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阿娘知你眼光高,看不起齊家二少是個庶子,可你也不想想,咱們家又是個什麽條件?”被同事用馬克杯砸破腦袋的秦臻迷迷糊糊的眨巴了兩下又酸又澀的眼睛,錯愕的望著麵前挽著發髻的古裝婦人,半天都認不出對方到底是誰。


    “你這是什麽眼神?!”見女兒還是滿眼‘冷漠’的秦母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怕壞了自己好不容易請人過來畫好的新姑娘妝,她肯定要在這個不孝女的額頭上狠狠的戳上兩戳。


    不過她轉念又想,閨女再不懂事,也就今天這一天給她氣受了——等她出了門子,上了花轎,可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這樣一琢磨,不由得鼻頭發酸,那股迅猛躥上來的火氣也被秦母自動自發的給掐沒了。


    “哎呦,貞娘哎,阿娘的親閨女哎,”秦母抽了抽有些酸噠噠的鼻子,繼續苦口婆心的勸女兒,“你阿爹這麽多年來一直卡在橙階高級這個天殺的關卡上,他當了一輩子的秤砣砣,做夢都想著揚眉吐氣!如今好不容易齊家願意拿出一顆破障丹來求娶你,你說,他怎麽可能放棄?”


    秦臻繼續眨巴著又辣又疼的眼睛,還是沒怎麽聽懂這人牛頭馬嘴的到底是在說些什麽……不過對方一句充滿著無奈和頭疼的‘親閨女’還是讓她眼皮子一跳,一種莫名的懷疑陡然爬上了她的心尖,這份懷疑更是讓她情難自已的扭頭四望了下周遭的環境,隨著她扭頭的動作,沉甸鳳冠上垂下的瑩潤珠鏈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秦臻這不望還好,一望她本來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立刻就全白了!


    ——這兒居然是一間掛滿了紅綢的婚房(窗戶上的大紅囍字刺得人眼睛都跟著發疼),看上去還非常的古色古香!


    而她這樣的臉色自然讓秦母又加深了一層誤會!原本已經因為閨女嫁人而勉強壓抑的心火立刻又有了上躥的跡象。


    “貞娘,你也別覺得自己委屈,齊家二少的資質不差,才十八歲就到了赤階巔峰,你阿爹二十歲的時候都還在赤階中層晃悠呢,如果不是他不受嫡母待見,你以為這樣的好事能落到你頭上!”秦母恨鐵不成鋼的怒瞪著自己把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的女兒,咬著牙放狠話,“如今事情已成定局,破障丹和聘禮你爹收了,婚帖也換了,你是不嫁也得嫁!”


    “……”秦臻實在是無法形容自己此刻是個什麽感覺。


    “夫人,吉時快到了,老爺讓您趕緊安排著姑娘上轎呢——姑爺已經過來迎親了!”新房的門簾子被人掀開了!一個梳著圓髻的仆婦匆匆走進來稟告。


    秦母精神一凜,趕緊吩咐女兒的兩個貼身丫頭把女兒攙扶起來,“好貞娘,別跟阿娘慪氣了啊,聽聽,齊家二少已經過來接親了,咱們得快點。”


    秦臻坐在鋪著大紅被麵的床上不動,兩個丫頭想扶她起來,又不敢用力,最後隻能僵持在那兒。


    “你們都是木頭啊!府裏是餓著你們了還是怎麽的?還不快把小姐扶起來!”沒想到女兒還是這樣油鹽不進的秦母頭大如鬥,隻能衝著女兒的貼身丫頭撒氣。


    這迴兩個丫頭壯著膽子用勁了。


    還有些不在狀態的秦臻被她們這樣一提一攙,就半強迫的從床沿邊上站起來了。


    秦母看著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兒,伸手拭了把有些濕潤的眼睛,扭頭在前麵親自帶路。


    秦臻就這樣被兩個丫頭半是攙扶半是脅迫的走出了一路鋪著紅毯的繡樓,被自己母親親手扶進了前庭早已經準備好的大紅花轎上!


    秦母親手幫女兒鋝了鋝鳳冠上有些淩亂的珠鏈,哽咽著嗓子說:“上了花轎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跟姑爺好好過日子,千萬別和你婆婆對著幹,也別嫉妒你婆婆對你嫂子比對你好——畢竟那位少夫人才是你婆婆的親兒媳呢。”


    秦臻還是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這種一穿越就要嫁人的節奏……坦白說,她還真有點適應不良!


    “你也別怪你爹和我……”見女兒怎麽都不願意開口應她一句的秦母難受的厲害,她又忍不住用手絹抹了抹眼睛,“娶媳低娶,嫁女高嫁,我們也是想你嫁個富貴人家,不說幫襯家裏,至少也能夠過的體麵。”說完,終於不忍再看女兒那充滿陌生的眼神,顫著手將轎簾扯拽下來,“你們都給我好好聽著,這次跟著小姐過去,一定要謹言慎行,安分守己!要是哪天讓我聽到了什麽不該有的風聲,你們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一大家子的賣身契都在秦母手中攥著的兩個丫頭聽到這話登時嚇得麵如土色,忙不迭的表忠心,說自己一定會好好侍奉小姐,絕不會讓夫人失望雲雲。


    這些天隻要擔心女兒就會對女兒的兩個陪嫁丫頭敲打上一兩迴的秦母再又一次把兩人嚇得戰戰兢兢後,這才懷揣著一顆憂心忡忡的心有氣無力的朝著八個轎夫擺了擺手,花轎裏的秦臻隻感覺到轎子輕微一震,一種無法言說的懸空感就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


    花轎開始調頭,秦臻雖然不能掀開簾子,但還是能清楚的聽到外麵亦步亦趨的腳步聲和帶著幾分哽咽的啜泣。


    “行了,別哭了!水都準備好了嗎?”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道有些急躁的嘶啞男音。


    “老爺,那是咱們的閨女,咱們就這麽一個閨女!”秦母的聲音裏充滿了不舍和難過。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我們隻有一個閨女嗎?”秦父強壓著滿心的難受說,“閨女總是要嫁人的,她也到年齡了——再不嫁都成老姑娘了。再說了,修遠那孩子剛才已經再三向我保證過會好好對咱們閨女——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就是怕她那個婆……”


    “你給我住嘴!日子是孩子們自己過出來的,那已經是貞娘婆家的事情了,與咱們有什麽相幹,你再這樣胡咧下去,誤了吉時——”秦父話說到一半,秦母已經把緊攥在手裏的銅盆塞給了丈夫。


    秦父低頭定睛望了望銅盆裏的清淩淩的水波,隻覺得腦門頂上的太陽折射進銅盆裏晃得他眼暈,他清了清嗓子,啞著聲音道:“你也別太難過,等我入了黃階的門檻,別的不說,單單這一個寶貝閨女,我總能護得住的!”話音未落,手中的銅盆已經被他高高揚起!


    花轎裏的秦臻隻聽得一陣嘩啦聲響,早已經蓄勢待發的鞭炮聲和喜樂聲就爭先恐後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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