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奔在城樓底下跟別人聊了半晌,茶都喝了四五碗,終於問清了王大老爺家裏兒子娶親的事情,也問清楚了地址,生怕這消息被別人知道了,叫了一輛人力車,喜滋滋的奔迴了家。


    才進大門,宋奔就聽到宋江月在廚房裏摔碗敲盆,原來是她要做午飯,卻發現家裏唯一的一袋米不見了,質問了小雨幾句,小雨說不上來,宋江月就氣急敗壞,把小雨打罵了一頓,又無計可施,就在廚房裏摔東西發泄。


    “老的老,少的少,沒有一個省心的,這日子幹脆就別過了,都餓死算了。”宋江月摔完最後一個碗,拿起拐杖想把灶上的鍋也敲壞,扭頭看到宋奔進了院子,就一瘸一拐的出了廚房。


    “爸,最後一袋米你也拿去賣了嗎?你還有沒有良心,要把我們都餓死嗎?這些日子靠別人接濟過日子,還不夠丟人嗎?你還要厚臉皮到什麽地步?”


    宋奔瞪了瞪眼睛,“死丫頭,現在連你老子都罵了是嗎?還有臉說我,你看看你,成天不工作,你要是有本事,我們也不至於落到這地步。”


    宋江月惱羞成怒,卻又不能真的對著自己的親爹發作,轉頭看到小雨在一旁站著,畏畏縮縮的樣子,越看越來氣,揚起手裏的拐杖,朝小雨摔打過去。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下賤坯子,生下來你親生父親都不要你,拖累我十幾年,讓我嚐盡了這世上的苦,我打死你,打死你我也解脫了。”


    宋江月打的一下比一下狠,那樣子根本不像是一個母親,披頭散發,活像一個發了狂的夜叉,絲毫沒有憐憫之心。


    小雨挨這種毒打已經如同家常便飯,她也學會了蜷縮著身子,雙手抱頭跪趴在地上,雖然疼痛不減,但至少不會被打到後腦勺送命,她也不求饒,因為越是求饒挨打的時間越長,隻能悶不做聲的挨著一下又一下。


    宋奔眼看小雨被打的都趴在了地上,生怕他即將到手的錢財再泡了湯,急忙上去攔住了宋江月。


    “行了江月,別打了,這次都是我的錯,她好歹是你的女兒,把她打死了,你將來老了怎麽辦?”宋奔為著錢財順利,也想當一迴好人。


    宋江月總算住了手,私心裏講,她也怕小雨傷的嚴重,不但要花錢看,未來一段日子也沒人在家裏做活,洗洗涮涮的都要落到她自己身上,她可受不了。


    宋奔看她停了手,搓著手笑了幾聲,指了指屋子裏,小聲嘀咕著說,“閨女,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商量,這件事要是成了,咱們下半輩子可就不愁吃喝了。”


    宋江月也不去看地上的小雨,抿了抿散『亂』下來的頭發,皺著眉頭問道“什麽事情不能在這裏說,非要進屋子裏,屋子裏又髒又『潮』,我待的都起濕疹了。”


    宋奔一想客廳地上那一層黑泥,還有髒的變了『色』的破沙發,也覺得糟心,就拉著宋江月走遠了幾步,覺著小雨聽不到了,才把他在城門樓下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說給了宋江月,最後還刻意提醒她,有一萬塊的禮錢。


    宋江月正愁著沒處弄錢買米下鍋,這一萬塊錢要是能到手,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可是轉頭看看小雨的樣子,她又有些擔心。


    “小雨這瘦骨嶙峋,看上去就是個沒長成的孩子,人家能要她嗎?”


    宋奔想了想,一拍胸脯,十分篤定的道“放心,這個交給我,大不了先給人家做童養媳,養上一兩年再成婚,這年頭,這種事情多的是,那王大老爺也是個土富豪,這事情肯定能答應。”


    又生怕宋江月會反悔,手肘推了推她,添油加醋的說道“這王大老爺都六十多了,身體又不好,指不定小雨嫁過去沒幾年,他就一命嗚唿了,這偌大的家業,將來還不都是小雨的,是小雨的,也就是你我的,將來咱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是宋江月畢生的夢想,她苦苦追尋了小半輩子,臨了卻過著這樣窮困潦倒的日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而這一切,都是嚴熠造成的,既然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日子,那就讓他的女兒來償還吧!


