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認識董綿綿已久,隻知道她刁鑽蠻橫,很多時候不按規矩來,雖然可氣,但也不失可愛,加上她當初很痛快的放了那些女學生,眼下又有了他的孩子,憑心來說,他已經沒有最初那樣討厭她,自然也從未往壞處想過她。


    此刻宋泠月這樣一說,他起初覺得宋泠月多心了,可是細想來,也不無道理,他的確從未跟董綿綿提起過宋泠月的另一重身份,董綿綿知道的,應該是宋泠月月亮的身份,她在容府看到宋泠月,應該覺得奇怪才是,可是她的反應,出奇的冷靜。


    “你的意思是,她在暗地裏已經打聽到了你的身份?”唐風反問道。


    宋泠月不置可否,事情沒有搞清楚,她也不好在背後說人閑話,但提醒一句總是沒錯的,便隻說道:“我隻是覺得奇怪,希望你留心些,眼下多事之秋,多一重小心總是沒錯的。”


    唐風點了點頭,外頭董綿綿已經到門口了,人還未近,笑聲便傳了進來,兩人也不好再說什麽,正了正神『色』,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讓人把董綿綿請了進來。


    長安街的一頭是英國大使館,一座白『色』牆身,暗紅『色』瓦頂的歐式建築,相比周圍平平無奇的建築,英國大使館是一處雍容華貴的所在,就連外頭的街道都比其他街道更加寬闊、幹淨整潔。


    這日深夜,大使館的大門都閉上了,隻留著兩個大兵在門口守衛站崗,後牆沒有燈光的地方,一個『毛』賊悄沒聲的爬上了牆頭,左右瞧瞧沒人,便沿著事先準備好的繩子爬進了院子裏。


    “哼哼,都說大使館門禁森嚴,我六子不還是爬了進來,虛張聲勢,迴頭我把大使館的東西偷出去,拿到那般小子跟前,他們肯定都對我心服口服。”『毛』賊得意的嘀咕幾句,收起繩子,躡手躡腳朝建築裏頭走去。


    裏門口沒有守夜的,建築的門是關著的,六子不敢輕舉妄動,繞著建築轉了一圈兒,發現一處沒關嚴的窗戶,順勢爬了進去。


    大使館的大廳裏,還閃著微弱的燈光,看來還有人在辦公,六子怕驚動了人,不敢在此時下手,隻好偷偷躲到一處櫃子上,一來看看這些人何時離開,好方便下手,二來他好奇心很強,想看看這些外國人在做什麽。


    長沙發上,分別坐著三個卷頭發、高鼻梁的英國人,一位是大使,一位是大使館的參讚,另一位穿著軍服,想來是個武官,貼身保護大使的。


    三個人起先相談甚歡,後來嘰哩哇啦說了些什麽,大使和那位參讚的言辭突然變得激烈起來,大使甚至站起身,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參讚,參讚冷笑一聲,也站起了身,大使身側的武官也激動起來,一隻手不自覺的『摸』在了腰間的槍上。


    櫃子上的六子被這三人的動作嚇了一跳,愣是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這武官發瘋,不小心誤傷了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逃走,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位參讚也不知說了句什麽話,惹怒了大使,武官正要拔槍威嚇,大使卻率先出了手,趁著參讚沒有反應過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捅進了參讚的胸口。


    也不知多大的深仇大恨,大使生怕那參讚不死,直把水果刀捅的隻留一個手柄在外頭,鮮血都濺了一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大使的麵目更加猙獰,儼然一個地獄來的魔鬼,連身邊的武官都被嚇愣住了,好一會兒子才反應過來。


    六子也被嚇傻了,他沒想到,這些黃『毛』鬼子居然如此狠毒,對自己人下手絲毫不留情,一時間手腳發軟,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縮在櫃子上,一動不動。


    參讚死的透透的,鮮血浸濕了地毯,大使和武官先是愣了幾分鍾,後來又語言急促的說了幾句,似乎在商量怎麽辦,期間那位大使還不停的用手扒拉頭發,可見此時的心裏並不安寧,畢竟是殺人,冷靜下來誰都會怕。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大使館外還是一樣的平靜,裏頭卻已經泛起了無聲的波濤,空氣壓抑的令人窒息,六子幾乎都要哭出來。


    “so, just stop whining and get with it.”


    大使突然說了一句,停下了扒拉頭發的動作,下巴指了指地上死去的參讚,挽起了袖子,那位武官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最終拗不過大使,也擼起袖子,跟著大使抬起了死去的參讚,朝著大廳後頭走去。


    六子此時已經被嚇破了膽,偷東西的心思也沒有了,眼見著大廳沒人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急忙溜下櫃子,逃也似的原路跑出了大使館,這驚魂一夜,隻怕他終身都忘不了了。


    次日一早,夏夜清還沒去海關,白秀林的電話就打到了夏公館,電話裏語氣之急切,似乎發生了天大的事。


    “夜清,不好了,英國大使館的參讚被人刺殺了,大使館動用全部兵力,滿城要追捕兇手,警察廳已經被英國大使館的人給圍堵了,外交部也已經炸了鍋,我實在沒了辦法,你快來一趟吧!”


