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遠雖然覺得妻子的猜測十分荒誕無稽,但第二天接觸到聶氏兄妹時,那不受控製的親近感還是讓他忍不住心有疑竇……


    畢竟他根本就找不出什麽可靠的資料來解釋自己目前這種詭異的感覺,同時,他又有些好奇,好奇聶氏兄妹是不是也有和他一樣的感覺。


    這種好奇並沒有延誤太長時間,很快,聶家兄妹就用自己的表現告訴齊修遠,他們和他一樣,也有著這樣的感覺。


    不過,比起齊修遠的迷惑,他們無疑要淡定的多,他們甚至可以說是用一種享受的態度在和齊修遠接近——他們對齊修遠沒有警惕沒有防備,有的隻是濃濃的依賴和真情,就連秦臻也被兩人愛屋及烏的納入了信任範圍,聶寧在和秦臻相處的時候幾乎無話不說,一聲聲充滿依賴和歡悅的姐姐聽得秦臻不由自主的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對待:“就好像是前世的緣分,”秦臻在和丈夫私下裏提及聶寧的時候忍不住笑眼彎彎的感慨,“她真的是太甜了!”


    也因著聶寧寸步不離的癡纏,齊修遠夫婦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幾乎每天都被兄妹倆拖拽著遊遍了百川府的山山水水,等到朝廷關於齊修遠的正式任命下來,饒是秦臻這個才穿越過來沒多久的偽土著也對百川府的周遭地形了解了個□□不離十了。


    ——百川府雖然從很久以前就變成了齊氏家族的根據地,但齊修遠要出仕,牧守一方百姓,也需要征得朝廷的承認和接收吏部下達的官麵文書才行,否則他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偽官,隨時都可能被鋝掉或剿殺。


    這也是齊修遠夫婦直到現在還逗留府城,沒有去靈水上任的原因所在。


    如今任命下來,齊修遠自然再沒有在府城逗留的理由,他也早就不想在這待了!因此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出發了。


    臨行前,他帶著妻子分別拜別了各路親人,齊家大伯和他的嶽父母家為他們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就連他的嫡母也紆尊降貴的把他們叫了過去,意思意思的說了兩句叮囑的話,齊修遠的父親如同往常一樣,拒絕了齊修遠的辭別,隻讓小廝從裏麵傳了句要上進的話來。麵對其他兄弟姐妹或同情或嘲笑的眼神,齊修遠平靜的拉著妻子在練功房外的青石板上磕了頭,沒有任何逗留的轉身離開。至於齊修遠的祖父,齊家貨真價實的太上皇早在很多年前就為了突破藍階壁障閉死關去了——期間,就連長子嫡孫齊修瑋成親都沒有出現——齊修遠可不覺得自己有那榮幸得他老人家召見。


    等到一大堆的長輩都見完後,齊修遠帶著妻子去了聶氏兄妹所住的客棧與他們告別,聶寧的眼淚當場就下來了,她整個人撲進秦臻懷裏,淚眼汪汪的扭頭對齊修遠說:“遠哥哥,我舍不得和你跟貞娘姐姐分開!”


    心中同樣不舍的秦臻拍了拍聶寧的後背,柔聲安慰她。


    聶宣臉上則露出一絲苦笑,“這次真不是一般的巧,我和妹妹也剛收到父……父親的來信,說祖母不佳,讓我們盡快趕迴去呢。”


    齊修遠夫婦聞言,急忙問具體情況。


    聶氏兄妹很感激他們溢於言表的關愛,連忙出聲打消他們的緊張,告訴他們,祖母隻是太過於思念他們兄妹倆,不思飲食,這才惹來父母緊張,急傳他們迴去。


    齊修遠聽到這裏不由動容,“你們家人的感情可真好。”全無其它大家族的冷漠和利益至上。


    聶宣看著齊修遠感慨的模樣,忍不住與妹妹碰了下眼神,出聲道:“遠哥,眼看著咱們就要分開了,有件事情我們不好再瞞著您和嫂子,”聶宣很是尷尬的偷瞄了眼齊修遠夫婦,“我和翎娘隱瞞了我們的真實身份,事實上,我們並非千山府聶皇商的女兒,是父親怕我們在路上遭歹人哄騙,才要了個這樣的名頭好在外行走。”


    “對不起遠哥哥,我和哥哥不是故意要欺騙你和貞娘姐姐的,”聶寧見哥哥出聲急忙迭聲幫腔,“從見到遠哥哥起,我就覺得你給我的感覺非常親切,就像是姑姑家的表哥一樣——遠哥哥你不知道我們家血脈的特性,從一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們的近親,血緣是做不了假的!”


