願意追隨大俠,以大俠的身手完全可以再占據一座山頭稱王,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小娘們伺候,美著呢。”酒糟鼻子腆著臉誘惑阿錯,隻要阿錯答應,自己這條狗命就算保住了。


    “你們都叫什麽名字,報上來。”


    “我叫李媚娘,弟兄們都叫我五姑娘。”


    “我叫洪九他們都叫我酒糟鼻子。”


    “我我我叫單金書,外號鑽地鼠。”那小個子恐懼的很,一雙小眼滴溜溜轉。


    “一句話,你們想不想活命。”


    “想想。”幾個人忙不迭點頭。


    “你們都去向你們的三當家叫什麽巨靈神的砍一刀,快點!”阿錯聽人說過這叫投名狀,至於死人還算不算,也顧不上許多。


    五姑娘和酒糟鼻子立即走過去,不分部位地刀劍齊下,鑽地鼠單金書醒悟過來趕緊擠進去紮了三當家巨靈神一劍,嘴裏還念念有詞,三當家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自然聽不到他說些什麽。


    “那個什麽單金書,你把那個人的外衣剝下來給我;酒糟鼻子,你把這些人搜索一下有沒有什麽錢財,屍首再扔得離路遠一些,五姑娘,你把這些馬都聚攏了來。誰都不要動心眼。”


    “不敢不敢。”


    這些人倒也老實,很快就收拾完了。實在是阿錯把他們嚇壞了,一是身手太快,二者這巨靈神平常在他們眼裏極厲害,殺人無數,沒想到一聲不吭就死於阿錯劍下,毫無疑問,這個阿錯不僅心眼多,而且手快。


    “大王,這是小的搜出來金銀共計金子十二兩、銀子三百二十兩。”酒糟鼻子把搜刮來的金銀錢財,一臉諂媚地交給阿錯。


    “你們幾個分了吧。”


    “這怎麽行?你是大王,這些金子銀子自然屬於大王。”


    阿錯心道我轉眼就成了大王,真是好笑。他把臉一繃:“那就分成四份,每人一份。”


    “大王,這……”酒糟鼻子猶豫不定,不知道阿錯是不是再試探自己。


    “就這樣定了,休要囉唕。”阿錯把臉一沉,用錢收買人心尤其是土匪,實在不得已而為之。


    “謝大王!”幾個人一看阿錯不像說笑話,都歡天喜地拿走自己那一份,酒糟鼻子給阿錯的自然多一些,阿錯看也不看放進錢袋裏。


    阿錯換上了山賊的衣服,帶著幾個山賊牽著馬徒步下山,路上把該說的給幾個山賊交代了一下,為了活命,他們都滿口答應,遇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誰還敢充愣頭青。


    阿錯不會騎馬,也不願這些山賊騎在馬上,萬一不小心溜走了後患難料。


    “筆架山的人來了。”三棵樹鎮的人遠遠看見酒糟鼻子帶幾個人過來,嚷了起來。


    “跪下跪下!”鎮長蕭信言衝四周嚷道,街道上、空地上黑壓壓一片都是跪倒的人群。


    “小老兒三棵樹鎮鎮長帶領全鎮鄉民,恭候筆架山諸位山爺。”


    “蕭老頭,你可知罪?”酒糟鼻子八麵威風。


    “小老兒知罪。不過,這些敢得罪諸位山爺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本鎮已將他們拿住了,專等諸位山爺處置。懇請諸位山爺念在我等將功折罪的份上,大仁大量,網開一麵,放過我鎮的這些鄉民,以便以後給諸位山爺一個喝酒吃飯玩樂的地方,大恩大德,我們祖祖輩輩都會記著。”


    “大王本來吩咐要讓你們鎮雞犬不留,看在你還算懂事的份上,我就迴山寨向大王求個情,料也沒什麽大問題。好了,把這些人還有他們的兵器物品都交給我們,你們都滾開吧。”


    “謝大王,謝山爺,他們的東西都在那裏一點不少。”鎮長蕭信言急忙道。霎時間數百人一齊道謝,有膽小的以為小命難保了,想不到死裏逃生,激動地泣不成聲,長跪不起。


    酒糟鼻子一擺手,阿錯走上前去,從樹上把四個人解了下來,放在馬上。


    鎮長又熱情地請山賊們喝酒用飯,也被拒絕了。


    在三棵樹鎮鄉民感激涕的目送中,幾個人慢慢向外走去,


    “好,你們這次做的都不錯,先站到一旁。”約有半柱香功夫,到了山上一個較為寬闊的地方,阿錯示意停下來,對酒糟鼻子三人說。


    “為大王效勞,是我洪九三輩子修來的福分。”酒糟鼻子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阿錯不理他,把四個人放下馬來,先解開了蒙在四人眼上的布,掏出塞在他們嘴裏的東西。