    夏夜清聞聽此言,著實吃了一驚,大使館的參讚死了,這個多事之秋,這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隻怕這京都的平靜日子,要就此被打破了。


    “你先別急,我此時去外交部怕是不方便,我在外頭有一處宅子,你想辦法出來找我,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夏夜清說完這一句,又說出了從前宋府的地址,便撂了電話。


    走出電話房,張副官迎了上來,夏夜清在電話房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他早已想到夏夜清的心思,便說道:“總長,車子已經備好了,今日的報紙我也讓人買了一份迴來,路上再看,重要的消息都有,海關已經打點好了,我們出發吧!”


    夏夜清對他辦事的能力一向放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事情辦得不錯,接過慕雪遞上來的大衣,邁開大步出了屋子。


    這頭鬧得沸沸揚揚,河對岸的明公館卻依舊寧靜,董綿綿一大早起來,慢條斯理的吃了早飯,來到客廳喝了一杯茶,把家裏的女孩子趕去睡覺,便再次讓小多把阿忠和小翠叫了過來。


    二人這些日子在明公館過的十分滋潤,董綿綿的器重,讓二人得意了不少,是而一聽到吩咐,立即腳步不停的趕了過來,生怕錯過好事一般。


    董綿綿看到二人進來,緩緩放下了手裏的杯子,用絲絹拭了拭濕潤的唇角,先是歎了一口氣,繼而愁眉不展的說道:“哎呀,真是世道變了,這壞人越來越多了,上次我說替你們打聽著消息,誰知道,這消息不妙啊!”


    阿忠和小翠一聽此言,立即變得緊張起來,阿忠心急,便問道:“大小姐,難道是唐少東家依舊不肯放過我們?”


    董綿綿才不想牽扯唐風,搖了搖頭,說道:“唐少東家倒是忙著公務,不顧的這件事了,隻是那個容少東家,也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大小姐,她似乎十分記恨你們,巴不得將你們除之後快,我旁聽側敲幾句,也不知道內情。”


    要說董綿綿的長處,不單單心狠手辣這一樣,自小跟著一個唱戲的母親,演戲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三言兩語加上幾個煽情的表情,愣是把二人唬住了。


    小翠畢竟是個女孩子,此刻臉『色』都嚇的鐵青了,阿忠神『色』猶豫不定,似乎在想什麽歪主意。


    董綿綿不怕他想歪,他想的越歪越好,最好是恨得牙根子疼,如此才能甘心為她所利用。


    “哎!這位容少爺,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人脈不少,要是動起真格,隻怕我這小小的明公館是攔不住的,我雖然心疼你們,可是我也少不得為難,這可怎麽辦?”董綿綿撚著手絹,愁眉不展,看上去好像真的擔憂一般。


    阿忠半晌沒說話,小翠已經沒了主意,畢竟他們當初逃跑是卷了容府的錢財,宋泠月趕盡殺絕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可是這話不能告訴董綿綿,否則她一定不會繼續包庇他們。


    董綿綿偷偷打量著二人的神『色』,以為他們膽怯了,正想著要怎麽繼續煽風點火,阿忠心一橫,說出了狠話。


    “大小姐,人脈廣也要有人才行,要是這人沒有了,再廣的人脈隻怕也用不上,您說是不是?”


    董綿綿一怔,裝作沒聽懂他的話,一臉『迷』茫的問道:“什麽叫人沒有了?難不成,你能把容少爺的朋友都殺了不成?”


    阿忠臉上泛起一個冷笑,手上比劃了一個殺人的動作,惡狠狠的道:“那倒不必,依我看,殺了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容少爺,這件事便可一了百了。”


    這人被『逼』急了,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阿忠明白這個道理,董綿綿更加明白,她也更加確定,阿忠和小翠一定是犯下了大事,不然不會如此不禁挑撥,幾句話便起了殺心,比她想象中還狠,不過這狠毒,正合她的心意。


    “可是,這殺人是死罪,再說,容少爺出入都有車子,還有隨從,怕不好下手。”董綿綿裝作猶豫的道。


    阿忠此刻已經『露』出了真麵目,董綿綿的縱容讓他已經顧不得掩飾,冷哼一聲道:“這您就不必擔心了,我們自有辦法,隻是,我們把人騙出來,還希望大小姐能幫我們一把,但是您放心,我們不會連累您的。”


    董綿綿故意『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猶豫不定的看著兩人,那二人卻都是一副渴盼的目光,很希望她能相助。


    “好吧!” 董綿綿似乎終於克服了恐懼似的,一手拍在沙發上,“這容少爺欺人太甚,這個忙,我幫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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