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和唐風迴家的路上,還一直在想文煊的話,原來他和嚴熠居然是認識的,還是很好的朋友。


    當初她走投無路去當鋪,把嚴熠送的手表當給了文煊,後來文煊又送還給了嚴熠,最終手表又迴到了宋泠月手上,沒想到事隔這麽久,文煊還能認出她來,隻是她沒好意思問,嚴熠如今過的怎麽樣了。


    自上次一別,已經是幾年過去,縱然離的這樣近,她和嚴熠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大約這就是緣分,盡了就散了,不認命都不行。


    “那個,嚴熠又是誰?”久未作聲的唐風,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手指輕敲著膝蓋,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


    宋泠月迴過神,笑笑道:“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嚴氏銀行的少東家。”


    唐風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又來一個男朋友,還是嚴氏的少東家,這感覺實在不怎麽妙。


    “既然是嚴氏的少東家,怎麽會不入你的眼,成了以前的男朋友呢?”小心思作怪,唐風試探的又問了一句。


    宋泠月沒察覺他的心思,也無意說嚴熠的不好,就說道:“我們不合適,有些事情,勉強不來。”


    唐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突然想到什麽,繼續追問道:“你和他的關係,是不是在你父親去世之後才結束的?”


    宋泠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口說道:“嗯,父親去世不久,我們就結束了,這樣也好,各自成全。”


    唐風頷首,終於弄懂了,宋泠月曾經那些苦難的日子,跟他提起過,她雖是隨口一說,他卻記得清楚,這樣看來,是宋泠月最艱苦的時候,這個嚴熠拋棄了他,這樣看來,這位嚴氏少東家,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心裏罵著嚴熠,又想到了夏夜清,夏夜清這個紈絝子弟,也不是個好東西,果然,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沒幾個靠譜的。


    唐風這樣想著,把各個情敵都暗罵了一遍,卻全然忘了,他自己也是出生富貴人家,還是非一般的富貴人家,昔日的唐氏,比嚴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董府外頭,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個子,來迴在門口晃『蕩』,兩個守門的聽差以為他是個要飯的,揮手驅趕他。


    “去去去,要飯要到這裏來了,你也不看看,這條街道上,是你這樣的人該來的嗎?”


    小個子壓了壓帽簷兒,盯著董府高大的門楣,狠狠剜了幾眼,扭頭啐了一口唾沫,低聲暗罵道:“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子還不稀罕進你家的門。”轉身昂揚而去,兩個聽差嗤笑一聲,要飯的,還敢這麽橫。


    小個子揣著袖子,低頭離開富人區,轉而去了馬路對麵,穿過幾條街道,眼前已然是另一幅景象,雖然不像城南那樣破敗不堪的小房子,但是跟董府那樣的地方一比,這裏也算是貧窮的。


    房子高低不一,街道也不是大馬路,好的地方是方磚地麵,不好的地方,也是坑坑窪窪的泥土地,一到下雨天,也是少不了的泥濘,隻是家家戶戶門前,收拾的還算幹淨,比城南的貧民窟還是好上百倍的。


    街道上還有一些學生在組織演講,這次運動過後,雖然遊行不再繼續了,但是依然擋不住熱情高漲的學生到處宣傳,『政府』管了幾次,也攆不走,左右都是些女學生,隻要不鬧出事兒,便由著她們去。


    小個子倚著牆頭聽了一會兒子,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覺得那幾個女學生長得眉清目秀,穿戴整整齊齊,很是不錯的樣子,嘴裏嘖嘖有聲,“這些出身好的姑娘,真是不一樣,看著就水靈。”


    兀自歎過一句,又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粗布衣裳,頗有幾分羨慕,搖了搖頭,壓低帽簷,轉身進了一個巷子口,在一處矮房子前消失不見。


    夏夜清在宋府獨自靜了兩天,白秀林那裏倒是一直報來太平消息,宋泠月眼下還不能去見,思來想去,躲著也不是事兒,還是要迴公館的,否則老太爺怕是又要發一通火。


    車一路疾馳,到公館已經是午飯時間,夏夜清和張副官一前一後進了大門,聽差接過他們手裏的東西,說老太爺讓去正院用飯,兩人便直接去了老太爺的院子。


    一進飯廳,夏夜清就愣了一下,沒有一個女眷,都是夏家的男人坐在桌前,看來他迴來的正是時候,老太爺怕是有事情要交代,上前請過安,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老太爺和老太太落了座,一眾人等他們發了話,動了筷子,才一個個招唿著開始用菜,今天的飯菜很豐盛,大部分都和夏夜清的胃口,他也的確是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顧自的吃起來。


    桌上有一碟子蟹黃豆腐,是慕雪愛吃的,可惜她不在,夏夜清伸手舀了一勺,正要放進嘴裏,突然又想起,宋泠月對蟹黃過敏,鬼使神差的,隨手把那勺子蟹黃豆腐丟在了跟前的餐碟子裏,再沒了想吃它的食欲。


    夏夜槿眼尖,看到真真切切,不由好笑的問道:“大哥不是喜歡吃蟹黃豆腐嗎?老太爺特意吩咐廚房做的,大嫂也是愛吃的,還給東院送了一碟,怎麽,你倒嫌棄起來了?”


