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館,藍衣輕咳了幾聲,等魏千帆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立即挺直了腰板兒,等待魏千帆問話。


    魏千帆手上拿著一個紫砂的手持茶壺,飲著茶水,慢悠悠的踱步到他跟前,瞧了一眼他肩頭,看著衣服下隆起的紗布薄了許多,才開口道:“看來你的傷這麽快就好了,那就好,我還在為你擔心呢。”


    藍衣一直有意隱瞞他,故意將紗布弄得薄了,此刻自然不會說實話,便道:“多謝司令關懷,小聲而已,要不是我皮膚不夠硬,早就痊愈了。”


    說著話,跟隨著魏千帆的步伐,邊向書房走,邊說道:“司令,董綿綿死了,您有沒有聽到消息?”


    魏千帆得意的笑了一聲,本就狡猾的目光更添『奸』詐之『色』,悠悠說道:“不過是死了一個女人,她死不死的我不在意,不過,她最後這一個任務完成也算不錯,唐風雖然沒死成,卻到底因此進了警察廳,進了那裏頭,生死可就好掌控了。”


    藍衣目光一跳,暗暗皺了皺眉頭,聽他的意思,董綿綿的死,是早在他預料之中的,也就是說,董綿綿早就被魏千帆安排了一條死路,這個魏千帆,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還為了自己的聲譽,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當真是狠辣。


    若放在以前,藍衣斷然不會質疑他的德行,更不會對他心生不滿,但是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他越來越發現,魏千帆的所作所為,並不像他當初說的,為了國家大業,似乎更多的,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和見不得人的勾當。


    加上魏千帆近來和山本忠一走的越發近,藍衣早就心生不滿,私下派人調查一番,不想這個山本忠一大有來頭,並非普通商人,似乎和日本軍方有聯係,這不得不讓他警惕,壞人他不是沒做過,可是要他賣國,他是萬萬不肯的。


    董綿綿慘死,卻被魏千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帶而過,這更讓藍衣心生涼意,原來這個魏千帆,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此人並非善類,也絕不可能改邪歸正,跟著這樣的人,能有什麽好下場?


    魏千帆又叮囑了幾句讓藍衣對付唐風的話,話裏話外,不外乎要取了唐風『性』命的意思,藍衣領了命,便出了魏公館。


    藍衣心事重重的迴到府中,管家告知吳開陽正在客廳等他,藍衣便加快了腳步,自從上次英國大使館的事情之後,他和吳開陽少來往的也越發密切,頗有些誌同道合的默契。


    還沒走進客廳,藍衣便聞到濃重的酒氣,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這個人還真是不拘小節,一大清早就來家裏喝上了,還真是不見外。


    “吳兄好雅興,看來今天是有好事情。”藍衣玩笑著,脫下外衣走了過去。


    吳開陽才打開一壇酒,正吩咐了下人溫過再送來,聽到藍衣的話,起身看向他,淡淡說道:“不一定是好事要喝酒,你沒聽過嗎,借酒澆愁愁更愁。”


    藍衣少有的見他也有傷感的時候,詫異道:“你也要借酒澆愁嗎?不知這愁從何來?”


    吳開陽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之『色』,隨著藍衣重又坐下來,才開口歎道:“兔死狐悲算不算?”


    藍衣了然,看來吳開陽也知道了董綿綿的死,怕是也知道了內情,所以才由此感慨,這樣看來,倒是先他一步了。


    “她可不是兔子,依我看,她才是隻狐狸。”藍衣調侃一句,想要化解這沉悶的氣氛。


    吳開陽卻顯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語氣更加悲憫的道:“隻可惜,這董狐狸最終沒有算計過另一隻狐狸,還搭上了她最在乎的人。”


    藍衣顯然不讚同他這句話,搖頭道:“依我看,她正是在乎,才會故意讓唐風進了警察廳,否則,你以為唐風還有命活嗎?””


    吳開陽訝異的目光轉向藍衣,“你是說?”


    藍衣點了點頭,“她已經猜到了司令給她的這最後一步死棋,要麽她從命,唐風死,要麽他們兩個都要死,所以她赴約之前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唐風直接被帶迴了警察廳,看似是條死路,實則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吳開陽此時心情極為複雜,倒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看似無情的人實則有情,看似悲哀的事情,反而是一種成全,看來人情世故,董綿綿看的比誰都透,也比誰都執著。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接下來再要辦事,我們可要三思而後行,尤其是你,姓魏的定會讓你趁這個機會對唐風下手,你如今的處境,和董狐狸差不了多少,你可要想好了。”


    吳開陽說著話,接過下人溫好的酒,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無限感慨。


    藍衣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他此時的心情有幾分複雜,放下杯子,目光出神的道:“我們從前的道路,真的是正確的嗎?若我們的國淪陷了,你我又豈能善了?就如董綿綿,魏千帆『逼』她做出選擇,她動了感情,選擇了自己去死,到死都是個棋子,你我又有何異?”