    “好,那就這麽定了,把小雨送過去,也算給她找個好人家,下半輩子她有個依靠,我們也算是解脫了。”


    宋江月狠下了心腸,跟錢相比,親情算得了什麽,小雨嫁過去,她和宋奔能得到豐厚的禮錢,說不定還能得到一些金銀首飾,等小雨將來生下孩子,還能得到鋪子,鋪子可是會生錢的。


    這王大老爺活不了多久,宋奔這歲數,也沒多少年可活,也或者那天一個不順,他就先去地府報到了,到那個時候,這一切都是她的,她的後半輩子,就再也不用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宋奔聽她鬆了口,更是喜不自勝,他已經顧不上去想外孫女嫁的是個傻子,也顧不得考慮她以後會過什麽樣的日子,如今他和宋江月一樣,在他心裏,沒有什麽比錢更重要。


    “小雨啊,小雨,來來來,起來,你看看你媽下的狠手,怎麽能這麽打孩子呢?”宋奔頭一次變得慈祥起來,笑容讓臉上的褶子都加深了。


    小雨聽他的語氣變得這樣溫和,反而不習慣,嚇得不停地往後縮,還緊緊的捂著頭,生怕他的巴掌再沒頭沒腦的落下來,大大的眼睛裏,布滿了恐懼。


    宋奔見她這樣,反而不樂意起來,站在離她尺遠的地方,背著手哼聲道“我可都是為了給你找一條出路,你別不識抬舉,聽我的,起來洗洗臉,換一身幹淨的衣服,等一下有人來咱們家,你給我好好表現。”


    小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也不肯動,宋奔急了,叫上宋江月,兩個人一起,連拖帶拽的把小雨弄進了屋子裏。


    唐府,唐風這一個多月來,頭一次迴自己家裏休息,唐氏莊園雖然收拾好了,他卻懶得搬過去,安置了幾個傭人住進去,每天打掃打掃,也能增添一絲人氣兒。


    忠叔打開屋門,把他迎了進去,又接過他脫下來的外衣,跟在後頭說道“少爺,這些日子您沒迴來,有不少人來過電話,我照著您之前的吩咐,但凡說不著急的,我都寫了條子,留下了迴電的號碼。”


    唐風“嗯”了一聲,坐到沙發上斜靠著,一手『揉』著隱隱做疼的太陽『穴』,悶悶的說道“把條子拿來我看看,再讓廚房給我做一碗麵,晚飯沒吃。”


    忠叔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已經是夜裏十點多了,他忙了一天卻還沒吃飯,頓時心疼起來,急忙忙的把條子拿來給他,趁著他看著的功夫,親自去了廚房給他做麵,唐風的口味,他是最清楚的。


    十幾分鍾的功夫,忠叔就端著一碗雞蛋麵再次來了客廳,唐風已經看完了條子,看到他進來,接過他手裏的麵,一手拿筷子挑了挑,讓麵涼一涼,另一手指著條子,問道“忠叔,這上頭有三個電話是一位姓袁的太太打來的,她說了什麽事情,是要我送錢過去嗎?”


    忠叔湊過去看了一眼,想了想,腦子裏有了印象,就說道“這位袁太太倒沒說送錢的事情,隻說有事情找您,我說您這幾天在外頭忙,她也沒說什麽事情,就掛了電話,我想著該是不著急的,就記在了條子上。”


    唐風點了點頭,看著忠叔道“那估計事情不急,現在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我給她迴電話,對了,時候不早,您早點兒休息,我吃完也就睡了。”


    忠叔卻說不急,等他吃完收拾好再說,唐風知道忠叔的脾氣,他不睡,忠叔是不肯先去睡的,也就不勉強他,隻加快了吃麵的速度。


    麵吃到一半,電話房裏傳來了急促的鈴聲,忠叔“咦”了一聲,正想去接,唐風卻預感到什麽一樣,攔下忠叔,他自己撂下筷子跑去了電話房。


    “喂,這裏是唐府,請問您是哪位?”唐風接起電話道。


    電話那頭先是一個略微憨厚的女聲,是周姐,她聽出了唐風的聲音,沒等說話就把電話給了袁太太。


    “喂,唐先生嗎?我是袁太太,實在是事情緊急,不得不這時候打擾。”袁太太語氣很急,還帶著一絲歉意。


    唐風並不介意,直接問道“袁太太,應該是我抱歉才對,有什麽事情您直說吧?是那家人出了事情嗎?”


    袁太太喘了幾口粗氣,似乎疲勞過度的樣子,說道“是的,這次是出了大事情,我白天打過一次電話,可是沒有人接,隻好等到現在,雖然已經來不及了,但總得要告訴您一聲,那家的孩子小雨,被宋江月和孩子的外公給賣了。”


    “賣了?”唐風以為聽錯了,把耳朵貼近話筒,又問了一遍,“什麽叫賣了?小雨不是宋江月的女兒嗎?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麽能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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