    老太爺聞言,這才發覺夏夜清的異樣,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夏夜清的脾氣衝,若是為此爭起來,他勢必又要動怒,夏夜清才挨了打,傷還沒好利索,這幾日又忙碌,他可不忍心再打他一頓。


    老太爺裝作沒聽見,夏夜清卻不是省油的燈,扭頭橫了夏夜槿一眼,沒好氣的道:“槿弟什麽時候也開始『操』心我的事情了?連我愛吃什麽都這樣上心,怎麽,是去金凱門哪裏打聽出來的嗎?”


    反正家裏人都知道他浪『蕩』,索『性』臉皮不要了,他就不信了,一個夏夜槿,還能鬥的過他,玩兒死他。


    夏夜槿臉上果然繃不住了,老太爺是嚴禁他出門的,可他不但陽奉陰違,還的確去了金凱門,本以為誰也不知道,就這樣揭過去了,沒想到夏夜清一點兒餘地都不留。


    “清哥,你這話說的,我怎麽能跟你比,那種地方,是我去的起的嗎?”夏夜槿小心的覷著老太爺的神『色』,給自己找台階下。


    夏夜清似笑非笑,放下手裏吃完飯的空碗,伸手夾了一筷子青菜,隔著中間的人,徑自遞到了夏夜槿的餐碟裏,把個夏夜槿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槿弟!”夏夜清說道:“多吃些青菜,大煙這東西對身體不好,你年紀輕輕,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這話一出,夏夜槿頓時麵『色』慘白,一臉求救的看向自己的父親,最後把驚恐的目光轉向老太爺,果然,後者臉『色』卻已經鐵青了。


    夏文鐸老爺子起身舉起了手杖,嚇得麵『色』一緊,“蹭”的站起身子,衝到了老爺子跟前,“父親,您別生氣,夜清是開玩笑的,夜槿萬萬沒有抽大煙,他不敢的。”


    夏夜清才沒閑情逸致看他們父子唱苦情戲,他才不管什麽雞犬寧不寧,讓他挨一頓打,眼下還想給他使絆子,要輕而易舉揭過去,門兒都沒有,窗戶也沒有,起身道了句安,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飯廳。


    張副官也扒拉淨碗裏的飯菜,說了一句,“我們吃好了,先迴了!”追著夏夜清出了屋子。


    兩人才走出飯廳外,就聽到裏頭摔碟子砸碗的聲音,還有老太爺邊打邊咆哮,“你這個混賬東西,你敢抽大煙,我打死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後頭緊接著是夏夜槿的慘叫,還有一眾人的哄勸聲,顯然,裏頭陣仗不小,一時半會兒怕消停不下來。


    夏夜清慢悠悠的往東院走,張副官跟在後頭擠眉弄眼兒。


    “總長,這招厲害老太爺不把他打個半死才怪,不過,你是怎麽知道他抽大煙的?”


    夏夜清冷哼一聲,“老太爺生平最恨抽大煙的人,夏夜槿自己作死,你看他近來的樣子,走路腳步虛浮,說話時間久了就打哈哈,沒抽才怪。”


    張副官點了點頭,“這倒是,不過這樣也好,老太爺及早管教他,不至於讓他再錯下去。”


    夏夜清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有了這次,他以後都不敢,夏家可不允許出這樣的東西。”


    張副官暗暗佩服,沒想到他如此用心良苦,正想讚賞一句,隻聽夏夜清又不懷好意的說了一句,“夏夜槿少不得要躺上十天半個月,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去找我的好月月了,不怕這家夥出來壞事兒。”


    張副官在後頭一臉無奈,果然,他還是他,一點兒都沒變,一肚子壞水兒。


    京都沒安穩了幾天,本以為學生運動已經平息了,卻不想這天一大早,警察廳又被學生圍的水泄不通,寧廳長怕手下應付不了,隻好親自出麵。


    才想說幾句好話,把這些小祖宗勸迴去,沒想到打頭的一個,張口就質問他,“寧廳長,你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已經聽學校的話,不再遊行了,你為什麽還要偷偷抓人?”


    寧廳長聽得一頭霧水,“抓人?警察廳沒有抓人,為什麽這樣問?”


    “我們學校失蹤了好幾個女學生,已經三天了還沒迴來,你敢說不是你抓的?”


    寧廳長腦袋“轟”一聲就大了,有學生失蹤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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