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擄走牛牛,牛二急忙追出門,卻未見人影。


    由此可見,這賊人八成會些功夫。


    陳玄黃打從牛家出老後,便從街上四鄰開始詢問,那天有沒有見過可疑之人。


    可詢問了多半天,一條線索都未找到。


    陳玄黃自己猜測,這裏肯定有人見到過那賊人,但生怕惹禍上身,所以就絕口不提了。


    陳歡黃站在巷子口,看著人來人往的街市,不禁望天而歎。


    這案子根本毫無頭緒,自己該如何下手啊!


    “陳捕快可是因孩童丟失一案,而發愁?”


    陳玄黃循聲看去,驚唿道:“陶成?!”


    對麵,陶成懷抱長劍,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陳玄黃突然表情變得猙獰,質問道:“信王這樣做,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次,陶成絲毫未因他對信王的質疑和抱怨,而感到不滿。


    想來應該是臨出來前,信王囑咐過他什麽。


    而且,陶成很清楚陳玄黃的處境,如此情形之下,心態不崩掉,已經很不錯了。


    陶成指了指不遠處的茶館,淡淡道:“去那談。”


    陳玄黃‘哼’了一聲,沒好氣說道:“沒錢!”


    陶成運了口氣,說道:“我請!”


    “走!”


    ......


    兩人找了一張四周安靜的桌子坐下,陳玄黃毫不客氣的點了一壺最貴的茶水。


    很快,夥計笑眯眯的將茶水和茶杯端了上來,擺好後,笑著退了下去。


    陳玄黃給自己倒了杯茶,不苟言笑說道:“說吧!”


    陶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小口,緩緩說道:“曹寧和你能來到汴安,都是王爺在背後使的勁。”


    陳玄黃端起茶杯,沒好氣說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說點有用的。”


    “你們來到汴安,目前沒有人發現背後是王爺再運作,所以,王爺還暫時不能與你們見麵。不過,相信過不了多久,其他官員都會知道你們是王爺的人了。”


    陳玄黃愣了下神,隨後說道:“王爺要篡位?”


    “咳、咳......”


    陶成臉色漲紅,連咳了數聲,才有所好轉,當下冷著臉,低聲說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都敢說?”


    陳玄黃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那你說一個王爺平白無故拉攏官員做什麽?”


    陶成運了口氣,說道:“不隻是信王這樣做,其他兩個王爺,也在暗地裏拉攏人心。


    陛下尚未立儲,各皇子都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所以,三位王爺就成了他們第一個要拉攏的對象。”


    說到這,陶成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問道:“你說,若是信王支持的皇子當了皇帝,信王以後為怎樣?”


    陳玄黃撇撇嘴,說道:“了不得了唄!”


    “那若是輸了呢?”


    “輸了?”陳玄黃想了想,說道:“曆朝曆代,站錯隊的人,沒有什麽好下場。”


    陶成坐直了身子,看著他,淡然說道:“現在你知道為何王爺拉攏你們了吧?”


    陳玄黃托著腮,悠悠說道:“這件事也得講平等自願吧?”


    陶成詫異問道:“你不願意?”


    陳玄黃齜著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反問道:“你說呢?”


    陶成沉默半響,說道:“我承認,這事對你來說,確實有些不公平。”


    見對方主動承認錯誤,陳玄黃也不好捏著對方的錯誤不放,喝了一口茶,問道:“你今日找我就想說這事?”


    “不是,我想和你說孩童丟失的案子。”


    “嗯?”陳玄黃坐起身,看著他問道:“你知道些什麽?”


    陶成向前探著身子,小聲說道:“城外向東三十裏,田家。”


    陳玄黃抱著肩膀,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王爺聽說此案後,非常氣憤,暗自派了不少密探出去。結果,隻有一個人活著迴來。”


    “帶迴來的消息就是田家?沒有其他的了?”


    陶成點頭道:“那人迴來後沒多久就斷氣了,所以我知道的消息也僅此而已。”


    “那你為何不親自去?”


