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遠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盡管這時候的天色有些昏暗,他還是清楚的看清了這房間裏的各種精美擺設。


    他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地開始在腦子裏翻檢昏迷前的記憶——沒過多久,他就很快就想到自己是為了給中毒的妻子過毒而昏迷。


    不過……他清楚的記得他昏迷的地方應該是在他和妻子的臥房裏!


    想到這兒,齊修遠臉色驟變的掙紮著想要下床,口裏也焦急的高喊出聲:“貞娘,貞娘,你在哪裏?!”


    就半睡半醒的躺在外麵小床上的秦臻聽到裏麵的唿喊幾乎是一躍而起,連滾帶爬的往裏間疾走而去——途間因為跑得太快太猛的緣故還險些摔倒。


    “相公!相公!你終於醒過來了!”秦臻淚眼婆娑地撲進了齊修遠懷裏。


    齊修遠看著隻差沒瘦脫形的妻子眼眶忍不住的就是一紅。


    他用力環住妻子纖瘦的腰肢,聲音幹澀地說:“這些日子……真的是辛苦你了。”


    齊修遠不是個沒有良心的人,眼瞅著妻子為他折騰成這副模樣,心裏真是要多煎熬就有多煎熬。


    “隻要你能夠清醒過來,就是再辛苦我也不怕!”秦臻笑眼彎彎地注視著丈夫,半點都不願意說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苦頭!她就像是突然患了皮膚饑渴症一樣,把自己整個人都往丈夫懷裏拱,偶爾還會熱情十足的去啃他的下巴和嘴唇!


    齊修遠做夢都沒想到妻子會有這樣一麵,一時間頗有幾分目瞪口呆。


    不過他很快就醒過神來,把主動送過來的肥羊從頭到尾的啃了個精光!


    兩人胡天胡地了大半天,秦臻才像是陡然恢複了理智般的呻吟一聲,把自己瘦得一巴掌就能夠蓋住的麵容深深埋進了兩手手心裏……老天爺……我怎麽會做出這麽……這麽荒唐大膽的事情!相公他不會被我嚇成了傻瓜吧?!


    越想秦臻就越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她幾乎不敢與丈夫的目光對視了,就怕他在深深厭惡她的同時以為她是個不懂得矜持為何物的浪蕩女!


    所幸,這一切都隻是她的胡思亂想。


    甫一清醒就被妻子拉入繾綣漩渦的齊修遠帶著幾分饜足的把背對著他的妻子抱在懷中,一麵親吻著她的頸背一麵用一種意猶未盡地沙啞嗓音說:“沒想到我遭此一劫也不是全無好處,久別重逢,沒想到娘子居然能這麽的熱情!”


    他的語氣裏沒有任何驚訝和鄙薄的意思,相反,充滿著喜悅和天掉餡餅的快樂。


    秦臻臉麵發紅地試圖掙脫後麵讓她渾身戰栗的啄吻,她悶著嗓音道:“什麽久別重逢,要知道這些天我沒有一刻不陪在你身邊,做夢都希望你能夠早點清醒過來!”


    妻子委屈又帶著幾分餘悸的嗔怪聽得齊修遠滿心歉疚,他收了剛才的輕佻,神色凝重的把妻子掰正了過來,與她還有些泛紅的眸子對視,“給我說說我昏迷以後的事情,我想知道、想聽聽。”


    秦臻早就料到齊修遠會問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她蹙了蹙眉,就把自己原來打得腹稿沒有絲毫停留的說了出來。


    齊修遠安靜的聽完,臉上卻露出一絲無奈地笑:“貞娘,為夫知道你是怕為夫擔心才不把真實情況告訴為夫,隻是你不可能瞞為夫一輩子,為夫總會知道的。”


    秦臻麵無表情地迴望齊修遠,“什麽叫總會知道?我難得想隱瞞你一迴,你就不能好好的裝裝傻嗎?”


    “裝傻?貞娘,我隻是沒辦法接受你把委屈往肚子裏咽!”齊修遠的眼睛裏有怒色和氣惱在浮動,“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那麽當初在我昏迷的時候就不應該做傻事——家裏的老人和小輩還需要你顧著呢——你也不想想這值不值得!”齊修遠還是頭一次覺得在他心裏千好萬好的妻子有些任性和沒有擔當。


    “當初你為我過毒的時候怎麽也不想想值不值得?”秦臻沒有絲毫猶豫地嗆了迴去。


    齊修遠滿眼無奈地凝望著妻子堅定又帶著幾分倔強的眼眸。


    “相公,感情來自於夫婦雙方的付出,在你願意為我而犧牲所有的時候,我又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你陷入長久的昏迷而無動於衷?!”秦臻淚盈於睫地注視著自己的丈夫,眼眸裏的濃鬱情感即便是旁人看了也忍不住心生動容。


    “我的好娘子,你說的很對,我們是夫妻,在我心疼你的時候,”齊修遠眼睛裏的責怪重新變成溫柔,他伸手重新把妻子摟入懷中,親吻她的鬢發,向她道歉。“你必然也同我一樣,心疼著我。我不應該想都不想的就在心裏責怪你任性沒有擔當。”


    沒想到齊修遠還在心裏這麽腹誹自己的秦臻不由得有些磨牙,她怒瞪著自己因為長久昏迷還有些蒼白瘦削的丈夫道:“真正任性沒有擔當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我抱著你出來的時候至少還記得把家裏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哪像某人說昏就昏!把大家擔心的要死要活!”


