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瑋作為齊家的少主,哪怕已經不被人待見,又被廢了元核,但齊家最好的資源依然盡數傾斜於他的身上。家族裏的人不是沒有異議,就連族老也覺得即便是要好好維護少主的尊嚴,可也不該把珍貴的資源浪費在一個毀了元核的廢人身上——但齊薑氏的冷酷霸道和齊博倫的久久未歸,讓大家不敢有任何意見,隻能捏著鼻子硬咽下這個又酸又澀的結果。


    一直都作為家族中心的齊修瑋可不知道在資源方麵還有過這樣的波折,他理所當然的享受著最好的一切,仗著自己筋脈還沒有徹底萎縮,將珍貴的靈物丹藥大肆浪費(連族人應得的分量也被他搶走),就如同一隻隻進不出的貔貅一樣,任誰都不能從他的虎口裏奪食。


    很多需要靈物和丹藥輔助晉級的族人因為他的緣故,晉級失敗者無數。族老們頭疼不已,隻得紛紛寫信給尚在京中為少主所做錯誤斡旋的家主盡快趕迴——否則這百川齊家還真的要被齊修瑋母子倆弄得一團糟。


    關於齊薑氏的冷酷霸道和齊修瑋的自私貪婪,齊博儉毫無保留的在信中告訴了自己的侄子。


    他語帶不快的這樣寫到:若非玨哥兒還年幼,受不得奔波之苦,大伯我已經帶著你伯娘和你弟弟往清波縣這邊來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願意再和齊薑氏等人為伍。


    “連大伯那樣溫和寬宏的人都受不了我們那位好嫡母和好兄長了,足可見他們做的有多過分!”齊修述將齊博儉的信件往桌上一拍,臉上勾起一個幸災樂禍的諷笑,“父親最重家族,等他迴來,看到薑毓母子把齊家搞得烏煙瘴氣,人心惶惶,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他們一頓!我看到時候他們還怎麽蹦躂!”


    這時候的他們正在鎮守府辦公,剛好收到百川府的來信。


    齊修遠看著滿臉幸災樂禍的弟弟,從嘴裏不屑地吐出兩個字:“天真!”


    齊修述不服氣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就哪裏天真了!


    “我和你說過很多迴,可你就是不死心——”眼瞅著弟弟一臉憤懣不平的齊修遠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你怎麽就不想想這把齊家弄得‘烏煙瘴氣’的源頭是什麽?”


    “源頭?”齊修述愣了一愣。


    “不錯,若非父親滯留京城久久不歸,你覺得我們的好嫡母有那麽大的膽子,放縱齊修瑋胡作非為嗎?”齊修遠揚著眉毛,冷著一張冷冰冰的臉高聲質問。


    齊修述被他說得表情一僵。


    他條件反射的動腦筋認真想了想……


    ——還真有些無言以對。


    “看樣子你是想明白了,”齊修遠眼神平靜的看著自己弟弟,“既如此,你到現在還覺得等父親迴來,齊修瑋他們會受到很大的教訓和懲罰嗎?”


    齊修述苦著一張臉,“二哥,你就別奚落我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又妄想了。”他煩躁都耙耙頭發,“我就不明白,為什麽我們都是他的兒子,他卻能做得如此的厚此薄彼?!”


    齊修遠聽到這話,莫名的就想到上譜那日,在族譜上看到的那兩個並肩而立·端端正正·滲透紙背的名字,嘴角忍不住的就是譏誚一勾。


    在齊修遠兄弟倆個為大伯齊博倫的信件而交談的時候,齊修瑋也終於收到了下屬們功虧一簣還被盡數殺了個精光的消息!


    他的臉色幾乎立刻就變得鐵青!


    跪在地下的下屬盡管有著赤階巔峰的修為,但還是被少主猙獰恐怖的臉色而唬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廢物!都是一群該死的廢物!”齊修瑋抬腳踹飛了那過來報信的下屬,負著手在房間裏來迴轉圈。這迴他可是把自己手下的唯一一個總喜歡用鬥笠把自己藏得很深的黃階巔峰都派過去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沒用!


    “不行,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了,”齊修瑋臉色陰沉似水的自言自語著,“必須馬上派人解決齊修遠那個孽種,最起碼的也要廢了他的元核……要是等父親迴來……在那些捧高踩低的族老們的要求下,他很可能把那個孽種從清波縣召迴來搶占我的位置!甚至他都可能在我派去的人身上找到什麽對我不利的線索……到那時我的地位可就更岌岌可危!”