    “我是王爺的貼身護衛,這事我若管,名不正言不順。”


    陳玄黃嘴角微翹,一笑置之。


    見他這副神情,陶成低下頭,眼神中微微有些歉意。


    “你放心,若是危機之時,王爺不會見死不救的。”


    “哎!”陳玄黃長歎口氣,感慨道:“我真有些好奇,這朝廷到底是什麽龍潭虎穴,竟然讓一個王爺束手束腳的。”


    聞言,陶成麵容苦澀,未說一句話。


    有些事,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陳玄黃灌了一口茶水,拿起刀起身離開。


    陶成背對著他,為起身相送,隻說了一句‘多加小心’。


    未得到任何迴應,陶成無奈的喝了一口茶,


    由嘴到心,盡是苦澀。


    陳玄黃提著刀,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心中想著陶成與自己說的話。


    信王是好人,但是與自己所站的角度不同。


    他想整治朝堂,他想推選一位明君......


    可自己隻想和師父他們平安的過一生。


    當然,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鋤強扶弱也是好的。


    可這一下子給自己拉倒黨派之爭上,實在有些接受不了。


    “這位是新來的官爺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陳玄黃從思索中拉迴了現實。


    循聲看去,一位身形枯幹的老人正小心翼翼捧著兩個雞蛋,笑看著他。


    “老人家,你這是?”


    老人露出淳樸的笑容,說道:“小老兒賣了一天雞蛋,還剩兩個,想著送給官爺您。”


    “送於我?”陳玄黃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我怎麽能白要你的雞蛋呢。”


    老人直接將雞蛋塞進他的手中,說道:“這雞蛋不白要,小老兒就希望官爺您能替百姓們把那偷孩子的賊人揪出來。”


    陳玄黃瞬間愣住,看著老人滿懷希冀的目光,點了點頭。


    見此,老人露出燦爛的笑容,隨即後歎氣道:“這些日子啊,人心惶惶的,家中有孩子的,一個個都擔驚受怕的。小老兒隔壁那家人的孩子,就在幾個月前被偷了。哎,這一家子啊,全都毀嘍!”


    陳玄黃聽到老人的話,腦中想起了牛二哥一家人,心中不禁動容。


    “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會將這賊人揪出來的。”


    老人拱著手,嘴唇顫動,連連道謝。


    陳玄黃握住手中的雞蛋,心中很是感動。


    “老人家,您是怎麽知道我是新來的捕快?”


    老人嗬嗬一笑,說道:“小老兒我常年在這裏擺攤,衙門裏尋街的官差見了個遍。卻唯獨沒見過大人您。”


    陳玄黃笑了笑,心中恍然。


    又閑聊了幾句,陳玄黃便與老人道別,朝著衙門方向而去。


    見他走遠,老人迴身朝巷子裏走去。


    巷子中,同樣有一老者在此等候多時了。


    賣雞蛋的老人見到對方後,欠著身子,恭敬道:“大人,都辦好了。”


    被稱作‘大人’的老者,點點頭,問道:“對方可有懷疑?”


    “沒有懷疑。”


    “嗯,你做的不錯,本官很滿意。”


    賣雞蛋的老人笑了笑,諂媚道:“這還不是多年跟在大人您身邊,言傳身教的結果!”


    “嗬嗬,本官可沒教你騙人的把戲。”


    那老人訕笑幾聲,不置可否。


    “本官走了,你去賣你的雞蛋吧。”老者沒走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叮囑道:“本官裝聾裝瞎的事,切記不要對外人講!”


    老人正色道:“大人放心,這件事會隨小的一起裝進棺材。”


    老者‘嗯’了聲,背著手,唱著小曲,走進巷子中。


    而那賣雞蛋的老人,則恢複了淳樸的笑容,佝僂著身子,走迴街市。


    迴到自己的攤子前,老人嘀咕道:“雞蛋都沒了,我還在這裏做什麽?”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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