    齊修遠罕有的被妻子挖苦的麵紅耳赤。他摸了摸鼻子,刻意壓低聲線用一種深情款款的語氣道:“我之所以會先斬後奏也是因為太愛你了!貞娘,為了你我願意犧牲一切!”


    秦臻被齊修遠飽含深情和溫柔的眼神看得雙腳發軟,麵上卻強自冷哼一聲:“油嘴滑舌!”


    “即便是油嘴滑舌也是為了娘子你啊!”齊修遠繼續扔糖衣炮彈。


    秦臻緊皺的眉頭慢慢因為齊修遠的做小伏低而鬆緩開來。


    一直都關注著妻子麵部表情的齊修遠趕忙趁熱打鐵,“好娘子,既然我們都把話說開了,你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這段時間的經曆了?”他生怕秦臻還想要隱瞞,一把攥住後者的手滿眼認真地道:“貞娘,夫妻之間要的不單是彼此付出,還要彼此坦誠信任!”


    秦臻默默看著齊修遠隱隱帶著幾分懇求的俊美麵容,略一猶豫,就把齊修遠昏迷後的事情不再有任何保留的說了出來。


    齊修遠神情很是動容的看著自己的妻子,“你怎麽能那麽衝動,圼翧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忙不迭托了大伯帶著幾個護衛到千山府來——你也不怕中途遇到什麽可怕的危險!!”


    “那個時候我的腦子裏除了你以外什麽都沒有,哪裏還顧得上會不會碰到什麽可怕的危險,”秦臻苦笑一聲,“相公,你不知道當我發現你昏迷在我身邊時我有多恐懼,當時的我,幾乎以為天都要塌下來了——渾身上下都懵得厲害!要不是翎娘他們來得巧,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說著又把臉埋進丈夫溫暖的懷抱裏。


    眼眶通紅的齊修遠用力抱緊哪怕依偎進他懷裏還在不住輕顫的嬌軀,親吻她的額頭和耳鬢,“貞娘,相公向你發誓這是最後的一次,以後……相公再不會讓你受著等驚嚇顛沛流離之苦!”


    眼眶同樣濡濕的秦臻把臉往齊修遠肩窩裏埋得更深,她聲音哽咽地對前者道:“我不需要你對我怎麽發誓……隻要日後……日後……你別再這樣嚇我,健健康康的活在我身邊陪伴我就好!”


    這樣……即便是再怎麽顛沛流離,她也無怨無悔。


    妻子語氣裏的懇求和希冀聽得齊修遠心神觸動,為了讓妻子徹底安心下來,不再患得患失,他很是認真的向妻子保證,一定會說到做到。


    知道這迴的劫難幾乎可以說盡數由她引來的秦臻聽了齊修遠的保證後也不再糾纏著不放,她伸手打量了下丈夫還隱隱帶著些許疲憊的麵容催促他再好好的睡上一覺,而她則親自去往主院拜訪邪醫仙,感激她把自己的丈夫成功救迴來!當然,她沒忘記讓齊修遠檢查一下元核,以確認廢元丸的毒素是否真正徹底拔除了。


    齊修遠按照妻子的吩咐深入元核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實已經全好了,”他語聲愉快地對秦臻道:“元力的循環也十分順暢,再沒有當初給你過毒時的凝滯和劇痛了。”


    “這可真的是太好了!”秦臻聽到這話隻差沒高興的把邪醫仙給供奉到神壇上去,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鑽出被窩撿起她被齊修遠扔的到處都是的衣物,匆匆忙忙地穿了起來。


    對邪醫仙這個人也算是頗為了解的齊修遠看著妻子歡天喜地的模樣,不由得皺眉提醒道:“邪醫仙的脾氣十分古怪,在和她相處的時候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秦臻嗔怪都斜了齊修遠一眼,“放心吧,我和仙子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她不會對我怎麽樣的!再說了,我這次過去也是要好好的感謝她——若非她慷慨的伸出援手,我現在還身處於水深火熱中無法自拔呢。”想到這些天所經受的苦楚和心理壓力,秦臻真是高興的想要飛起來,此刻的她做夢都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見到邪醫仙——她要告訴邪醫仙她的相公醒了,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以外,真真是健康的不得了!


    秦臻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齊修遠卻眼神晦暗地凝望著她窈窕輕盈的背影陰沉了一張俊美的麵容,“齊修瑋,若非你像一條瘋狗一樣緊咬著我不放,我和我娘子也不會遭這麽多的苦,受這麽多的罪——這次迴去要不好好的教訓你一下,我還真是白活了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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