    吳開陽讚許的看著他,對他再次舉起了杯子,“藍衣,那我們就選一條正確的道路,從新來過吧!為時不晚。”


    “嗯,你說的對,為時不晚!”


    宋泠月多番打聽,終於打聽到了明豔的藏身之所,並非藍衣府中,而是在京都最繁華處的一所宅子裏,果然應了那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虧得藍衣這心思。


    宋泠月對這位藍副官並不熟悉,卻對魏千帆深有印象,他不是個好東西,隻怕這副官也不好對付,光明正大的提出要求,他肯定不會答應,時間不等人,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準備生搶。


    這日深夜,宋泠月特意找由頭叫了玉生迴來,還把張副官也給騙了過來,再加上吉誠,一行四人開著車,偷偷『摸』『摸』來到了明豔藏身的宅子外頭。


    張副官對這種“勾當”是見慣了的,自然是輕車熟路,玉生跟隨他多年,也深懂門道,兩人一到宅子外頭,就自發的圍著宅子巡視了一圈兒,確定外頭沒有守衛,輕輕鬆鬆撬了門,『摸』進了宅子裏。


    本以為宅子裏該熄了燈火,卻不想一進去,就發現正房的幾間屋子都亮著燈,還有人影閃動,絲毫沒有入睡的跡象,這讓宋泠月幾人心驚不已,急忙四處找地方躲藏。


    不等幾人躲好,屋門應聲而開,一夥十數人衝出來,持著手電和手槍,將四人團團圍住,藍衣一身軍服,背著手從屋子中緩緩走出來,氣定神閑,身後緊跟著出來的,竟然是吳開陽,照舊是披風鬥篷,一臉冷峻,顯然這是兩人的圈套。


    張副官眼見落入了圈套,不等宋泠月開口,飛起一腳便踹飛了圍在她身邊的人,玉生也趁勢而起,和圍過來的人交上了手,吉誠功夫沒那麽好,力氣也還是有的,起初還怕對方的槍,後來見張副官和玉生都不懼,便也不再畏首畏尾。


    藍衣看張副官和玉生伸手不凡,他的手下很快被幹掉了一半,再不出手怕是要讓他們逃了,和身後的吳開陽使了個眼『色』,兩人赤手空拳衝了上去。


    這兩人都是極為厲害的角『色』,張副官和玉生遠不是對手,更何況還要保護宋泠月,一時分神,很快落了下風,小嘍囉還沒解決掉,便被生擒住了。


    張副官被藍衣反扭了胳膊,膝蓋壓在他肩頭,將他壓製著半跪在地上,他掙紮了幾下也毫無作用,藍衣反而加重了力道,被扭著的胳膊幾乎要斷了,隻能咬著牙妥協,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另一邊的玉生更不好受,被吳開陽打倒還扔在地上,一隻腳踩著他的後背,讓他起都起不來,毫無尊嚴可言,吉誠更不用說,早就被打暈了過去。


    四個人中,隻有宋泠月毫發無損的站在一邊,卻也被幾個人用手槍指著,什麽都做不了,這一次可以說是出師不利,還是慘敗。


    “張副官,你我雖同為副官,但我不得不讓你知道一個事實,你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我還有一個絕佳的幫手,不過,打敗你不是我的目的。”藍衣放開了張副官,出言譏諷道。


    張副官站起身,顯然有些不明就裏,這個人設計了他們,卻又放了他,這是什麽道理?


    不等他開口問,吳開陽也抬起了腳,放了地上的玉生,玉生不像張副官那樣能忍耐,才站起身,就啐了一口唾沫,張口大罵起來,惹得吳開陽相當不滿,伸手就要砍暈他,卻被宋泠月開口喝止住了。


    “住手,你們設計把我們一網打盡,卻又放了我們,不過就是想談條件,說吧,你們到底想要什麽?錢還是生意,我都可以給你們。”


    藍衣走到她身側,揮手讓手下退了下去,冷淡的笑道:“宋小姐,不愧是容氏的少東家,竟然能如此鎮定自若,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要談條件,不過,你開的條件,我並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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