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依舊睡在他在容府的那間臥室,這是他在這個家專屬的房間,躺在鬆軟的大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在黑夜裏,睜著眼睛出神,外頭隱約有鞭炮聲傳來,都在慶祝新年,這樣熱鬧的夜,卻並不能讓他心情愉悅起來。


    他想起當初八王山上,夏夜清去救宋泠月的時候,那樣拚命,由此可見,他對宋泠月的感情,絕不是那麽簡單,不管他們發生過什麽,夏夜清如今這架勢,都是想挽迴宋泠月,舊情難了,舊情也最容易死灰複燃。


    正想事情想的出神,外頭“咚咚”響起敲門聲,是容太太,“小風,睡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唐風應了一聲,下床開屋子裏的燈,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外袍披在睡衣外頭,打開屋門,把容太太迎了進來。


    容太太穿著厚厚的絲絨睡衣,頭發在腦後挽起來,卸了妝之後的她,麵容有幾分憔悴,看來她還在為宋泠月擔心。


    “幹媽,請坐吧!”唐風說道,請她在外間的沙發上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手邊,“喝點兒水,您臉『色』不是很好,還是在擔心小月嗎?”


    容太太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笑著反問道:“你也在擔心她吧?否則也不會輾轉難眠了。”


    唐風笑笑,不置可否,轉而開始勸慰她,“其實您不必過於擔心小月,且不說他們之間是有情分在的,就算不念情分,依小月如今的身份地位,夏夜清也不會輕易對她怎樣。”


    不提身份還好,提到宋泠月的身份,容太太臉上又顯出愁容,她深夜來找唐風,為的就是宋泠月的身份問題,唐風這樣一說,她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唐風看她猶豫半天,似有為難,料定她是有事情,隻好說道:“幹媽,如果有事情,您盡管直說。”


    容太太把目光轉向他,嘴唇動了動,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思索片刻,才沉『吟』著道:“小風,其實,我是想跟你談談小月的事情。我知道,她在金凱門跳舞,算不得什麽風光的事情,可她做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唐風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幹媽,好端端的,您怎麽說起這個?”


    容太太笑笑,伸手抿了抿耳邊的碎發,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說道:“我是覺的,小月是個不錯的孩子,你也是個不錯的孩子,你們又一向合得來,如果能相互扶持下去,那最好不過。”


    唐風蹙了蹙眉,已然明白了容太太話裏的意思,卻沒有接話。


    容太太看他沒有反應,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一味的繞彎子說話,也說不出個結果來,索『性』直接問道:“隻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小月的身份?”


    唐風目光轉了轉,輕笑著搖了搖頭,語氣淡淡的,“幹媽,您想多了,我一直把小月當妹妹看待,怎麽會嫌棄她呢!”


    “當妹妹?”這下換容太太發愣了,“你對小月,就隻是這樣嗎?”


    唐風臉上又恢複了一貫淡漠的表情,皺眉道:“否則要怎樣?”


    容太太臉上一熱,有幾分窘迫起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要是還不明白,那這幾年學做生意的心思就是白長了,唐風沒有這個意思,那她今夜的試探,豈不是把宋泠月架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頓時又有幾分後悔起來,不該莽撞的。


    “小風,幹媽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能和小月相互幫助,好好打理容氏的產業。”容太太找著借口,轉移了話題,再說下去,隻會更尷尬。


    唐風也和緩了語氣,給容太太一個台階下,“幹媽放心,幫助她,這是一定的,這點您盡可以放心。”


    頓了頓,又說道:“明天一早,我找人去接她迴來,這幾天手上沒有事情,借著新年,我想帶她去拜訪幾個好朋友,以後,不讓她再躲在身後了。”


    容太太現在滿腦子都是懊悔,也沒心思細想他話裏的意思,隨口應了一句,囑咐他早些休息,匆匆的離開了。


    唐風關好門,脫下外袍,重新躺迴了床上,卻睡意全無,烙餅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原來違心的話說著輕鬆,承受起來並不輕鬆。


    他本不想讓容太太難看,但他更不想讓容太太以為,他是因為她來說和,他才同意對宋泠月好,甚至接受她,別說他現在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即便有一天,他真的喜歡了,他也要自己去追求,給她所有的好和溫柔,而不是讓她這樣放低身段來求。


    至於容太太擔心的,他卻是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現在還沒到那一步,若真的有那一天,他或許,會認真思量。


    宋泠月一覺醒來,天光都大亮了,打量了屋子一眼,果然還是宋府的房間,昨夜和夏夜清長談,她雖然心裏感動,卻依然沒有和他和解,最後不歡而散,一夜過去,也不知道他想通了沒有,會不會放她走。


