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帶著心裏的疑『惑』,下樓匆匆趕去了電話房,電話一接起來,就傳來白牡丹的啜泣聲。


    “宋小姐,您可以來一趟警察廳嗎?少棠他,他死了……嗚嗚……”


    宋泠月聽到那句“少棠死了”,腦子裏“轟”一聲,一片空白,已經顧不得問白牡丹是如何知道她真實身份的,手裏的電話重重掉在櫃子上,她已經閃身飛奔出去。


    去警察廳的路上,宋泠月坐在車子後座,身子怕冷似的,不住的抖,她怎麽也想象不到,少棠那樣溫和,又清潔如玉一般的男子,怎麽會死,他不是說要離開京都的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唐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希望能帶給她一絲力量,讓她不那麽害怕,宋泠月的眼淚幾次模糊了雙眼,卻無法痛哭出聲,隻讓司機再次加快速度。


    車子一路飛馳,向警察廳趕去,才到警察廳門口,車還沒停穩,宋泠月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趔趄了一下才站穩,不管不顧的衝了進去。


    警察廳外廳坐著幾個警察,看到有人闖進來,以為是鬧事的,立即緊張的端起了槍,待看清來人是個女子,還是京都第一名媛,頓時變了態度。


    “月亮小姐,您怎麽會來警察廳?有何貴幹?”


    宋泠月抓住一個警察的衣袖,說話都磕巴起來,“我找,找少棠,他在哪裏?”


    警察一聽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月亮小姐,您怎麽會跟他認識?那個白牡丹打電話找朋友求助,就是找您嗎?”


    宋泠月心裏的擔憂和悲傷已經到了頂點,沒耐心跟他解釋,扯住他的衣領子,失聲吼道:“帶我去見他,我要見少棠!”


    警察被她這樣子驚訝到,幸好唐風及時追進來,安撫住她,對警察說道:“她是少棠的朋友,請讓她去見一麵。”


    警察雖然費解,卻依然點了點頭,“好,跟我去後頭吧!不過,你們還是要有心理準備的,這位昔日的妙音園名伶,死相可不怎麽好。”引著他們走了進去。


    宋泠月被唐風扶著,一路跌跌撞撞跟了進去,走過幾個轉彎,來到另一間屋子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頭有女人的哭聲。


    警察指了指屋子的方向,“裏頭隻有那位白牡丹和少棠的屍體,你們進去吧!”


    宋泠月聽到屍體這兩個字,眼淚控製不住的溢出眼眶,伸手推開屋門,闖了進去。


    屋子裏空『蕩』『蕩』的,中間放著一張簡陋的床,上頭一張清潔布,布下呈現出一個人形,並不高聳,顯然底下的人十分瘦弱。


    床邊是一把木頭椅子,白牡丹正坐在椅子上哭泣,眼睛都哭腫了,聽到動靜,猛地站起了身,看到來人是宋泠月,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心裏的恐懼頓時減少了幾分,幾乎是小跑著撲向宋泠月。


    “宋小姐,您終於來了,這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向誰求救,少棠隻跟我說過您的事情,還給我留過電話,讓我遇到危難時可以向您求救,可我沒想到,第一次向您求救,竟然是……竟然是……”


    白牡丹說到後來,已泣不成聲,宋泠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穩定一下情緒,自己卻無論如何冷靜不下來,錯開她,撲到床邊就要掀開少棠身上的清潔布。


    唐風緊跑一步追上了她,扯住她的手,把她推到了身後,轉身擋在床前,不讓她靠近,勸道:“小月,警察說過,他的死相可能不太好,你不能看,你聽我的,我看一眼,然後再告訴你。”


    宋泠月搖搖頭,哽咽道:“不,我一定要看他一眼,我一定要,他是我的少棠師父,我不能不管他。”執著的要衝過去。


    唐風兩隻手抓著她的肩膀,推著她往後退,看是不能讓她看的。


    “你聽我的,我看過一定會告訴你!”


    白牡丹也走過來扯住她的衣袖,淚水落到腮邊,搖了搖頭,“宋小姐,這位先生說的對,你不能看!”


    唐風把她交給白牡丹照顧,讓兩人去外頭等,他自己走到床邊,伸手掀開了清潔布。


    隻一眼,唐風就皺起了眉頭,床上的人,一件衣服都沒有穿,隻有腰際圍著一塊髒破不堪的布,頭發似乎被人殘忍的扯過,禿的左一塊右一塊,泛著烏青的臉,眼眶深深的凹陷進去,幾乎沒有了人樣子。


    清潔布又扯開一點,唐風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少棠的胳膊呈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骨頭折成一段一段,兩隻胳膊和兩條腿,都是如此,可想而知,他死前遭遇過什麽樣殘忍的折磨。


    唐風檢查過一遍,不忍心再動這個可憐的人,為他蓋好清潔布,懷著沉重的心情,走出了房間。


    宋泠月和白牡丹見他出來,急忙迎了上去。


    “唐風,究竟怎麽樣了?他是怎麽死的?”宋泠月迫不及待的問道,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哭腔,看不到少棠,她始終覺得揪心。


    唐風平複了一下情緒,麵上看不出喜憂,淡淡說道:“我們去跟警察說一聲,把屍體領走,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宋泠月看他故意轉移話題,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固執的道:“不,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麽死的?”


