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的這番隱晦暗示可謂是現實無比,但也可以稱得上一句善意。


    確實,一切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以齊博倫目前的實力來看,想對抗兩位藍階巔峰老祖的強力施壓,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兩位老祖即便是什麽都不做,隻需要在公共場合,表達一番對現任百川齊家家主的不滿,齊博倫就要墜入根本就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因為,那些想要巴結兩位老祖的有心人絕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定然會花樣繁多的出手對付齊博倫給兩位老祖出氣,還美其名曰:讓膽敢冒犯老祖的小跳蟲好好感受下得罪老祖後的可悲下場。


    對於安王帶著三分威脅七分挑釁的警告齊博倫是不以為意的——因為,早在安靈韻重新落迴他懷裏後,他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個極為純粹的人,他,所求的,也隻不過是安靈韻一個,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也都無所謂。因此,他自信即便是兩位老祖與之施壓他也是不怕的。特別是聽安了王說的那段往事,他更加的自信了。


    不管他的父親和老安王是,多不希望他和安靈韻在一起,他們都不可能要了他的命的——齊博倫受過感情的苦楚,自然知道愛情這東西隻要當了真,入了心再想要隨意丟棄也就不能了。他們就算在怎麽不喜他,厭惡他,但隻要想到他是他們心愛女人唯一能夠修煉的兒子——他們就會不由自主的退讓幾分,這是人性最起碼的本能,不以修為論高低。


    如此這般一想,齊博倫越發的顯得平心靜氣起來。


    而他這樣的態度卻是安王,所不能,容許的。


    “本王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妹因為一個冷血惡棍的私欲而墮入泥土中去的!”早就有備而來的安王終於和齊博倫撕破臉皮,“想要帶走本王的妹妹?那就先留下你這條狗命吧!”


    照舊把懷中人抱得牢牢的齊博倫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這裏是百川府,是齊姓的地盤,你以為僅憑這麽幾個人就能困住我齊博倫?”


    “困不困得住,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安王麵色不變地說。


    綁著齊薑氏孤身而來的趙廷凱也挺起了脊背,“今日,你休想從我的眼皮子底下綁走我母親!”


    齊博倫嗤笑一聲,“既然安王爺和趙侯世子想陪本座打發時間消遣一下,那麽,本座就與二位好好耍樂耍樂。”話音未落,更多的黑衣人站滿廳堂。


    齊修遠和秦臻這兩個屋子的主人直接被他們無視了。


    生怕雙方打鬥起來刀劍不長眼的安靈韻頓時激動地掙紮起來。


    齊博倫溫柔地箍住她,“韻娘,為夫舍不得你待會兒左右為難,所以,聽為夫的話,乖乖睡一覺可好?為夫保證等你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你……你想做什麽?你不能……”安靈韻眼帶驚恐地看著齊博倫又把她往懷裏摟了摟,一股淡淡的冷香驟然襲來,安靈韻隻覺得自己脖頸處被其悄然一拂,就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為夫、為夫!你簡直厚顏無恥!”趙廷凱險些沒被齊博倫的自稱氣歪鼻子——隨手從自家舅舅腰間抽出一柄寶劍就衝了上去。


    趙廷凱即便知道他就算撲過去也不過是以卵擊石,但依然沒有絲毫猶豫的義無反顧。


    安王知他急怒甚深,不忍喝他,免得留下心理陰影,導致修為無法寸進,因此趕忙命了兩個暗衛前去轉圜,並不阻止。


    齊修遠把秦臻他們幾個受傷,也也動了起來,帶著妻子和弟妹躲藏到一處角落裏。


    齊練雯扯著齊修遠的衣袖,“二哥,郡主娘娘……”她小聲提醒著齊修遠。


    齊修遠臉上露出一個苦笑,轉頭去看即便是隻有三腳貓功夫但也振作精神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愛妻。


    “相公,不論你怎麽做,妾身都支持你。”秦臻理解齊修遠此刻的心情並不過多的對他施加壓力,而是溫柔的給予鼓勵的眼神。


    “既然已經知道她是我的……我的,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父親帶走——她自己也說了,她沒有與父親相處的那些記憶……兩人就算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更何況,如今她有夫有子,有一個十分美滿的家庭我們實在是很沒必要插上一腳。”齊修遠近乎語無倫次的呢喃著,也不知道是想要說服別人,還是說服自己。


    秦臻對此隻是用力攥了攥他的胳膊,“到底是父子一場,相公,哪怕心裏再不好受你也要注意分寸,萬不可傷了人。”不錯,她那神經病公公確實對他們從沒有絲毫的好臉色,但他到底是自己相公的生身父親,真要是就這麽傷了他,以後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們一家人給唾死。