    起床去了衛生間洗漱,從鏡子裏照了照,身上的衣服有些皺巴巴的,整理了一下,卻怎麽也弄不平整,隻好作罷,反正有大衣在外頭遮著,也看不出來。


    衛生間的架子上,洗漱用品都是新買的,連護膚用品都買了,每一樣都有兩份,看來夏夜清早早的就把這裏布置好了,似乎還在這裏住過,也不知道到底存的什麽心思。


    宋泠月收拾妥當,腦子裏想著事情,慢吞吞的去了外間。


    一走到外間就嚇了一跳,夏夜清就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牛『奶』在喝,旁若無人的樣子,穿一件白『色』羊絨衫,深『色』卡其褲,腳上一雙皮靴子,幹淨清爽。


    聽到動靜,側過了頭,看宋泠月收拾好了,隻有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放下牛『奶』杯,伸手拿起沙發一側的紙袋子,遞給了她,“新衣服,換上!”


    宋泠月沒有動,她不想接受他的東西,隻想早點兒迴家,一夜未歸,還不知道家裏人急成什麽樣子。


    夏夜清看她還愣愣的站著,顯然是不打算穿他買的衣服,壞脾氣又上來了,瞪了她一眼,嗓門兒高了起來,“你換不換?不換我可要動手了!”


    “換,我換!”宋泠月被『逼』妥協,拿起紙袋子,逃也似的去了裏間換衣服。


    換好衣服出來,傭人已經把她的早飯端了過來,一杯牛『奶』,兩片麵包,還有一碟包子和兩碟精致的小菜,外加一個奇形怪狀,還糊了的煎蛋。


    “快坐下吃吧!不然飯菜要涼了。”夏夜清說道,下巴指了指他對麵的位置。


    宋泠月依言坐下,指了指麵包,為難的說道:“我不喜歡早餐吃麵包,準備這麽多,吃不完的。”


    夏夜清喝光杯子裏的牛『奶』,『舔』了『舔』唇角,坐直身子,淡淡說道:“不喜歡就不吃,吃不完就倒了,不過,你要把那個煎蛋吃了。”


    宋泠月看著糊了的煎蛋,皺了皺眉,又怕他發火兒,應了一聲,夾起煎蛋咬了一口,沒想到裏頭蛋黃居然還沒熟,又不敢吐出來,勉為其難的咽了下去,卻無論如何不想再吃第二口了。


    “這煎蛋好奇怪,外頭糊了,裏頭居然還沒熟!”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夏夜清麵上略有尷尬,側過頭去,支吾著道:“那個,這煎蛋是我做的,第一次動手,掌握不好火候。”


    “啊?”宋泠月吃了一驚,“你做的?你怎麽想起下廚了?”


    夏夜清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失落,“沒什麽,想做就做了,你不愛吃,扔掉好了!”


    “吃,我吃!”宋泠月說著話,把煎蛋塞到嘴裏,津津有味的吃了下去,畢竟是他的心意,不能浪費,末了還誇了一句,“其實沒那麽糟,外焦裏嫩,別有一番風味。”


    夏夜清難得聽到她的誇獎,臉上升起一抹笑,心裏有一絲得意,伸手拿起筷子,殷勤的給她夾了一筷子小菜,“多吃點兒菜,你看你瘦的。”


    宋泠月一愣,上次這樣被他照顧,已經是兩年前了,物是人非,她早已經不習慣了。


    夏夜清看她又發愣,不滿的皺起了眉頭,“不習慣嗎?還是上次惹你起了紅疹,所以還在記仇?”


    宋泠月迴過神來,笑笑道:“哪有,隻是在想事情罷了,一夜沒迴家,幹媽要擔心的。”


    夏夜清放下了筷子,眯起眼睛看著她,“小心思越來越多了,輕描淡寫說一句,就想讓我放你走?”


    宋泠月對上他的目光,絲毫不膽怯,“我本來就是自由的,難道不可以嗎?”


    夏夜清倚靠在沙發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道:“我要是不肯呢?你這位京都第一名媛,準備請那一路高人來對付我?”


    居然耍起了無賴,宋泠月氣惱,重重的放下了筷子,“你憑什麽?海關總長就可以肆無忌憚,就可以隨便囚禁別人嗎?誰給你的權利?”


    夏夜清站起身,彎腰湊到她臉前,臉上一抹得意,一字字道:“海關總長,真的可以肆無忌憚,不服,你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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