    唐風把目光轉向白牡丹,“你看過了?”


    白牡丹臉上已是麵無血『色』,搖了搖頭,“隻看了臉一眼,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先迴去,迴去我就告訴你!”唐風對宋泠月說道,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不等宋泠月反對,扯上兩人,徑自去了前廳。


    唐風把領走少棠的事情一說,警察立即就點頭同意了,他們巴不得有人認領,這樣能省去警察廳好些麻煩,畢竟這年頭,死人太常見,讓唐風在幾份文件上簽了字,就安排車子去送。


    三個人出了警察廳,上了車子,後頭警察廳幫忙送少棠的車子也跟了出來,兩輛車子一前一後往容府趕。


    少棠在京都沒有住所,宋泠月連夜讓人把容府的偏房布置成靈堂,買了最好的壽材,又讓他們為少棠淨了身,換上一身幹幹淨淨的衣服,為他體麵送行。


    這一夜,宋泠月和白牡丹一身素服,為少棠守在靈前,一個是少棠昔日的徒弟和知己,一個是少棠的師妹,兩人一夜未眠,伴著靈前的蠟燭,睜眼直到天亮。


    唐風在書房忙碌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他就去了靈堂。


    宋泠月看到他過來,想要起身,卻因為跪的太久,膝蓋麻木,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唐風過去扶住她,帶她出了靈堂。


    一夜未眠,宋泠月臉『色』慘白的嚇人,眼睛下都泛了烏青,十分憔悴,一開口,嗓子也嘶啞的厲害,“唐風,從警察廳到少棠入棺,你一直攔著不許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唐風審視了她一眼,她很執著,能忍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看來不說是不行的,不說實話,也是不行的,想了想,盡量讓語氣和用詞和緩了一些。


    “少棠死前,可能有一段時日抽過白麵兒,還不少,他是唱戲的,斷然不會自毀前程,該是被『逼』的,他骨頭上也受過傷,另外,他死前,可能被人欺辱過。”


    唐風的聲音很輕,傳進宋泠月的耳朵裏,卻字字像一把刀,紮在她心口上,紮得她生疼,唿吸都是疼的。


    宋泠月木然的看著他,執著的追問道:“骨頭受過什麽傷?欺辱,又是什麽?”


    唐風抿了抿唇,似乎在思量著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宋泠月卻已經失去了耐心,雙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胳膊,隔著厚衣服都攥疼了他,聽不到實話絕不罷休的架勢。


    “好吧!我實話告訴你!”唐風妥協了,緩緩說道:“他的骨頭被人生生打斷了,頭發也被一縷一縷的生扯下來,幾乎沒有人形。”


    宋泠月唿吸一滯,嘴唇都顫抖起來。“欺辱呢?他是個男人,什麽叫被欺辱?”她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麽,卻不敢去想。


    唐風目光沉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宋泠月咬了咬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說,到底是什麽?”


    唐風的聲音低下去,“男人,也會被男人侮辱,更何況,少棠他……”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


    宋泠月渾身湧起一陣寒意,頭皮發麻,雙臂抱在胸前,怕冷似的佝僂起身子,最後再也抑製不住心裏的恐懼和恨意,雙手伸進頭發裏,撕扯著尖叫起來。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小月,你冷靜一下!”


    不等唐風上前抱住她,宋泠月一把推開他,轉身朝靈堂衝去。


    白牡丹正在換靈前的香,宋泠月衝到她跟前,攥住她纖弱的手臂,目光死死的盯著她,失聲問道:“你知不知道是誰殺了少棠?他臨走前見過誰?”


    白牡丹忍著疼,思索著道:“警察廳的人是在京都郊外發現的少棠,查不到兇手是誰,隻說可能是遇到了歹徒,可是,我心裏是有疑『惑』的。”


    “那你說!”


    白牡丹抿了抿唇,想了想,似下定決心一般,緩緩說道:“我懷疑是燕春閣的老板,少棠臨走前,他來找過,似乎是想讓少棠重迴燕春閣,可是少棠不同意。”


    宋泠月又問,“少棠重新登台,他是不是經常來『騷』擾他?少棠之所以離開,是不是跟他有關係?”


    白牡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是,他找過少棠,似乎還打過他,少棠要麵子,一直不肯告訴你,妙音園的老板不跟得罪姓方的,警察廳也不敢,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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