    修者確實由著尋常人所沒有的自由和權利,但也不代表三綱五常盡數拋卻了,別的不說,當朝皇室就絕不會樂意見到一位隨時都可能晉升為修士的修者對自己的親生父親痛下殺手!因為,當父權得不到保障的時候,君權也可能變得無足掛齒了。


    單單是聽妻子這麽一提,齊修遠就明了了前者的言下之意,他略微點頭,說了句注意安全,就蹦入混亂的戰場中去了。


    在他們過去的時候,秦臻卻帶著弟妹抖著熊心豹子膽往安王那邊挪——如今在場的人都知道齊博倫是副怎樣的德性,斷不會有人多此一舉的拿他們來做威脅之事浪費時間。


    不過,這人殺紅了眼可就什麽都顧不上了,秦臻可不希望自家相公一個力有未逮,沒護住他們幾個,她可憐的乖乖兒就沒了親娘或叔叔和姑姑。


    因此,她很是厚了一迴麵皮,奔安王那裏尋求庇護了。齊修述兄妹倆被她的此種行為嚇了個夠嗆,又不敢不聽她的命令,最後隻得耷拉著個腦袋,磨磨蹭蹭地跟著自己嫂子挪了過去。


    安王是真沒想到秦臻會到他這邊來,負手觀戰的他見這三人被護著他的暗衛攔阻了個正著,不由得揚了揚眉毛,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秦臻表情要多鎮定就有多鎮定的對他笑了一笑,她指了指已經撲進戰團的齊修遠說:“王爺,我家相公過去幫忙了,我們幾個家眷手無縛雞之力。特來尋求庇護。”


    安王看著麵前襝衽施禮的清麗婦人,就像是在看一朵巨大無比的奇葩花。


    齊修述兄妹窘迫地恨不能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進去——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樣確實不是一般的丟人現眼。


    秦臻對安王異樣的眼神直接選擇無視,她一臉認真地說:“外甥媳婦與令愛,噢,也就是表妹關係匪淺,是拜過把子得到……得到過郡主娘娘同意的,所以,舅舅您看……”


    “……”還是頭一迴瞅見這種類型的女子的安王一時間有些無言。


    秦臻趁著他怔愣的功夫,一把推開攔阻他們的幾個暗衛,就跑到安王身邊去了。


    齊修述兄妹倆實在是很不想過去,但被自家二嫂扭頭那麽狠狠一瞪,也隻能無視了還躺在地上的嫡母,仿佛身後有什麽怪獸在追似地猛躥過去了——所幸中間沒人攔他們,否則他們可沒那熊心豹子膽和安王府的暗衛對著幹。


    到了安王身邊,饒是齊修述兄妹也不得不承認,安王身邊還是挺安全的,至少前麵再怎麽打鬥也不會打到他們這裏來,通常是一過來又被拱衛在附近的暗衛以最快的速度引走開。


    “還請舅舅放心……我們都對我那公公沒什麽好感,是一心一意站在您和郡主娘娘您這邊的,還有您外甥趙小侯爺,他也幫過我們大忙,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絕不會扯後腿,我們保證!”秦臻一臉信誓旦旦地湊到暗衛身邊表態道。


    幾乎被秦臻的自來熟驚了個無語凝噎的安王良久,才聲音低沉的開口道:“你膽子倒還真不小,難道就不怕本王突然翻臉把你們仨抓起來嗎?本王對你相公可沒什麽好感,曾經還不止一次派人追殺過他。”


    被他恐嚇的秦臻眼皮子都沒顫一下,神情很是坦然地說:“舅舅教訓外甥是應該的,外人就是再有意見也沒資格反對。”


    “本王不是要教訓他,本王是要他的命。”安王嗤笑一聲,故意用一種冷若冰霜的聲音道:“榮華富貴可不是你們想要就能夠唾手可得的,擁有齊家血脈的外甥,本王一點都不稀罕。”


    ——就算為了韻娘的名譽,齊修遠的真正身世也注定一輩子都曝不了光,隻能隱藏在地底最深處,否則整個安王府都要因此而被他們母子倆連累的吃掛落。


    秦臻表情奇怪地看安王一眼。


    那眼神和安王剛才看她的幾乎如出一轍。


    “你這是什麽見鬼的眼神?”安王語氣不滿的質問,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


    齊修述兄妹為他們膽大包天的嫂子在心裏悄悄捏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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