    此時陽光很是毒辣,又被蒙的時間過長,四個人一開始眼睛朦朦朧朧的什麽也看不清楚,然後才看見一個笑嘻嘻的麵孔。


    四個人的反應很是不同。外地漢子父女已經麻木了,再看四周是荒山野嶺,自己是案板上的肉,這應該就是自家父女的葬身之地,求饒也沒用了。他們耳朵並沒有被堵上,四周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父女倆遇到了這些山賊,隻有死無葬身之地了,想不到就此客死異鄉,外地漢子淚水無聲地流了出來,他的女兒呆呆地完全嚇傻了。


    “你是?是你!”小青睜大了眼睛,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夾雜著疑惑、憤怒與恐懼。


    “是我,我就是這兒的山大王。”


    “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好人呢,你竟然是一個為人不齒的山賊。你想幹什麽?”


    “小妞,你長得這麽俊俏,你說大王我要幹什麽?”阿錯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說著向小青慢慢靠近。


    “你不要過來!”小青嚇得尖叫起來。


    幾個山賊哈哈大笑起來,早忘了他們才死裏逃生。


    “鑽地鼠,去找點青草鋪在地上,多找些。”五姑娘命令道。


    “找青草幹什麽?”


    “笨蛋,你沒看咱家大王要幹什麽?這石頭這麽硬怎麽讓大王盡興?真是個蠢笨如鼠的東西。”


    鑽地鼠單金書噢噢著恍然大悟,瞪著一雙yin光四射的小眼睛,笑嘻嘻的要去找青草為大王鋪床。


    “你敢亂來,我就咬舌自盡。”小青滿麵通紅,惡狠狠地看著阿錯。


    “先別急,大王我今天心情好,準備放一個人,你看放你好呢還是放這位莫公子?”


    “你把莫公子放了吧。”


    “要放莫公子也可以,你可得從了本大王,做本大王的壓寨夫人,不能動不動咬舌自盡。”


    “你做夢!”


    “那我放了你吧,留著你家公子。正好這位五姑娘想要你家公子,至於幹什麽,就是五姑娘的事了。”


    “多謝大王賞賜!”五姑娘一聽麵色緋紅,一顆心兒砰砰直跳,瞧見莫公子神仙一般的姿容,早就不能自已神魂顛倒了,上前來就要拉莫公子。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放了莫公子。”


    “那你從不從啊?”


    “我……”小青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阿錯哈哈大笑,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因為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他,不用迴頭他也知道,這雙眼睛的主人自然就是那白袍莫公子,他不說不笑不懼不鬧不怒,隻是靜靜地看著阿錯。


    為什麽這雙眼睛那麽熟悉呢?為什麽竟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呢?真是他娘的莫名其妙。


    阿錯哈哈笑著,伸手攔住五姑娘、鑽地鼠,拔出長風劍,先割開綁縛外地漢子父女的繩子,然後小青,最後是白袍莫公子。


    小青迷糊了:“你把我們都放了。”


    “都放了,你不願意嗎?做不成壓寨夫人是不是很失望啊。”


    “你……”小青活動著發麻的手腳,怒視這賤兮兮的小子,看來一旦緩過勁來就要動手。


    阿錯不再理他,轉向那對外地父女:“你們走吧,以後小心點。”


    外地漢子如夢方醒,趕緊拉著女兒過來:“謝大王,謝大王饒命!謝大王饒命。”一個勁地叩頭。


    阿錯笑道:“好了,不要再迴鎮上了,趕緊帶上你們的物品迴家去吧,五姑娘,把他們竹筐給他們。”


    外地漢子千恩萬謝背著竹筐,拉著女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阿錯終於迴過頭來,看向莫公子,正好碰見莫公子一雙大眼靜靜地瞧著他,這雙大眼深不見底,似是無底深淵,又如碧波蕩漾,明亮逼人讓人不敢正視。


    阿錯隻覺著心神一下子被吸了進去,不能自主,傻呆呆地盯著莫公子的眼睛,大腦一片空白,身子如飛絮般輕輕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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