    齊修遠從聶寧語無倫次的解釋中,能夠察覺到她對他的重視和在意,心中也很有幾分觸動,不過他麵上還是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寧娘,這些日子與你們相交,我自認可以稱得上一句赤誠,”見兄妹倆臉上閃過羞慚,他啞然失笑,“你們別這樣,我並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隻是對寧娘所說的那句近親不敢高攀。”


    “遠哥哥!”聶寧聽到這話很是焦急。


    齊修遠安撫的對她笑笑,“寧娘別急,我這樣說,自然有我的道理,”他又朝著聶宣做了個稍安勿躁,聽他解釋的手勢,“你們也知道,在你們麵前我並從未避諱過自己庶子的身份——”


    “遠哥,你知道我們並不在意這一點!”聶宣的臉色有些難看。


    “是的,我當然能感覺得到,”齊修遠長歎了一口氣,“我也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身份有何卑微之處,不管怎麽說,人的出身都是無法改變的。”想起自己上輩子的不甘和掙紮,齊修遠忍不住又是一聲長歎,“你們說和我有親緣關係,我十分感動,隻是再感動這也不是事實。在齊家,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聽過有你們這一門親戚,就算你們不是聶皇商的兒女,身份也未必簡單到哪裏去,比起我那還算拿得出手的父族,我的母族不值一提,既如此,所謂的近親也做不了準了。”


    “遠哥,我知道我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不過沒關係,我們總能找到證據的!”聶宣神色堅定的看著齊修遠。


    “聶宣……”齊修遠滿臉無奈。


    “對不起遠哥,我和翎娘欺騙了你,我們並不姓聶,我們姓安,我是安王府的世子安圼翧,我妹妹則是當今聖上才賜封沒多久的安陽郡主安圼翎。”安圼翧也不管齊修遠受不受得起刺激把兩人的真實身份一股腦掀了個底朝天,掀了還不算,還沾了點茶水,在桌子上把兩人的名字寫了下來。


    “……圼翧?”齊修遠看著桌上那筋骨挺拔的幾個字哭笑不得,“你就算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我總不能因為這樣就冒充皇親吧?”


    “遠哥哥,等我們迴去問了父王母妃,事情的真相就水落石出了,到時候我看你再找什麽借口迴避!”安圼翎眼圈紅紅的說。


    安圼翧也陰沉著一張臉,“翎娘,我們今天就啟程迴京!”


    兩兄妹氣鼓鼓的派人去收拾東西了,齊修遠沉默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帶著幾分感慨地說:“貞娘,他們的感覺真的和我一樣。”


    秦臻安慰的拍了拍丈夫的手背。


    “我的親娘隻是齊府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丫鬟,因為還有幾分姿色,被我過世的老祖母送到父親身邊做了通房,她命不好,生養了我就早早過世,到死都沒一個親人過來吊念,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和安王府扯上關係?”齊修遠的語氣裏充滿著困惑和不解。


    “也許這裏麵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也不一定。”秦臻眨巴了兩下眼睛,狀若無意的提點道。


    “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齊修遠若有所思的重複。


    “是啊,”秦臻一臉認真的表情,“從嫁到齊家來,我就總覺得有件事不對勁——”秦臻小心翼翼地說。


    “什麽事?”


    秦臻躊躇了一下,“相公,難道你就不覺得婆母對你的防備有些過頭了嗎?她對三弟可不像對你一樣。”


    齊修遠表情愣了一愣。


    “聽相公說,這些年你一直都很注意不搶大哥的風頭,時時刻刻以大哥為尊,既如此,婆母為什麽還對你打壓得這麽不留餘地?其實真要較真起來,三弟這些年的表現可比你要出格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和他們……”齊修遠還有些難以置信。


    “我覺得圼翎有一句話說得很中肯,血緣,是做不了假的。”秦臻意味深長的迴了句,心中更是想到如果她真的穿越進了書中的世界,那麽齊修遠的身世就必有貓膩!


    秦臻雖然不清楚齊修遠和安王府之間的關係,但他並非通房之子的真相卻記得清清楚楚。要知道書中主角於齊氏祖墳施用秘法召喚自己直係血親魂靈相助的時候,響應他的隻有他的曾祖母和父母(他的曾祖父和祖父當時尚在人間),至於他的祖母,也就是齊修遠那苦命的親娘,明明就葬在齊修遠夫婦的不遠處,卻對自己親孫子的召喚沒有任何反應。當時主角見了隻是略感納悶,而秦臻這樣的老書蟲,卻條件反射的從這中間領會到了什麽——明明是直係血脈,別的魂靈都響應了召喚,隻有主角的祖母穩坐釣魚台,這除了這個祖母是假的以外,還能找出什麽別的解釋?


    “不管是真是假,等到他們迴去詢問長輩,一切自然有所定論,”齊修遠最後看了眼被安氏兄妹推得大敞的門,牽過妻子的手,釋然一笑,“走吧,我們沒必要再為注定的事情費神,早日到靈水,我們也早日放下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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