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匆匆忙忙趕到廠子裏,車間裏外已經圍滿了工人,看到她前來,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少爺來了,少爺來了!”有人衝著裏頭喊了一聲。


    路先生從車間裏頭小跑出來,迎到了正要往裏走的宋泠月麵前,他是知道她女孩子身份的,裏頭血淋淋的場景,實在不適合她去看。


    “少爺,裏麵還沒有清理幹淨,您還是去辦公室等吧!”路先生繃著臉勸慰道,出了這樣的大事,他也笑不出來了。


    宋泠月管不了那麽多,執意往裏走,邊走邊急聲問道:“路先生,怎麽會傷到人呢?我不是說了,工人不能工作到太晚,累了就收工迴去休息。”


    路先生懊惱的捶了捶手,“少爺,這次都怪我,我是覺得這次的訂單好容易才爭取到的,想要提前交貨,就讓工人每日晚迴去個把小時,誰知道就出了事。”


    宋泠月此時也顧不得問罪,徑自走向了出事的機器,還沒走到滾軸後頭,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兒,血跡都蔓延到了外頭,一地血汙,觸目驚心。


    滾軸後頭,兩名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在救治受傷的人,宋泠月想過去看看情況,後頭幫忙的童先生急忙走過來,攔著她向後退,不許她靠近。


    “少爺,這後頭的情況實在糟糕,您還是站在遠處,也省的妨礙醫生救治不是?”


    宋泠月聞言,也隻好在遠處等待,看著忙碌的醫生,她心中忐忑不安,這要是出了人命,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宋泠月心裏著急,語氣也急躁起來。


    童先生和路先生對視一眼,臉『色』都不好看,前者推了推路先生,歎道:“宛生,還是你來說吧!”


    路先生悲歎一聲,頭也不敢抬,語聲沉痛的說道:“今日這出布的機器滾軸卷了邊兒,工人過來拉扯一下,許是這幾日趕工,工人有些勞累,一時錯神,不料這手就被卷了進去,旁邊的人發現關了電閘,可還是晚了,整隻手臂都卷了進去,再晚一步,隻怕……”


    後頭的話,路先生已經無法說出口,這血淋淋的場景擺在眼前,宋泠月不必再問,便已然想到了,自是不必再說。


    “幸好這機器轉動的慢,否則,這後果不堪設想。”童先生也不好受。


    宋泠月伸手拍了拍路先生的肩頭,示意他不必過於自責,事情已經出了,懊悔自責都是無用,還是把接下來的事情安頓好要緊。


    幾人說話的功夫,後頭的醫生已經處理好了傷患,一個醫生招唿工人把傷患抬上外頭的急救車,另一名醫生,則直接來到了宋泠月麵前。


    “醫生,怎麽樣了?”宋泠月問道。


    醫生臉『色』有些陰鬱,搖搖頭,壓低了聲音說道:“事情有些糟糕,他的整隻胳膊都已經壓壞了,我們做了急救處理,但是後續,還是要去醫院救治,須得去掉這隻胳膊,但是,這樣大的傷口,感染怕是避免不了了。”


    宋泠月心裏一沉,“感染?那這人……”


    “一旦感染,這人,怕是活不成了,你們要有心裏準備。”醫生說罷這句,無奈的歎一口氣,離開了車間。


    宋泠月囑咐路先生安撫好剩餘的工人,不許再趕工了,她帶上童先生和吉誠,跟著去了醫院。


    在醫院待到深夜,醫生才給做完手術出來,宋泠月詢問了一下情況,做手術的醫生也說不容樂觀,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隻能看他的運氣。


    迴到病房,護士已經給輸上了『液』體,工人還沒有醒來,童先生和吉誠坐在床邊守著,一步也不敢離開,宋泠月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一隻胳膊已經沒有了,臂膀上是厚厚的紗布,還有血跡滲出來,看著都覺得疼。


    “吉誠,你讓司機送童先生迴去,我守在這裏吧!” 宋泠月小聲吩咐了一句。


    童先生卻搖了搖頭,“還是我留在這裏,他不醒來,我就算迴去,也是無法入眠,還是等在這裏放心些。”


    宋泠月也是一樣的心情,便不再言語,搬了一把凳子,陪在床邊一起守候。


    三個人擔心忙碌了大半夜,早已疲累不堪,『液』體輸完,護士離了病房,三個人也窩在凳子上,稍作休息。


    天亮時分,宋泠月醒了過來,抬頭看看床上的工人,還沒有醒來,令人揪心的是,他臉上泛起了異樣的『潮』紅,這是發燒了。


    宋泠月心裏一驚,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醫生,護士,快來人。”


    值夜的醫生和護士,很快趕了過來,醫生給工人測試過體溫,眉頭緊皺著,對宋泠月搖搖頭,示意她出去說話。


    走出病房,醫生才開口說道:“病人開始發燒,說明已經開始感染了,創傷麵積這樣大,我們已經盡力了,你還是通知他的家人,隻怕時日無多。”


    這話無異於給工人判了死刑,宋泠月隻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瞬間空白,半天都沒有作出迴應,醫生喊了她好幾遍,她才迴過神來。


    “醫生,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工人的一家老小都靠他養活,請您一定要救救他。”


    醫生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沉聲道:“沒有用的,這樣的傷口,一旦感染,誰也無力迴天,即便是外國醫院,也是沒有辦法,你們還是早做準備。”


    迴到病房,童先生和吉誠正眼巴巴的等著她,看她的神『色』,兩人心裏也是一沉,看來情況不妙。


    “少爺,醫生怎麽說?”童先生心裏還抱著一絲期望。


    宋泠月動了動幹涸的嘴唇,想說什麽,卻發現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喉嚨裏像被什麽堵住一樣,咽不下,出不來,沉默半天,最終還是說道:“童先生,你帶著吉誠,去通知他的家人過來吧!醫生已經盡力了。”


    “啊,這!”兩人皆是一歎,相互對視一眼,目中皆是無奈之『色』,隻得按照宋泠月的吩咐,去接工人的家人過來。


    宋泠月迴到容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一夜的功夫,她似乎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走路腳步都是虛浮的,工人家屬的痛哭聲,還時不時的迴『蕩』在耳邊,一條命,就這樣沒了,她痛苦、自責,卻無能為力。


    “小月,你迴來了?你昨夜去了哪裏,怎麽現在才迴來?”容太太正在著人準備午飯,看到她迴來,急忙迎上前問道。


    宋泠月叮囑過管家,不許告訴容太太,怕她聽到這個消息,會加重病情,眼下她問,宋泠月自然也不肯說實話。


    “幹媽,我去處理了一下貨物出廠的事情,對方要得急,隻能連夜運出去。”


    容太太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又看她麵容憔悴,眼下泛著烏青,眼窩都凹陷了下去,便也沒心思細問,不由心疼道:“那你快去休息,熬了這一夜,熬的人都沒精神了,你先上去洗漱,等一下,我讓人把雞湯送到你房裏,你喝過再睡。”


    “好,多謝幹媽,我這就上去。”


    宋泠月應了一聲,便準備上樓,才走到樓梯的一半,管家卻從電話房出來,叫住了她,說有人找。


    宋泠月隻得又下了樓梯,轉身去電話房,又忍不住問管家道:“是誰找我?有說什麽事情嗎?”


    管家便迴道:“是一位姓夏的先生,他說,有要緊事找您商量。”


    宋泠月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夏夜清,他這個時候打電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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