    越想越覺得不安的齊修瑋又在屋子裏轉悠了幾圈,終於下定決心往自己的母親所在的正房去了。


    這些日子齊修瑋和齊薑氏之間僵凝的氣氛已經有所轉圜,他知道齊薑氏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人,因此很是往正房勤走動了一番,不止是他,他的妻子和兒子也在他的授意下,時常去往正房陪伴婆婆和祖母,齊薑氏嘴上不說,但對她們的到來明顯是十分歡迎的。這一點完全可以從熱情不已的薑媽媽身上看出來。


    當薑媽媽瞅見自己的小少爺往這邊走來時,頓時高興壞了。三步並作兩步地疾走過去迎接他。等她聽到齊修瑋的來意時,更是兩眼眯眯的笑開了花。


    “哎喲,媽媽的小少爺,您來得可真是的太巧了,少夫人和小小少爺就在裏麵陪著夫人呢。”


    齊修瑋聽到這話眼神頓時有些複雜。


    他因為元核被廢的緣故心情很是糟糕,兒子因為還未滿五歲尚能給他一點好臉色,但對妻子除了拳腳相加外,還真不是一般的苛待和冷漠……


    她能夠在他如此怠慢她的情況下,不但不迴娘家訴苦,相反還聽從她的吩咐時常帶著孩子到母親這邊來聯絡感情。齊修瑋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雖然剛愎自負但也知道反省。


    夫妻總是一體,以後還是要對娘子好一些,不管怎麽說,她能在這個時候都不離不棄的陪在我身邊。


    這樣想著的齊修瑋進了母親的房間,悄無聲息地拋給妻子一個充滿感激和寬慰的眼神。


    齊修瑋的夫人一時間還真有幾分受寵若驚。


    知道丈夫過來絕不是沒有原因的她立即抱著孩子起身向齊薑氏告辭。


    齊薑氏也知道自己兒子是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德性,因此點點頭,讓薑媽媽抓了一大把糕點和麵果子讓小孫子帶迴去吃。


    在母親的鼓勵推搡下,詡哥兒奶聲奶氣地拱手和自己的祖母告別。


    等到兒媳婦和小孫子都離開後,齊薑氏才板著臉對齊修瑋道:“以你這無事不起早的個性,今天來找我必然是有原因的吧?”


    已經不再像往日那樣被母親一刺就燒得麵紅耳赤的齊修瑋撩起下擺跪倒在齊薑氏麵前,“兒子惹了大禍,還請母親救兒子一救!”


    說這不等齊薑氏開口詢問,就把他聽到傳言忍無可忍派人去綁架齊修遠的妻子迫使齊修遠廢掉元核,結果功虧一簣,反倒下屬盡數被齊修遠斬殺的事情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齊薑氏麵無表情的聽他把話說話,然後才冷著嗓音道:“如果我的記憶沒出什麽岔子的話,我清楚的記得我警告過你在詡哥兒沒有參加元核檢測儀式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


    齊修瑋咬牙道:“阿娘您確實提醒過兒子,是兒子自己沉不住氣……隻是,隻是兒子想,誰也不敢保證詡哥兒狐疑能在元核檢測儀式上檢測出元核……為了以防萬一兒子才……”


    “既然你想得這麽美,怎麽現在還跪到我麵前來求救?”齊薑氏冷笑一聲,薑媽媽連忙討好地給她奉了一盞熱茶,眼睛裏充滿哀求的味道。


    從來就沒在自己母親嘴裏聽到幾句好話的齊修瑋強忍住上躥的火氣,垂著眼簾把脊梁又往下壓了壓。


    “既然要動手,就必須斬草除根!”齊薑氏接過薑媽媽奉上的熱茶抬手就砸在了齊修瑋旁邊的地毯上——薑媽媽緊張地險些沒暈厥過去,生怕自家小姐狠心的把這滾燙的熱茶扔到自己的小少爺頭上!


    ——要知道她可憐的小少爺可是被安王爺和定北侯家的那幾個天殺的、閻王老爺收的廢了元核,如今可和尋常人沒什麽區別,這一砸可如何是好!


    “是兒子考慮不周,打草驚蛇了。”在自己母親麵前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沒有立錐之地模樣的齊修瑋老老實實的向齊薑氏反省他的錯誤。


    “總算你還沒有蠢到把這件事情瞞著我,”齊薑氏繃著一張臉說,“既然已經動了手,那麽就想方設法的做到有始有終吧!”


    “還請阿娘教我!”總算從母親語氣中聽到幾分鬆動意味的齊修瑋再度恭敬磕頭。


    “別再用齊家的人了,容易惹人疑竇,”齊薑氏讓薑媽媽拿紙筆來,“我給你寫封信,你去交給你舅舅——讓他給你幾個好手,再去一趟清波縣!”齊薑氏的尾音裏帶出幾分酷烈的殺機。


    齊修瑋如釋重負地再次對著齊薑氏行禮,發自肺腑地說:“兒子謝阿娘伸出援手,救兒子一命!”


    如果讓父親知道他不但惹是生非得罪了安王和定北侯兩府——害他至今無法歸家——如今又想廢了他唯一還有元核的庶子……齊修瑋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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